第五章 “企業”號

因為那輛吉普車還有其他任務，不能把喬治送回福特島，所以剩下這段路他只有下車步行。下了車，告別了樂於助人的司機德魯克少尉，喬治穿過福特島大橋，準備趕回福特島基地去，因為自己所屬的部隊就駐紮在那裏。然而才剛走在半路，喬治就已經聞到福特島的臭氣熏天，那些燒焦的屍體和灼熱的油脂，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混雜着破衣爛布的糊味，讓人噁心反胃。遠遠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福特島機場的周圍，還有一隊隊消防隊員正在不斷地往冒着火光的建築物澆水；而附近其它的建築物都已經火滅煙消了，能夠起火燃燒的東西都燒光了，露出一截截被熏得黝黑的乾癟骨架。

原來供軍官家屬居住的房子現在已經被撤空，作為暫時安置輕傷員和救援人員休息的地方。喬治朝這些房子走過去時，看到路躺着一具被燒焦的屍體，又矮又壯，看這樣子多半是一個被擊落的日軍飛行員。這些房子的玻璃都被炸飛了，連窗戶都不見了，牆壁和頂棚被炸得殘缺不全，腳底下全是一片瓦礫碎物。附近的火光從裂開着的窗洞映入屋裏，濃烈的臭味不時從遠處襲來。屋子裏又重新安了電燈，電線就從牆的窟窿里拉出去，接到備用的發電機組。

這一路所看到的慘烈場景實在是喬治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他感覺自己彷彿是看到了南京大屠殺一般，差點就要忍不住吐了出來。好在作為一名優秀飛行員的他心裏素質還算過硬，總算是活生生地忍住了。

不過對於美國而言，在珍珠港的一片哀嘆聲中，至少還有兩件相當關鍵而且值得慶幸的事情：首先，珍珠港的儲油庫、造船廠等後勤設施竟然毫髮未傷，使得美國海軍在這個太平洋最重要的基地得以繼續運作，剩餘艦隻還能繼續在珍珠港進行維修、補給；其次，珍珠港遭到空襲時，太平洋艦隊的3艘航母沒有任何1艘停泊在港里。“薩拉托加”號尚在聖地亞哥又叫聖迭戈的布雷默頓船廠進行維修，“列剋星頓”號正在往中途島運送戰鬥機，“企業”號原計劃在12月7日中午返回珍珠港，但是因為在返航途中遭遇惡劣天氣而導致延遲返航，所以僥倖逃過一劫，要不然也免不了被炸的命運。

正因為3艘航母都不在珍珠港里，讓日本人撲了個空，沒有實現山本五十六原本設想的以突襲手段力求在開戰初期就一舉全殲或重創美國太平洋艦隊主要是擊沉3艘航母，確立起日本的軍事優勢，並且不斷對美國實施主動進攻，使其無法積蓄起足夠與日本相對抗的力量，從而贏得戰爭勝利的目標。所以這也不禁讓人疑竇叢生，以為這是美國為了取得宣戰借口而採取的“苦肉計”。因為當時美國國內的孤立主義思想十分嚴重，使得羅斯福總統很多援助英國、中國、蘇聯等國的計劃受到掣制。然而作為極富遠見的傑出政治家，羅斯福很清楚，如果不及時援助正在艱苦奮戰中的英、中、蘇等反法西斯國家，等到軸心國確實控制了歐亞大陸之後，美國將無力獨自抵抗已經根基牢固的德、意、日三國軸心。所以早參戰比晚參戰有利，但是國內的孤立主義只顧眼前利益，不願參戰。因此就有人認為是羅斯福不惜以珍珠港為代價，來喚醒民眾的覺醒和敵愾，粉碎孤立主義思想。

當然，珍珠港事件究竟是不是羅斯福的苦肉計喬治並不關心，他穿越過來並不是為了追尋事情的真相。當珍珠港的炮聲遠去，二戰的硝煙散盡，歷史已經落為塵埃之時，無論珍珠港的陰謀是誰製造，也無論他們在陰謀中獲得了什麼，我們都已經無法，也無力去追究。我們所能夠記住的僅僅是那2403個冤魂和在二戰中受苦受難的人們，無論他們是站在法西斯陣線還是反法西斯陣線，死去的人終究是回不來的，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有銘記戰爭，珍惜和平！

臨近中午時分，“企業”號終於回來了，剛剛靠近珍珠港，航母的水兵們，就聞到了那股迎面而來的濃烈刺鼻的惡臭味。很多不值班的人都和喬治一樣來到了碼頭邊，看着“企業”號進港。在航道兩岸守衛防禦工事的士兵也都轉過身來看着“企業”號，滿臉都是沮喪落寞的表情，而且顯得疲憊不堪。也有幾個人聳聳肩，向著“企業”號的水兵喊道：“喂！你們這些人在日本佬轟炸我們的時候躲到哪兒去了？”，有的則說“你們最好趕快離開，不然日本佬可能會回來把你們擊沉的！”，還有的人說得更加讓人寒心。航母的水兵根本沒有理睬這些人，他們從“企業”號的裝甲炮塔往後面望去，福特島機場那些被燒毀的機庫還在冒着青煙，建築物坍塌得七零八落，支離破碎的飛機零件散落在坑坑窪窪的跑道。

“企業”號的水兵全是清一色的年輕人，他們中還沒有一個人見識過在戰火中被擊沉的軍艦。在珍珠港入口航道的右側擱淺的“內華達”號戰列艦是他們所見到的第一艘遇難軍艦，這艘戰列艦的船尾沉沒在渾濁的海水裏，整個甲板幾乎都變成了一堆歪歪扭扭的廢鐵。“內華達”號的周圍停滿了駁船和拖船，船的人都在緊張地進行着救援工作。當“企業”號路過時，他們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企業”號開過去，嘴裏卻一聲不吭，“企業”號的水兵們也是沉默無語。

“企業”號繼續向著福特島碼頭開過來，這時候天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更加重了籠罩在這個“沉船墓地”蕭瑟凄涼的氣氛。珍珠港里的戰列艦原來都是成雙成對地整齊排列在水面這種佈局對於日本的空襲來說是再有利不過了，而如今它們卻都像一隻只斃命的猛獸一樣東倒西歪着。“加利福尼亞”號戰列艦沉沒在水中，只露出炮塔和駕駛樓，“亞利桑那”號戰列艦還在燃燒，從滾滾濃煙中噴吐着條條火舌，在這排戰列艦的後面，還有一些半沉沒的艦艇。

救援人員在“亞利桑那”號戰列艦的火光映照下，手持焊槍和汽錘，站在倒扣着的“俄克拉何馬”號戰列艦的船殼。他們聽見哪裏有敲打船殼的聲音，就在哪裏鑿洞，解救被扣在裏面的人。有32個人就是用這種方法被搶救出來的，另外還有400多人悶死在了船殼你們，其中許多是因為被關在離船殼很遠的艙室里，即使他們想讓外邊知道，外邊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當他們明白人們不可能過來援救他們的時候，就開始用粉筆在艙壁題詞或作記錄。後來，當美軍把船翻過來的時候，才知道有不少被扣在裏面的人一直活到12月25日，距離日軍偷襲珍珠港整整過去了1天！從所有留下的題詞來看，這些人理所當然地對日本人產生了深惡痛絕的仇恨。

喬治這次是因為周末輪休，所以沒有隨“企業”號出海執行任務，結果沒想到卻遇了日本人偷襲珍珠港。劫後餘生的他跟着其他人一起來到碼頭迎接回來的戰們，在這樣特殊的時刻，大家都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紛紛抱頭痛哭起來，慶幸自己還能活着。而喬治此時也第一次看到了以前只能在籍雜誌中看到的“企業”號航母，這個龐然大物就這樣活生生地停在自己的面前。雖然前世的薛明也曾有機會近距離地接觸過“瓦良格”號，但是那顯然不能跟今天的情況同日而語，因為現在的自己馬就要隨着“企業”號一起去征戰太平洋，消滅日本法西斯。一想到這裏，就讓內心裏一直渴望戰鬥的喬治不禁開始熱血沸騰起來。

同時，喬治的腦海里也漸漸浮現出“企業”號的資料：“企業”號航母EnterrieV－6，Enterrie實際翻譯為“進取”、“奮進”會更好一些，但是因為種種歷史原因，國內軍事資料都將其譯為“企業”是美國海軍歷史的第6艘航空母艦，也是約克城級航空母艦的第2艘。該艦於1934年7月16日在弗吉尼亞州的紐波特紐斯造船廠開工建造，1936年10月3日下水，193年5月12日服役。“企業”號艦長飛行甲板寬吃水7.9米，標準排水量1900噸，滿載排水量25500噸。擁有9台鍋爐，4座帕森斯蒸汽輪機，主機輸出功率12萬馬力。最高航速續航力12500海里15節。裝備座單管127毫米炮，4座4聯裝2毫米機關炮，2米高射機槍。艦載機最多可達96架，1941年編製人員2217名。

這時候，從“企業”號下來的艦長喬治?默裏海軍校，看到了正在望着“企業”號發獃的喬治，於是走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心地問道：“嘿！喬治，怎麼了？難道才分開這麼幾天就不認識咱們的‘大企’‘企業’號的綽號了嗎？我從電報知道你擊落了4架日本佬的飛機，幹得真不錯，沒給咱美國海軍丟臉。不過聽說你受傷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兒了嗎？”

“謝謝你的關心，校，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想快點回到航母參加戰鬥，找日本佬報仇！”默里校流露出來的關切之情，讓喬治由衷地感到一股溫馨的情意在心頭縈繞，同時也更加堅定了他留下來打鬼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