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秦陵驚魂(一)

第一節 秦陵驚魂(一)

兩千一二年十一月二日,西安。

一股寒流侵襲,已經能感覺到冬季即將來臨,氣溫極速下降,冷空氣撕扯開秋季最後的溫存,長驅直入。

午夜兩點,桌子上的手機鈴聲伴隨着塑料外殼摩擦木質桌面的震動響起,寂靜的房間裏亮起淡淡的光澤,熟悉的手機鈴聲刺破夜的寂靜,如刀刺激着熟睡人的耳膜。

“喂!誰呀!這麼晚還打電話!”末名極為不情願的用手掀開被體溫暖熱的被窩,從床邊的柜子上一把將手機抓起,熟練的按了接聽鍵,有些微怒的對着手機的聽筒喊道。

“末名!”手機里傳出一個清脆女子的聲音,床上的秦末名只是聽到這個聲音,已經一下子從床上坐起。這個聲音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雖然已經兩年多沒有再次聽到這個聲音,但是大學四年的時光之中,春夏秋冬,四季輪迴,一直是這個聲音在自己的耳邊叫着自己的名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睡意全消,然而在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叫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秦末名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那個熟悉的女子,自己用了兩年的時間,想要忘記,而且,就在接到這個電話之前,他以為自己真的已經將那個叫做林雨翎的女子慢慢淡出記憶,慢慢忘記,就像一張被反覆讀取的碟片一般,上面刻錄的東西漸漸模糊。

然而,當再次聽到那個女子叫出自己的名字時,他知道,兩年的奔波忙碌,日復一日的勤奮工作,表象的廢寢忘食,努力拚搏原來都是那般的虛弱不堪,如同驕陽下薄薄的冰面,瞬間碎裂。

“喂!怎麼不說話?”一聲女子的輕喚,終於讓秦末名緩過神來。

“還好吧?”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在兩年的時間之中,秦末名一直認為,自己再也不會和那個在大學四年結束之後遠奔大洋彼岸的女子發生交集,生命的舞台上,秦末名並沒有準備關於這刻的開場白。最後,秦末名的口中只發出這三個字,像是詢問,像是敷衍。然而,當三個字說出的時候,秦末名都為自己語氣之中的關切深深震撼。

“我很好,我上個月從加拿大回來了,現在在三亞,住在亞龍灣的海邊酒店裏面,我的面前就是夜色中深沉的南中國海,很美!”林雨翎的聲音依然那般甜美動聽,似乎透過聲音,能看到女子的甜蜜笑容。

秦末名從床上坐起,透過十二樓的大玻璃窗向外望去,古城依然燈火通明,伸手打開窗戶,外面吹進的風冰冷異常,彷彿昨日這座古城還沉浸在秋季的暖陽之中,而在這一刻,冬日的氣流已經透過單薄的衣衫,讓人明白,冬天即將到來。

“末名,等我們畢業以後,我們就結婚。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去海邊度蜜月,你看我們去哪裏好呢,要是到時候冬天快來了,我們去海南好不好?”記憶里,那個背後有着大片薔薇花的女子在自己耳邊輕聲說著,那時候,畢業是一個夢,婚姻是一片憧憬,而南中國海則是那片憧憬之中的海市蜃樓,讓人嚮往。

“末名,我父親希望我能繼續出國深造,已經在那邊給我辦好了入學的手續...對不起...”面前的女子已經泣不成聲,後面的話語伴隨着眼淚哽咽,無法辨清。

秦末名將她緊緊攬進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聲傻瓜。

他記得他那次最後對林雨翎說的話是,能夠出國深造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能有這樣的機會,我為你感到高興,好了,把眼淚擦乾淨,我在西安,等着你回來。

而那以後的日子,秦末名從內心深處不願意回想。孤雁一去不知返,多少誓言轉頭空。

到了現在,自己依然還在這座銘刻着兩人記憶的城市,而兩年多的時間之中,大洋那邊的人卻有了自己另一片幸福。

秦末名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多少畫面從自己心頭流過,那些刻印的畫面恍若昨日。冰冷的風吹着他的身體,讓一切的情緒不至於失控。

“回來就好好轉轉,我困了,現在是凌晨的兩點鐘。”秦末名最後一句話咬的有些重,那其中的意義兩人自然都明白,說完這句話,秦末名已經想掛電話了,他知道,這場談話到現在應該結束了,要是再繼續下去,恐怕自己的情緒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了。

“恩,我是要好好轉轉,我五號飛咸陽,希望你能接我,下午五點半到。”電話那頭的林雨翎像是絲毫沒有聽出秦末名話語之中的意思,帶着些許撒嬌的語氣對電話那頭的秦末名說著,就像是那時在學校之中,她需要什麼的時候,也是這般,用這種口氣對秦末名說,那個東西我挺喜歡的,或者乾脆直愣愣的看着某件東西,直到某人從她的目光中發現什麼,成全她的小小願望。

“我恐怕沒有時間!”秦末名說完,已經掛了電話。外面的風依然肆無忌憚的吹着,房間裏的溫度直線下降。掛完電話,秦末名退到床邊,仰躺着倒在床上。

“末名,這邊很美!”

“末名,我昨晚做夢,夢到你到這邊來看我了。”

“末名,對不起,學業太緊張了,我答應你今年回國的事情恐怕不行了。”

“末名,我們...我們以後還是少聯絡吧!”

...

直到有一天,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陌生號碼打到秦末名的手機上,電話那頭一個人用生澀的漢語警告秦末名以後不要再糾纏雨翎。秦末名事後給林雨翎去了最後一次電話,從而證實自己最害怕看到的一幕成為現實。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兩年之中,他學着忘記曾經的一切,至少讓它們淡出自己的生活。他畢業,求職,為生存,為事業,為成功不斷拼搏。生活是一個用發條帶動的精緻玩具,他時刻讓自己處於緊繃的狀態。忘記吧!忘記吧!然後漸漸忘了,然而真的忘了嗎?

手機的鈴聲又響了,是短訊的鈴聲。秦末名機械的將手機拿起,想要將這條來自海南的短訊刪除,然而手指本能的卻點開。

“你知道一個人最重要的品質是什麼,是守信。我記得大二的暑假你答應我的,要帶我去臨潼玩幾天的,然而那一次我們沒有成行,你欠我一次臨潼之行。”

手機漸漸進入待機狀態,房間裏恢複本來的昏暗和寂靜,開着的窗戶,冷空氣不斷湧入。

海南,三亞。

暮色之中的南中國海波瀾壯闊,耳邊迴響着海浪陣陣席捲沙灘的聲響。

在海邊沙灘上,這裏早已經沒有了白日的喧囂,輕輕的海風吹過,夜已經有些涼意。

“末名,你還在那裏,連手機的號碼都沒有變。末名,你知道嗎?在過去的每一個白天和黑夜,你一直是我思念的人,無數次我在睡夢中叫着你的名字,無數次在最痛苦和無助的時候,只要想起你,我就有繼續走下去的力量和勇氣。末名,你知道嗎?我有多麼的愛你。”

“雨翎,你怎麼到這裏來了,趕快回去!”林雨翎的思緒被打斷,聽到那個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自己母親的聲音。

“媽!我想在這裏走走。”

“你身體...,走,趕快回去,不要再這麼任性。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答應你回來,加拿大那邊的...”母親又要開始她的長篇大論了,林雨翎聽了一個開頭,趕快將母親的長篇大論攔路打住。

“媽!正是因為我知道我身體的情況,我才想在這裏再走走。你看,那裏就是南中國海,遼闊,無垠,深遠,博大...”

“媽!我有一件事情,還要你答應我,過幾天我想一個人回我上學的地方看看,就兩天時間,等看完了我就陪您和爸回加拿大。”林雨翎撒嬌的拉着媽媽的手臂,像是小時候看到精緻的絨毛玩具或者漂亮的芭比撒嬌拉着媽媽的手一般。少女的撒嬌一直延續到現在,像是年齡在增長,而有些本能的東西還保持着它最原始的純真。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要是路上出什麼意外怎麼辦,你想回去看也行,我們陪你飛西安,到時候我們在一起回加拿大。”林母的話斬釘截鐵,她想滿足女兒的所有願望,但是此時此刻,她不想女兒走出自己的視線。

“媽,求求你了,就兩天,兩天一過,我馬上來海南和你還有老爸會和。”

“不行,我不能讓你這麼任性,你的身體,我放心不下,我必須陪着你。”

“媽!就讓女兒再任性一次!”林雨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腔調已經變了,眼眶中有大顆的淚珠滾落,滴落在亞龍灣白色的沙灘上。

最後是林母的一聲嘆息,林母的眼中也有大顆的淚水,抱着女兒,哭聲被冰冷的海風席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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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剛剛從海南回來,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完成了一趟海南之旅。人此時在咸陽,算是回到秦朝故都,而這一次自己打算開始寫的東西也是關於秦朝的。

記得用這個筆名寫的第一部歷史題材的小說就是秦血,當時秦血結束的時候,自己覺得自己有很多東西其實都沒有寫出來,對於秦的感情,恐怕沒有誰比咸陽人對於秦的感情更深。從咸陽出生,在咸陽成長,驪山下葬着的就是始皇的遺體,腳下挖上十幾米就是當年秦的舊都。自己喝的水在三千多年以前當時的秦人也在飲用,身邊的人臉上刻印的都是幾千年秦地人文的輪廓。

秦是中國封建王朝的開端,在那遙遠的年代,上演了無數讓人感覺匪夷所思的場景,讓人心潮起伏熱血沸騰的畫面。當年,從這裏,秦人的足跡延伸向遼闊的中原大地,伸展向秀麗的如畫江南。秦的版圖不但囊括了夏商周的領土,而且將曾經的蠻荒北漠嶺南拓印其中。

其間多少英雄故事,兒女情長,又有多少的遺憾心酸。

一個個名字是我們自小就熟知的,扶蘇,蒙恬,千古一帝秦始皇;趙高,李斯,亡國君主秦二世;項燕,項羽,嶺南豪傑名揚楚湘;張良,劉邦,北地梟雄飲馬黃河。

秦末,這是一個波瀾起伏的時代,這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若是中國歷史上的偉大靈魂有一擔的話,這個僅僅持續幾年的秦末亂世卻獨佔八斗。

中國歷史上此後從未出現像秦末這樣一個只是讓人說出幾個名字就讓人感覺心血澎湃的年代,同樣,中國歷史上也從未再出現像秦帝國這樣一個堅韌,沉凝,用鐵與血擴展出的蒼茫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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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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