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等的就是今天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是暖陽日，屋外的陽光懶懶地照射進來，外頭是丫鬟們嘰嘰喳喳細碎的低語聲。
她緩緩坐起身子來，靜靜地看向窗外已經泛黃的枝葉。
“小姐，您醒啦！”秋月端着一盆水進來興高采烈道。
春桃聞言也隨之跟了進來，手裏提着點心食盒，“小姐…您好點了嗎？”
褚雲禾回過神來，轉頭淡淡地答道：“嗯。”
春桃接過秋月遞過來的盆子半跪着服侍她洗手，擔憂地看着她，“小姐，您可嚇死奴婢和秋月了。”
一旁的秋月補了句：“王爺和大公子二公子他們也很擔心您。”
“是嗎…”
丫鬟兩人齊齊點頭。
春桃拿手巾替她擦乾了手，又不知從何處拿出琥珀色的膏脂抹在她手上，聞着味道香甜，只是不知是用何做的，倒是讓褚雲禾的心情不禁舒緩了幾分。
“當然啦，大公子將您抱回王府的時候，臉都慘白慘白的！”秋月手舞足蹈道。
褚雲禾一愣，伸手摸了摸綁在脖頸上的布條，“大哥嗎？”
秋月狂點頭，接著說道：“王爺當時急得當夜把太醫院所有當值太醫都請過來了，他們都說小姐您只是止血比常人慢點，喝點葯就並無大礙。但是小姐，您……”
“我怎麼了？”
春桃和秋月兩人面面相覷，秋月伸出手比了個手勢，諾諾出聲：“您昏睡了足足有七日…二公子見您一直未醒，甚至為此大發雷霆，拿着鞭子怒氣沖沖就要進宮找大皇子算賬，幸虧最終被王管家一番勸阻給攔了下來，這才作罷……”
褚雲禾靜默許久，感到些許意外。
雖然她深知這兩個丫鬟言辭有些誇張了，但她也沒有料想到褚王府這些人的反應能有如此之大，在她昏迷期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春桃打開食盒，端出一盤模樣精巧的糕點來，遞到褚雲禾跟前，語氣盡顯擔憂與愧疚：“奴婢…奴婢第一次見小姐如此虛弱。”
褚雲禾思慮醒來到現在的確有些餓了，挑了塊最喜歡的芙蓉糕，抬眼隨意掃了兩眼春桃，“這幾日辛苦你和秋月兩人了。”
二人齊應：“不辛苦。”
她將芙蓉糕一口吞下去，突然覺得奇怪，抬頭看，見春桃正目光灼灼一直盯着她呢，“奴婢，奴婢之前做過很多錯事，但畢竟也在您身邊服侍了幾年，這幾日真的很擔憂小姐出事…”
褚雲禾聞言一口芙蓉糕一下卡在喉嚨里，大聲地咳嗽起來，秋月忙遞過水來，春桃也幫她拍背，連灌了幾口水，才緩過勁來。
春桃愧疚得眼淚都出來了，忙道歉。
褚雲禾一邊擺手一邊心裏琢磨，怎麼回事？之前還拿針扎她呢……
春桃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啊！王爺公子他們還不知道小姐您醒了呢，奴婢這就去告訴他們！”
“好。”褚雲禾略一思忱，又補了句：“帶一份蓮葉羹回來。”
“好嘞~”
一旁的秋月掩嘴笑意盈盈地看着這一幕。
待春桃帶着蓮葉羹回來，丫鬟二人靜心伺候褚她喝完，端着食盤二人就帶門出去了，褚雲禾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
啊，這下好受多了，當病人被伺候的感覺真好！
她伸手摸了摸頸間包裹得厚厚實實的布條。真是的，只是出了點血而已，用得着綁這麼多布條嗎，醒來乍一看還以為自己脖子斷了呢。
她翻了翻身，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裝成病人躲過那個大皇子……
“叩叩！”她的思緒被輕緩的敲門聲打斷。門外傳來秋月的聲音：“小姐，是王管家來了。”
褚雲禾一愣，王管家？她記得不是讓他有事另叫人傳話嗎？
她朝外喊道：“秋月，你去問問有何事？”
“是。”
過了一會兒，秋月在門外答道：“小姐，王管家說王爺找您去一趟東院。”
褚王爺？
若是褚王爺找她，的確只能王管家來傳話，這次又會怎麼訓她呢？
她叫來兩個丫鬟服侍穿衣，弄妥當后，跟着等候多時的王管家就要出雲瀾閣。
不禁沉思着該怎麼應對王爺的訓斥，畢竟她這次昏倒又是請太醫又是請全京州城的大夫，想必在宮中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騷亂。不由得又為自己身為義女的身份感到憐憫悲凄，這才剛醒來沒多久就要被叫去訓斥一通。
哎…嗯？
褚雲禾剛嘆了一口氣，驟然發現以往昂首挺胸走在她跟前帶路的王管家此時卻在她身後恭恭敬敬地立着。
她疑惑不解，“王管家不是向來走在前頭嗎？”
王管家恭敬答道：“老奴只是區區王府下人，怎敢走在小姐跟前。”
嗯？？什麼？好像王管家現在這幅模樣是她期盼已久的“等的就是今天”的態度，讓她莫名覺得……很受用！
王管家俯身行禮，帶着十二萬分的誠摯溫潤，眼神熠熠生輝：“老奴一直等的就是今天，往後在王府里，老奴定會盡心儘力服侍小姐的！”（書名：《王管家破碎的自尊心》。詳情參考第十章～）
褚雲禾忍不住倒退三步：“……”
她怎麼好像、剎那間、彷彿看到了王管家身後的光芒萬丈…
去東院的一路上，碰見的太監小廝丫鬟僕婦們的眼光都不對，待她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恭敬，有幾個膽大點的僕婦還會笑容滿面地體貼詢問她的身體如何了，整的褚雲禾一路滿腹狐疑。
到底怎麼回事？這些人怎麼突然對她這麼恭敬了？難道她暈倒一次的功效竟有如此之大？
到東院書房后，王管家輕敲門扉，“王爺，雲禾小姐到了。”
“進來吧。”
王管家推開書房門，態度恭謹地退到一旁請褚雲禾進去。褚雲禾偏頭看向他，心裏琢磨：難道王管家這七日趁她昏迷期間去參加了管家101訓練營？
“你來了。”褚滄背着手在窗前轉過身來，皺着眉神情肅穆地看着她。
“爹爹找女兒有何要事？”
褚滄示意她坐下，然後看着她，手指輕扣着桌子，面上不帶笑意皺着眉。
屋裏靜悄悄的，只聽到低低的敲桌聲音。
完了完了，看這表情是真的要來訓斥她一通啊。褚雲禾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惴惴不安。
許久，褚滄才緩緩說道：“今日，為父找你來是因為…”
褚雲禾急忙搶先出聲：“等一下，爹爹！雲禾有話要說！”
“噗通”一聲跪下，“這都是女兒的錯！”
她必須得先下手為強，“女兒不該在剛解禁之後就在皇宮裏惹出這麼大的動靜，給褚王府蒙羞了……”
“你…”
“女兒不是求您原諒我，女兒自己犯得錯女兒最是清楚。”
“為何這樣說？”
“不管爹爹想要如何懲罰女兒，女兒都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夠了！”褚滄沉聲，抬手打斷褚雲禾的話語。
褚雲禾不由得怔愣，難道這招不管用了？
褚滄看着她，走到她身前站定，“先起來吧。”
“什麼？”
她疑惑着站起身來，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好像站不穩。不敢抬頭，只低頭看着褚王爺的靴子，心思百轉千回。
半晌，褚滄沉聲道：“我們褚王府的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輕易下跪放低姿態，褚雲禾！”
褚王爺突然厲聲喊她名字讓她不由得嚇了一跳。
他繼而厲聲道：“只要你是褚家人，不管對方是誰，也不能輕易下跪！哪怕對方是皇族！若是你聽懂了，就給為父抬起頭來！”
“是！”褚雲禾即刻乖乖地將頭抬了起來。脖子，下巴，嘴巴，鼻子，隨即對上褚王爺犀利的眼睛。如深湖，好似清澈卻不見底。
她轉開視線，不由寒噤，褚王爺以前就這麼有魄力嗎？這種感覺真的好像她大學軍訓時的教官…
“雲禾，今日叫你前來，不是為了讓你認錯。”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