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深夜來訪
“今日這道醉燒鵝做得實在是不錯,和在宮裏頭吃到的並不一樣,也別有一番滋味。”
楚沅飲下一口茶水,回想着方才用過的晚膳,那道醉燒鵝的香味還留在嘴間,久久不散。
“的確是的,我聞着那香味也都饞了呢!”
清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這北齊的吃食和南梁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公主,這不恰恰說明了那個月綾心裏再有不甘,也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每天也只能將好吃好喝的送到棲霞院來,所以公主不必將那個月綾放在心上!”
眼看着茶水已經喝完了,穗柔趕緊上前拿起茶壺再添上,她做事一向都是如此令人滿意。
“穗柔果真是聰明!”
楚沅微微一笑,有穗柔這般貼心聰明的人在自己身旁服侍,果真是極好的。清芷稍微年少一些,許多事也看不清楚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但也實屬是可愛。
“就是!那個月綾再怎麼樣也不敢真的對公主不敬,看着她那副不甘心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清芷也在一旁笑附和,知道那個月綾心裏存着什麼樣的心思,可又能怎麼樣呢?
一個心比天高的民女,還能與公主相比嗎?
楚沅伸手拿起白玉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透過窗外,看着夜色,笑而不語。
…
…
…
夜晚,子時。
楚沅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起身披起外衣,瞥了一眼窗戶,窗戶上留了一些縫隙,那可是她特地去打開的。
算算時辰,也該來了吧…
果然,心裏這樣想着,便聽到了窗戶外有一些動靜,楚沅立刻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裏。
好像她的夫君就喜歡鑽窗戶,上一次是這樣,這一次也是這樣,這癖好也委實是奇怪。
一個黑影極快的從窗戶那裏跳了進來,隨後又輕輕地將窗戶關上。
楚沅眨了眨眼睛,呼吸有些加重,手將披着的外衣捏得更緊了,又感覺到自己心口處跳的有些快,一定是夜晚太過冷了…
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雖然是第二次見了,可多看幾眼,難免會有些呼吸急促。
不得不說,這顧謙的模樣倒也真是俊俏,臉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有稜有角,俊美異常。
他好像總是放蕩不羈的,但眼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散落在肩上,一雙劍眉之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一雙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只是楚沅卻覺得那一雙眉眼與自己名義上的母後有幾分的相似,也對,畢竟是有着血緣關係的,有些相似也是極為正常的。
“我可是很守時的,來得不早也不晚,只是…夫人為何要這般盯着我看?”
顧謙隻身着一襲單薄的黑衣,只有這般才在夜晚不惹人注意,雖然這是在自己的府邸,卻怎麼去要像做賊一樣?
想見一下自己的夫人,也只能挑一個不惹人注意的時辰,還得偷偷摸摸的…
“我瞧着你的眉目與母后倒是有幾分相似,只是總感覺母后的眼裏好像有壓了許多事,讓人不敢去看她的眼晴。可是你卻不一樣,你的眼睛清澈明亮,那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楚沅坐起身,用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盯着顧謙的眼睛。
忽然想起自己去拜見皇后時的場景,皇后對她也是不冷不淡,只是偶然間看過來的眼神,實在是讓她有些心慌意亂。
再想到當年的那些舊事,只覺得實在是太過混亂了。
“不管怎麼樣,她是我姑姑,我和她的模樣相像,也是正常的…”
顧謙只是苦笑一聲,像是接受了這種說法,只是這燭光實在是太過昏暗,讓楚沅不大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能說,有這樣一個姑姑,好像也並不是什麼幸運的事吧…
楚沅有些歉意,只覺得是自己方才那番話好像說得有些過了,倘若自己是顧謙,到真的是不想和這樣的姑姑有任何的關係了。
“今日頤和公主可是來到了府上,我好歹也是和親公主,自然也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可府里的那個小美人可就慘了,她可是去向你梨花帶雨的告狀了?”
楚沅撐着下巴有些好笑的看着顧謙,只覺得自己這個夫君還是挺不錯的,自己初來北齊二人還素未謀面時,顧謙便已經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打算好了。
頤和公主始終是懸在自己頭上的一把利劍,到了別人的地盤,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南梁那邊也是鞭長莫及,所以便需要讓一個人來承擔頤和公主的怒火了。
而那個人,便是月綾。
“你是我的夫人,我想法子護你,天經地義。至於月綾,我已經讓人旁敲側擊的勸過她許多次了,她還是執意要如此,那邊怪不得旁人了。”
顧謙坐在椅子上,離床邊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此刻他坐在這裏才是最為合適的。
若說和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有多深的感情,那也都是假的,可是既然已經拜了堂,那便是夫妻了。
他自然是要想辦法去保護自己的妻子,更何況,楚沅名義上的母后還是自己的姑姑。
“也許一個人見識過榮華富貴之後,便想永遠抓住這些吧,也就看不清眼前的情況了。”
楚沅微微嘆了口氣,有記憶以來自己過着的便是錦衣玉食有人服侍的生活,也想不到民間的女子是如何過日子的,想必一定也是極為辛勞的。
就像穿慣的綾羅綢緞,若是驟然換上粗布麻衣,那必定也是會極為不習慣的,可若是反過來,那也會是更加的不習慣。
只是,讓一個人替她去承擔本來屬於自己的災難,心裏總歸是有些過意不去。
“也許…我就不該帶她回府吧。”
顧謙有些失神,實在是想不通當時那個女子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榮華富貴就會這麼輕易地迷了一個人的眼嗎?
可能說是帶一個人去不屬於她的地方寫,是一種錯誤吧。
有風從窗戶的縫隙里吹了進來,夜晚的風也算是寒冷,楚沅忍不住裹緊了外衣,可顧謙只是身着單衣可就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仍是坐得端正。
“顧謙,你可了解當年的事?許多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母后對我也是不咸不淡,很多事情我也不敢去問她。以後我勢必要進宮去向陛下請安的,以免我再說錯了什麼。”
既然已經來到了北齊,那是必須要了解所有的事情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顧皇后是顧家的嫡小姐,亦是我的姑姑,但我從未見過她,從我有記憶開始,便是被養在宮裏…”
顧謙眼眸微垂,像是陷入到的回憶當中,只可惜這回憶並不是好的,不然又怎會渾身散發著低落的氣息。
當年的顧家可是北齊的世家大族,顧鳶可是顧家的嫡小姐,擁有着這一層身份,所有名門子弟都對顧鳶趨之若鶩,可顧鳶卻是偏偏愛上了當時還是皇子的陛下蕭定。
得到了顧鳶的愛,有了顧氏一族的支持,蕭定輕而易舉的便得到了皇位,只是他並未遵守承諾冊封顧鳶為皇后,而是封了顧鳶身邊的侍女為貴妃。
縱然如此,顧鳶再如何心有不甘,也只能無濟於事,只能將諸多怨氣全部埋在心裏。
新皇登基,南梁陛下君炎便前來祝賀,卻是瞧上了容貌絕色的顧鳶,便和蕭定做下交易,若是得到顧鳶,必定全力支持他。
蕭定才登基不久,很多事情還並不穩定,若是得到了君炎的支持,那勢必會事半功倍,更何況他對顧鳶並無一分的情誼。
於是蕭定便和顧家再做下交易,只要將顧鳶送到君炎身邊,那麼顧家便是朝堂上說一不二的重臣。
更何況這個交易,顧家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所有事情的選擇權也從來都不在他們手上。
可憐那顧鳶不僅要承擔自己心愛之人的始亂終棄,還要遭受親人的背叛,所有的真情都比不過那至高無上的權力。
當顧鳶被送到南梁君炎身邊之後,蕭定果然遵守承諾,一時之間,顧家風光無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後來的事情我也就知道了,後來北齊陛下的貴妃有孕,父皇便帶着母後去北齊祝賀。聽說那貴妃曾向母后賠罪,母后也接受了這道歉,和那貴妃重修於好,甚至還邀了貴妃一同回了顧家。”
楚沅看着顧謙是越發的低落,心裏頭也是有幾分不好受的,其實細細想來,這不就是一個痴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