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木靈竹

第一章水木靈竹

初春，竹海

“哧”的一聲，看着自己的手臂又被這鋒利的竹葉給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雲清下意識的笑了笑，已經不記得這是幾天來多少次被划傷了，不過也就是片刻之後，那長長的一道傷口已經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癒合了，末了別說疤痕了，就是印子也沒有留下，如果不是還留有些血跡，怕是會以為那裏從未被割傷過。

雲清心裏知道這都是自己體質特殊的緣故，說起緣由倒和自己修鍊廢材的稱號有關，不過雲清自己把它歸結為自己修鍊中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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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片竹海，非常有名，這一片方圓數百里的竹林，位於雷默鎮的北面。

雷默鎮是嵐翎郡西南的一個大鎮，有着近萬戶人家，人口幾乎過十萬，雖以鎮而命名卻已經像是個小城了。雷默鎮的確很有名，因為嵐翎郡內七大世家中的衛家就紮根於此。

鎮上生活得幾乎都是衛氏一族的子弟，衛氏擁有小鎮西南的方圓數百里的竹林，這竹子很特別叫寒食竹，每年四季竹子所發的新鮮竹芽可以採取制茶，此茶別具風味，茶味清香淡雅，因此新月大陸上稍有些錢財的人家都最愛喝這種茶，茶的名字也就叫“寒食茶”。靠着它衛家成為了在雷默鎮延綿了幾千年的世家，即便在七大世家中也是歷史最悠遠的世家之一。

鎮上的人大多都是姓衛，當然大多也都是旁支了。這竹茶一年四季皆可採摘，但唯有在每年二月初的第一場雷雨到來之前的大概十天時間所採的竹茶最是名貴，要知道，普通的茶每斤按品質高低也就10到50個銀幣而已。可就是每年的這十天會在這些寒食竹的頂端長出一些新的竹芽，這些竹芽竟含有些許的天地靈氣，雖是極少的，但以此芽製成的茶就是“靈竹茶”了，其所蘊含的天地靈氣雖少卻是精純無比。且不說那品之令人如登仙境般的感覺了，最重要的是修鍊之人，常飲此茶卻可是能達到大大增進自身的修為的功效。這一下子可使得這“靈竹茶”身價爆增，每兩100個金幣都是有價無市的。

之所以如此珍貴的重要原因在於，並不是所有的寒食竹都能長出這些蘊含有天地靈氣的竹芽，只有極少數才可，幾乎是數百棵竹子裏才能找出那麼一棵的，而且這些竹子平時根本不發新芽只有這二月初的十天才發芽。等着十天一過雷雨一到，這竹芽的天地靈氣就會瞬時消散一空，變成了普通的竹葉。並且這些特殊的竹子與別的竹子雖然在外表上沒什麼不同，但上面長的竹葉卻很特別，葉邊極是光滑細薄，很是鋒利，割傷人的皮肉只是尋常之事，即便是具有靈士修為的修士亦是不能倖免。

因為此茶的珍貴難得，所以族內每年都會招募大量的族中子弟在這十天進入竹海採茶，雖然每次都會組織近萬低級子弟進入竹海，但是一來這些特殊的竹子本就不多，二來上面的竹葉過於鋒利，採摘竹子頂端新芽的難度就越發的大，所以族中雖然給了不錯的酬勞，但這萬餘人十天下來也就能的三、四千斤上下。不過即使這樣每年只這特殊的靈竹茶一項就能給衛家帶來超過四百萬金幣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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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也就是衛雲清了，今年十二歲，雖然不是衛家的嫡支，但是他的父親因為聰慧敏捷，修鍊天賦極佳，自幼深的衛家一位長老的喜愛，收做親傳弟子，所以早先族中對他們家倒也頗多照顧。只可惜他的父親在他五歲的時候在一次出家族任務的途中不幸遇到獸潮身故了，母親從小含辛茹苦將其養大，積勞成疾也在去年秋天病逝了。所以，雲清也成了地地道道的孤兒。

要知道雲清在剛出生時曾給了衛家一個驚喜，因為雲清竟然是天生的水木雙靈，因為普通人都是沒有靈體的，即便是單一靈體也是很少有的，往往也是萬中無一，至於說雙靈共生的現象，像雲清這樣的可以說是極難遇到的，至少是從衛氏一族存在的那一天算起來，數千年了，他也就是第三個。

可惜的是，雖然同時擁有水木兩種靈體，但云清的全身經脈卻是弱的可憐，寬度只有普通人的一半不到。要知道所謂武者的修鍊就是先通過引導天地靈氣進入經脈，然後再引導靈氣運行周天淬鍊之後進入自身丹田之中，慢慢積累形成靈海進階靈士的。可憐雲清的經脈寬度連人家一半都沒到，換句話說他這輩子在修鍊一途就是個杯具。別人練一天的進度，他要苦練三天才能跟上，到達靈士之境誰知要到猴年馬月啊。

可雲清畢竟是水木雙靈，從天地中吸取水木靈氣的能力極強，可以說是正常武者的三四倍，可是礙於經脈狹窄，只有很少的一成靈氣可以進入到丹田之中，但是若把其它九成靈氣全部再散逸出體外，雲清又不甘心，所以乾脆把這些多餘的靈氣全部打散進入自己的皮肉、骨骼之中進行淬鍊。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且不說困難不必，就是其中所要忍受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修士的修鍊根基在於識海，作為最初級的修鍊者－－武者，日常的修鍊就是吸取外界的靈氣，通過各自所修的不同法訣，用靈識牽引這些靈氣在自己的經脈內按一定的順序運行，這是一個去蕪存菁的過程，將疏散的靈氣進行凝練、提純，然後再引導入自己的識海中儲存起來。

識海就如同另一個未知的世界，雖在體內，但卻難以探究，武者因為靈識還很弱小，識海內的靈識還是虛化狀態，如果武者用精神力窺視自己的識海會發現，自己所吸收的靈氣在圍繞着一團空空如也的空間圓球在循環往複的運轉。那就是武者自己的靈識了，通過吸收不斷在識海中壯大靈氣所形成的靈海，使得靈海中的靈氣不斷的滋養、孕煉着核心內的靈識，直到靈識化形，即從虛化狀態顯化為氣態存在，那即是代表一個武者在修為上進階到靈士，可以真正運使靈氣為己用了。

可見武者的靈識有多麼虛弱，通過靈識來引動體內的靈氣去淬鍊自身對一個孩子是多麼苛刻的要求。這種淬鍊是從雲清五歲開始的，剛開始只是用靈氣淬鍊皮肉，因為靈識過於弱小每次的淬鍊只能持續一刻的時間，就已經把靈識的能量消耗一空，要調息一兩個時辰才能恢復，然後接着淬鍊，這樣周而復始。

雖然艱辛，但云清的內心卻有一個信念，“我不要做一個弱者，我要變強，成為一個比父親還要強大的強者！”是的，雲清的父親是衛氏一族近百年來難得一遇的修鍊奇才，三十歲不到修為就已經達到了靈士中階的頂峰，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的遭遇獸潮，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進階到靈士高階成為族內最年輕的供奉。

一個失去了父親，身後沒有一個強者庇護的孩子，與母親相依為命，所遭受的白眼、冷漠只有雲清自己心裏清楚。

從不放棄！或許有些東西可以失去，但信念卻不能失去，從五歲開始到今天，八年了，雖然雲清依然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但眉眼間隱藏着的堅毅、果敢卻絕非這樣年紀的孩子可以擁有的。

八年間，先是用靈氣把皮肉、骨骼都淬鍊的差不多了，反正本着不浪費的原則，乾脆就開始接着淬鍊自己的五臟六腑以及六識，到最後就是連全身上下的血脈也一起淬鍊了。要說其中最難的就是淬鍊精血血脈，靈氣對血脈的淬鍊就彷彿一根根靈氣幻化的鋼針，不斷的穿梭於血脈之中，淬鍊着脈絡、淬鍊着血液，你痛苦就算現在想來雲清都會不寒而慄。

如今從自己五歲開始這樣的淬鍊用了近八年的時間，雖然到如今自己任然只是個小小的四級武者，而族中與自己年齡相若的孩子大多都已是五級武者了，不能不說自己在修鍊上還真是個杯具。不過自己全身上下的筋骨血肉卻都已經被淬鍊到了極致。

要說用靈氣去淬鍊筋骨血肉的也並不是沒有，但一般都是具有金、土靈體的人才會如此，因為武者修鍊的根本，其中之一在於識海內靈氣的積累；那是通過吸收外界的靈氣到識海內聚集起來的，只有當識海的靈氣積累到一定程度充滿識海才有進階靈士的希望，另外就是對識海中靈識的修鍊。靈識的修鍊一方面，武者之所以能吸收外界的靈氣，靠的就是用自身的精神力來引導身體吸收外界靈氣，然後在引導靈氣進入經脈運行周天，去蕪存菁然後聚集於丹田，這本身就是修鍊靈識的過程，另外的提升靈識的方法就是靠着各人對天地不同的感悟了。

要知道這自身在識海中積累的靈氣根本不會有人嫌多，而只有金、土靈氣用來淬鍊筋骨可以起到明顯加強身體的防禦或者攻擊的能力，而水、木、火之靈卻沒這作用，而且若要達到淬鍊的效果是要消耗自身吸收的大量靈氣，所以即便是金、土系的武者也只是在平時修鍊之餘稍事淬鍊下表皮，或者身體的個別部位罷了。想來再沒人能像雲清這樣肆意揮霍體內靈氣的了。

但當自己把全身上下的筋骨、血脈都淬鍊完成之後，雲清卻意外的發現，雖然自己的體質在攻擊、防禦上幾乎沒什麼改善，但識海中的靈識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靈氣所包圍的虛化的靈識，如今成了一團模糊的氣狀物，這分明就是靈識初步化形的表現！這使得自己的六識都變得敏銳異常，比如眼睛竟然已能夜視。而自己靈識的精神力亦能感知五十米內的事物，要知道這可是真正只有初階靈士才具備的能力啊，這要是讓人知道自己這個小小的四級武者竟然可以，別人不的嚇死。

最重要的是雲清發現自己竟然有了很強的自身修復能力，不怕受傷，很快就能恢復如初，簡直就是小強啊。仔細鑽研了一下，雲清覺得，這可能和水、木靈氣的特性有關，本來水、木靈氣就是擅長於生命、感知、成長、恢復之類的，兩者長期共同淬鍊之下，自己的身體發生這些變異倒也說的過去。

既然不怕被割傷，那采靈竹茶這種發橫財的機會自己當然不能放過了。要知道族內規定，每采一兩可以得到2個金幣的酬勞，這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自己每個月在家族的月例只有20個銀幣，而2個金幣就是200銀幣趕上自己十個月的收入了。

靈竹茶在別人自然是難採的了，辛苦十天下來大多也就能采二、三兩左右，可對雲清來說卻簡單多了，首先自己不怕割傷，採摘起竹芽來沒什麼顧忌，別人采一片葉芽的功夫，他能采四、五片之多。二來可能是自己水木雙靈之體的緣故，在加上竹海之中本就屬於水木靈氣濃郁之地，雲清更是能輕易感知自己周遭接近百米以內所有寒食竹的情況，比在外面自己的精神感知力要增強了一倍，而且雲清發現這能孕育出靈竹茶的寒食竹都是帶有水、木兩種屬性的，這和自己的體質相當契合，使得自己很容易就分辨出哪裏有他要找的那種含有天地靈氣的竹子。

所以短短五天的時間他已經採摘了超過三兩的竹芽，不過因為這竹海雖大，但一下子湧入了數千人之多，這也令的大家對這資源的爭搶就劇烈了些，而雲清畢竟才是四級武者，年紀又小，基本屬於墊底一類，哪裏又再能搶的過別人。

五天來竹海外圍的茶已經採的差不多了，為了避免麻煩，雲清決定返回了，到時能有六、七個金幣的收入已是不錯的了。可剛快到竹海邊緣眼看就要出去的時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只見從幾棵高大的竹子上躍下三個少年，看他們衣服上的青竹圖案自然也是衛氏族人，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領頭的是個很是壯實的少年，圓圓的臉膛，個子足比雲清高出半頭來，臉蛋上坑坑窪窪的有不少麻子，眯着雙眼睛衝著雲清略帶示威的發出幾聲冷笑。

“完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下自己這幾天怕是要白忙了！”雲清心裏說，這領頭的一個他可是認識的，名叫衛離，是族中的嫡支，竟也是水靈體，在修鍊上也算很有些天賦的，今年才十三歲，靈氣的修鍊已經到了六級武者的頂峰，隨時都能進去七級武者的行列。

武者雖是最低級的修鍊者，但卻有兩個關卡，一個自然是九級進階靈士，另一個則是六級進七級了，因為雖說只有進階靈士才能在戰鬥中自由調動識海中的靈氣提升戰鬥能力，但在武者時如果進階到七級，還是可以暫時調動一些自身的靈氣，夾雜在攻擊之中也能使威力提高數成。進階七級的前提就是能開始簡單運使自身靈氣，這需要修鍊者不斷去培養自身與靈氣之間的親和度，這點在普通修鍊者來說十分困難，往往不少人會困在此處，使得修為長時間停滯，所以七級可以說就是武者的分水嶺了。

不過身具靈體之人卻不存在這樣的問題，因為他們天生就對靈氣有着異乎常人的親和力，所以衛離進階七級只是時間問題，說不定下一刻就能順利進階。

而雲清現在雖然只是四級武者，但雙目蘊含的靈力和識海中強大的精神力幾乎和初階靈士相仿，自然可以輕易看出衛離的身軀之中不經意間已有隱隱靈氣透出，這分明就是修為已然達到武者六成頂峰了。在想想自己可憐的四級修為，只能到處在地上找地縫去鑽了。

另外兩個也都有五級武者的實力。這衛離一貫就是霸道慣了的主，憑着一身在同齡人中也算出色的修為，平時就沒少找由頭欺負雲清，尤其是雲清成為孤兒之後，更是變本加厲，雲清每月的銀錢都會被他強索去一半，也就是保護費了。

今年二月族內招募人手入林海採茶，衛離約了平時兩個死黨也參加了進來，但他們三個可是不會去吃那種採茶的苦。要知道凡是採茶完了的，基本雙手雙臂就已經被竹葉劃得沒有一處好肉了。

所以這三個人就從一開始就打了以逸待勞的主意，守在林外，等着采完茶回來落單的年青子弟，他們就可以仗着人多，修為又高，可以把別人採的靈竹茶搶了。要是碰上識時務的自然好，稍有不滿就會被這三個狠狠暴揍一頓，但是族中歷來重視這靈竹茶的採摘嚴禁搶奪他人。他們倒也不敢鬧出人命的，也怕被人看見遭到族規的處置。所以只敢搶沒什麼背景的，又是獨自到竹海採茶的低級弟子，這樣又沒證據，就算被人搶了自然也沒處說理去。

“呦，我當這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小子，嘿嘿，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別的不說了，你該是識趣的啦。”這衛離眯着眼盯着雲清漫不經心的說道。

心裏衡量了一下，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雲清只好自認倒霉了。反正手裏的這點靈竹茶必然是不保的，若是因此再被傷了，雖說自己像“小強”似的，可也犯不上去吃這皮肉之苦。於是二話不說打開自己背的小口袋，把裏面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除了一些乾糧，一件外衣，把其中的一個小布包拿出拋了過去。

他這麼做，也是明着告訴衛離，“你可看好了，我包里就這麼多東西，新採的靈竹茶已經給你了，其它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了。”

衛離把左手一抬，順勢抓住了雲清拋來的布包，右手打開一看倒讓他心裏歡喜的厲害，要知道他們三個在這裏守了幾日，一共也只做了三次買賣，也就是搶了三個人，搶到的靈竹茶加在一起才勉強夠三兩。雲清這布包可好，裏面的靈竹茶絕對超過了三兩，加上之前的就是六兩了。

看在衛雲清如此識趣的份上，衛離心情大好，“呵呵，小子，平時倒是小看你了，這才幾日的功夫，你就采了這麼多，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受了什麼傷。練功上面是個廢物，這採茶你倒是挺有門道的。”

“衛離師兄說笑了，我也就是運氣好，手臂瘦小，加上自己靈活一些，平時又小心，所以用在採茶還行。”雲清趕忙接道。

看在你平時孝敬的份上，我也不白拿你的茶，今年你的保護費就免了，如果以後每年採茶時你還能孝敬這麼多，往後哥哥我一定多關照你的，有難處隨時來找我。”

“好說、好說，能得衛離大哥的照顧，那自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了。”雖然已經是吃了啞巴虧，心中腹誹不已，但云清也不敢在言語上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