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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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三的那年，圓圓步入大四，如果沒有考研的念頭，對她而言，學生時代行將結束。那年10月份的時候，我認識了網絡上的方方。只是我已經無法記起第一次見到她是怎樣的一種情形。我是漸漸的意識到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如同划痕，越描越深，她落在我心中的痕迹也愈加清晰和凸出起來。

“我有兩種生活，一個是現實中的生活，一個在虛擬的網絡里。有的時候，現實中的生活很虛擬，而虛擬的網絡生活狀態有時候卻很真實。”

“現實中，你很虛偽。”我說。

“有時候是這樣，有時候不是。你一定也撒過很多謊，有時候是怕傷害了別人，有時候是怕別人傷害自己，有時候是怕傷害不了別人。有時候為了維持一個謊言而不得不撒出更多的謊。那些光怪陸離的恭維和惡毒的中傷在喧囂的生活中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和隨處可見，靜下來的時候想，感覺到它的噁心。”

我一直都能夠知道她，我總是有一種感覺，覺得她距離我並不遙遠，她的話一直都像是就在我的耳邊迴響。

她是一個獨特的女孩兒，野性，聰慧，又有些自虐。從小到高中時代，都在北方一個並不算大的城市生活，家境殷實。小學生活安寧而快樂，後來據說心靈受過什麼傷害，高中時候變的叛逆，喜歡乾淨的男孩子，瞞着老師和家長偷偷交男朋友，最叛逆的時候大張旗鼓的領男同學回家，去酒吧和舞廳裏面廝混。會吸煙，能喝酒，但現在已經不那樣了。用她自己的話說，“我現在已經改邪歸正。”

關於她的心靈受到過什麼傷害，我問過她。

“也許以後我會告訴你。”

關於曾經去酒吧和舞廳墮落，我也問她。

“不怕受到傷害？”

“沒有人能夠傷害我，只有我能夠傷害自己。”

“現在呢？”

“瘋狂之後變的安寧。”

“安寧？”

“狂風暴雨之後的天空永遠是最寧靜的。”她說。

“我變得極其厭惡生養我的那個城市，我從小到大一直都不能夠離開，我覺得就是那座城市困住了我，如同被施加了魔咒，也帶給我很大的不幸。考上大學是一個好的契機，我終於可以逃離，人生之中，算是終於有一件事情遂了自己的心愿。”

我們認識，熟識，成為很好的朋友，全部都在網絡。

那個時候我們學校的內網裏有一個學生自己做的論壇。裏面充斥的內容多是學校裏面的雞毛蒜皮，空氣中瀰漫著各式各樣的不滿和謾罵。那個時候自己都覺得，如果不出來罵幾聲，便無法顯示出自己的不同之處。板磚仍多了也會成為一種習慣，因為匿藏的身份，也從無顧及，反正不管如何，先扔了再說。於是大家都憤憤然整天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方方算是一個特例，我開始的時候只是奇怪女生也可以在這種烏煙瘴氣之中存活，但是卻發現其實她的想法還蠻獨特，雖然罵像兇悍，卻並不是一般人那樣只是生理上的衝動。後來論壇裏面分了派系，兩邊對罵。我們本不在一個陣營，但因為她的原因，我叛變投敵，成就人生以來第一塊不貞的污點。她則形容我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整件事情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如果有，便是認識了一個罵友。

那時，雖然我和方方一直未曾謀面，但卻知道彼此都住在同一個校園。我們也曾一起討論過是否需要見個面，方方並不喜歡那樣。方方說如果見面，也許就不能夠成為朋友了。也許正是一種朦朧的感覺，才會讓我們成為那麼好的朋友吧。而一旦清晰的接近彼此和彼此的生活，我們就會產生某種顧及，來自道德的壓力，來自各自生活的影響，總是會讓我們產生顧及，我們也就不會對彼此暢所欲言。可是有時候我還是會從宿舍樓朝下張望，俯視下邊熙攘的人流，想像方方的樣子，想着方方是否會在其中。

方方的網名叫做小色女。關於為什麼叫這麼樣一個天怒人怨的名字，我曾經問她。

“為了吸引更多的眼球唄。”她回答的很乾脆。然後又補充道：“我喜歡一幫子臭男人蜂擁而至的感覺，尤其我一想到這些人都不是怎麼地道的人我就更加興奮。”

“網絡上的有些人總是千方百計的打着女孩子的壞主意。”

“可是你不覺得，他們蜂擁的樣子很可笑嗎？你會感覺到這便是世態炎涼，那種本來很虛幻的彷彿遠在天際的醜陋的東西竟然就這樣**的展示在你的面前，難道還有比這更加好玩兒更加諷刺的事情。我喜歡那種感覺，那種無限止的接近危機卻能夠安然自處的刺激。”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