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活着是一件很折磨的事。

第152章 活着是一件很折磨的事。

安幼有些疑惑,將手上的包放在了床邊的柜子裏,拿着手機轉身去了護士台。

值班的小護士一看到她,還不待安幼開口詢問,就臉色焦急的沖她喊。

“15床家屬,病人出了意外狀況,剛才送進了搶救室!”

“什麼?”

安幼臉色突變,顧不得多問,轉頭朝電梯口奔了過去。

到了搶救室門口,安幼揚頭就看見了鮮紅的手術中三個字。

剛跑到門前,手術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安幼一眼就看到了護士手上熟悉的單子。

病危通知。

她眼眶發酸,雙腿軟得厲害。

扶着旁邊的牆,才勉強站直了身體。

她在空蕩蕩的走廊里,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響起。

“怎麼回事?”

“病人突然出現了心力衰竭的癥狀,具體原因醫生還在排查,但現在情況很不好。”

護士一張臉捂得嚴嚴實實,唯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眼底透着憐憫的光。

“你是他家屬是嗎?在這簽個字吧。”

安幼神色木然的接過筆,抬手在通知單的尾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護士離開前轉頭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開口跟她說。

“病人情況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沒曾想,護士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開啟了安幼的噩夢。

虞臣是中午一點十五左右被送進搶救室的。

一點四十三分,搶救室的門打開了。

還是先前出來送通知書的護士走在最前面。

安幼快步迎了上去,伸長了脖子往後看。

卻意外的發現,走出來的不僅有她,還有穿着手術服的主刀醫生。

這位40多歲的男醫生,一把扯掉了臉上的醫用口罩。

細長的帶子在他臉上勒出很深的痕迹,安幼抬眼就看到了他眼角的皺紋,還有擰成川字的額頭。

“病人時間不多了,要你進去。”

安幼只覺得自己眼前空白了一瞬,腦中轟的一聲炸開。

她艱難的開口,“醫生你,你再救救他!”

主刀醫生幅度很輕的晃了晃頭,“快進去吧,患者還有遺言,他想交代一下後事。”

安幼不知道自己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跨進搶救室大門的。

床上的人臉上透着一股青色,嘴唇發紫,大顆大顆的汗珠順着額頭滾落。

只是幾秒鐘的功夫,虞臣虛弱的抬起手,塞了一個小東西進她的手裏。

安幼淚眼朦朧的低下頭。

是一個素白的銀色指環。

不是上次當著眾人面給她求婚的那一枚。

這枚戒指簡單,質樸,沒有多餘的花紋和裝飾。

整體做成一個彎月的形狀,首尾相連處鑲嵌了一顆星星。

安幼攥緊了手裏的指環,虞臣嘴唇虛弱的動了動。

她哽咽着低下頭,就耳朵湊在床上人的嘴邊上。

虞臣聲音很輕,輕到幾乎用的氣音,斷斷續續換了好幾口氣。

才把那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說完。

“答…應…我…”

安幼攥緊了手裏的指環,星星尖銳的稜角幾乎扎破她的掌心。

虞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喉嚨像一個破舊的風箱,發出駭人的聲音。

“求,求你!”

他那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此時已灰敗的不忍直視,整個人顯露出難以掩飾的頹態。

他的瞳孔已經無法聚焦,但整個人卻執拗的偏向安幼所在的方向,枯瘦的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撐着頂在喉口的那一口氣,一遍遍的重複。

“求你…”

“求,你…”

“求你,答應!”

一股寒氣順着他的指尖躥上安幼的胸口,她對上那雙眼,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

在星星銳利的稜角終於刺破她掌心的那一刻,安幼無比艱難的點頭。

哽咽着說出了面前瀕死之人期待已久的答覆。

“我答應你……”

虞臣攥着她手腕的指尖頹然鬆開,嘴角向上扯了扯。

一個笑容的雛形還未在他臉上徹底展露出來。

頭一偏,那雙形狀姣好的眼睛,就輕輕闔上了。

“醫生!”

安幼幾乎是尖叫出聲,旁邊等候已久的醫護人員一窩蜂地涌了上來。

安幼被擠在後面,無力的垂着手,神色木然的看着他們開始搶救。

虞臣赤裸而蒼白的上身,坦露在白色的熾光燈下。

隨着電擊器一遍遍的向上彈起,然後又無力地砸在病床上。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提示音。

安幼有些崩潰的蹲在地上抱住頭,拚命的捂着耳朵。

但那尖銳的聲響,還是輕易就穿破了圍在床邊的重重人群,無比清晰地響在她的耳畔。

虞臣死了。

這是安幼從來沒有想到會出現的結果。

她在夏倪和他丈夫的幫助下,為他辦了一個簡單的葬禮。

素白的靈堂里陳列着裝着他骨灰的盒子。

除了安幼,沒有人為他守靈。

幾個和他交好的大學同學,陸續來弔唁。

虞家徹底完蛋的消息,早就在江城傳遍了。

虞臣活着的時候風光無限,在江城呼風喚雨,身邊的朋友一抓一大把,還有不計其數擠破頭想要嫁給他的姑娘。

可真等他走了,這些人卻像是沉溺在茫茫湖海中的一粒沙,蹤跡無尋,杳無音信。

安幼不知道那位不顧虞臣死活,在公司破產後毅然丟下他逃到國外的母親。

在兒子生命最後的這段時光里,究竟有沒有和他聯絡。

但這些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人死如燈滅,枯骨無跡尋。

虞臣的骨灰在空蕩蕩的靈堂里擺了三天後,還是按照習俗,挑了個好日子下葬了。

安幼最終也沒等到虞母。

她把手機里所有和虞臣有關的照片都刪除了,掰斷了s卡,換了手機號,去了一趟城北的男子監獄。

印象中那位身寬體胖的中年男人,僅僅小半年時間不見,頭髮白了一半。

原本富態的身形,像個漏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乾癟下去。

斑駁發色和渾濁的眼,讓安幼在看他第一眼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虞父得知虞臣的死訊,獃獃的坐在凳子上,死死握着話筒半天一句話也沒說。

就在探視時間快結束的前一分鐘。

安幼掛了電話,隔着厚厚的防彈玻璃。

看坐在對面的男人,抱着話筒嚎啕大哭起來。

她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在獄警的帶領下,推開門走了出去。

晌午的陽光很刺眼,安幼拎着手包走在街道上。

周圍沒幾個行人,偶爾有幾個也打着傘,來去匆匆,看不清面容。

安幼站在街角,透過馬路對面蛋糕店櫥窗外的玻璃,看到了自己遊魂一樣的身影。

她木然的垂下頭,盯着掉落在腳邊的一小枚石子。

那一瞬間,她突然發現。

原來背負着一條人命活在這世上,其實是一件很折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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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我穿回精神病院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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