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綁架
謝婉瑩因為晚上熬夜的緣故,迷迷糊糊之中忘了定鬧鐘。直到早上九點醒來才看見手機上赫然顯示有四五個未接來電,便趕緊給樓禹城回了個電話。
“學長!不好意思哈…我今天睡過頭了…我…”謝婉瑩的語氣之中滿是愧疚。
樓禹城一聽謝婉瑩說話的聲音便知道她果真是剛剛才睡醒:“我現在正在去你家的路上,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打電話也不接。”樓禹城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握着方向盤,眼睛盯着十字路口的綠燈,行人路上來往的人讓他覺得異常煩躁。
“好吧,那你……要…來…接我到事務所嗎?”謝婉瑩在腦海中想像着樓禹城三番四次打電話沒人接的憤怒模樣,突然感到一陣涼意。這時候,她甚至不想去面對樓禹城。
“我都快到了,難不成再掉頭回去?誰讓你不接我電話呢,睡得跟頭豬似的,快起來收拾收拾東西!”樓禹城將手機丟在副駕駛座上,騰出手來打開車窗,一陣風吹來,額前的碎發隨風飄起,想起等會兒要見到的人,樓禹城頓時覺得舒爽。
三年以來,他的副駕駛座上未曾出現過別的女人,哪怕是之前發生緊急情況需要帶女助理前往法院時,他也是讓女助理乖乖坐到了後面的座椅上。而且在這期間,明裡暗裏對他表現出有意思的女人也不少,樓禹城不傻,但是他始終不願意再面對一段新的感情,除非他知道她過得很好。
想到這裏,樓禹城不自覺地又望了望副駕駛座的位置,空空的,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謝婉瑩在家裏慌亂地收拾了一番后,一下樓,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樓禹城高大的背影:“那個…學長!”
樓禹城轉過身來,整個人背對着陽光,臉角輪廓分明,嘴唇勾勒出一絲邪魅的笑:“今天不去律師所,帶你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
謝婉瑩滿臉疑惑地看着他,呆在原地像個木瓜。
樓禹城雙手插兜朝她走來:“去了你就知道了。”順勢將手搭在謝婉瑩的肩上,直接將她塞進了副座。
車子開在半路,觀察着車子行駛的路線及方向,謝婉瑩終於察覺出了什麼,剛想說什麼,樓禹城一個眼神示意,謝婉瑩堵住了嘴。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有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者一句話,都能讓對方頃刻間明白自己心之所想,這一點,讓樓禹城感到欣慰。
車輛緩緩越過C區,出現的一條街道變得異常擁堵。好不容易開了百米左右,謝婉瑩眼前赫然出現的是“政法學院”四個大字,金色鑲邊,磚紅色的背景,以及校門口的石碑上刻的校訓“厚德明法、格物致公”,一切都相映成章,低調而不失高貴,嚴肅之中透露出這個學校無與倫比的嚴格紀律和對神聖不可侵犯的法律條約的尊重。
這個政法學院,也是這個A市裏面無數學生嚮往的大學,更是樓禹城和謝婉瑩的母校。
此時此刻,面對着母校,帶走了兩人無數浪潮般的記憶,卻在這一刻涌動而來,在謝婉瑩心中激起陣陣波濤。她有三年沒來過這個地方了吧,其實驅車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到的,她在逃避着什麼呢?是那個模擬法庭,還是這裏面關於她和樓禹城的點點滴滴?往昔的歲月曾經被謝婉瑩如同打破一面鏡子般敲碎,落下殘缺,而現在,這些碎片猛烈地朝她衝擊過來,刺得她胸口發疼。
如果再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天,我依舊會做出這個選擇吧,其實她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嗎?即使不被別人所左右,即使我足夠勇敢。謝婉瑩咬緊嘴唇,臉色竟然有些慘白,如同被千絲萬縷攪動着不安的心緒。
陽光太刺眼了,謝婉瑩覺得眼前一陣眩暈,腳下站不穩,雙腿發麻,竟直接在政法大學大門前暈了過去!還好後面的樓禹城眼疾手快,順勢將她給摟到了懷裏,看着懷裏的謝婉瑩慘白的嘴唇以及黯淡的神色,樓禹城不禁責怪起自己來。他為什麼執着不放呢?為什麼不願意釋懷這些往事呢?他以為這是為他們好,熟不知他所做的這些對謝婉瑩都造成了傷害。
醫院裏一片白色……
“低血糖,加上長期沒有進食,睡眠不足而導致的間歇性暈厥,不用擔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大夫一邊在記錄板上寫着,一邊對樓禹城說道。
“好的,謝謝大夫!”樓禹城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長舒了一口氣。
目送着醫生離開病房,樓禹城看着還未醒過來的謝婉瑩,心中百感交集,沒想到她這麼累,為了蘇宇軒的事!
直到晚上七點鐘,謝婉瑩剛剛睜開雙眼,便是一片刺眼的白,讓她很不習慣,雙手支撐着身體坐了起來,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傳來,樓禹城風塵僕僕的樣子顯然驚到了謝婉瑩。
“給你帶來了餛飩,趁熱吃吧!”樓禹城小心翼翼的解開膠袋,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醫生說不過三個小時就會醒過來,他一個小時前去買了一碗,可是謝婉瑩沒有醒,直到那一碗冷了,他又下去買了一碗,不為別的,就因為謝婉瑩喜歡吃餛飩,而且一定要熱乎的。
這次剛剛好!他到了,她醒了!
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吃餛鈍啊!謝婉瑩在心裏暗暗想着,難免有些感動,她是真的餓了,這碗餛鈍,吃起來也有以前的那種感覺。
病房裏,餛鈍的香味鋪蓋了藥水的味道,男人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女人將一碗餛鈍吃完。
第二天樓禹城便通知謝婉瑩暫時不要去律師所,在家好好休息幾天。
謝婉瑩想起留言板上頻頻出現的那個網名,以及那個她熟悉的地址,趁着休息日有時間,便一個人驅車前往。
謝婉瑩驅車繞過一個市場,而B區就在那市場後面,要想進入B區右側的一片老式樓區域,只有停下車從一個小巷才能繞進去。
這片區域破舊得超乎謝婉瑩的想像,巷子裏面陰暗潮濕,沒有一個人影,撲面而來的是菜葉的腐臭味,斑駁的牆顯然已經被風雨侵蝕得不成樣子,垃圾桶隨意堆放在角落裏,垃圾已經漫了出來,不幹凈的流浪貓帶着警惕的眼神掃過周圍,在垃圾桶旁徘徊一陣,看見謝婉瑩走了過去,便一下子逃竄到屋檐上,抖落下些許灰塵。
這讓謝婉瑩想到了八十年代的上海灘的場景,難以想像A市還有這樣的一片區域,謝婉瑩一邊躲避着路上的泥土與垃圾,一邊觀察着這些樓房。
在一個轉角處,突然躥出來的黑影讓她措手不及,一雙手捂住了她的嘴,塞進去一塊帶着奇怪味道的布讓她覺得很噁心。
一個戴着面罩的男人將她往一棟矮小樓房的方向拖去,謝婉瑩拚命掙扎着,可雙手就是使不上力,男人的力道很大,反手抓住謝婉瑩的姿勢讓她動彈不得。
謝婉瑩抓住機會拼了命地朝男子的襠部踢了一腳,男子慘叫一聲鬆開了謝婉瑩,謝婉瑩顛簸着往巷子外面跑,邊跑變掏出手機撥通了樓禹城的電話:“喂,快救……”身後的男子撲上來,電話掉進一堆垃圾裏面。
這一次那帶面罩的男子對謝婉瑩有所防範,抓得謝婉瑩手臂火辣辣的疼,謝婉瑩一切的反抗都已經無濟於事……
一個密不見光的狹小房間內,沒有擺放任何傢具,門邊的牆銹跡斑駁,髒兮兮地上佈滿灰塵。謝婉瑩被反手綁着,腳踝處也被一根結實的繩子給綁住了。
不會是綁架吧,謝婉瑩內心崩潰,為什麼她要一個人到這個髒兮兮的沒人的地方來呢?這不是找罪受嗎?!謝婉瑩細細尋找着這個窄小的空間裏一切有可能派得上用場的東西,然而,一無所獲。
這一刻她突然後悔起來,如果他來的時候把樓禹城也一起叫上,是不是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然而現在她已經被捆綁着四肢不能動彈,再怎麼後悔也無濟於補了,謝婉瑩重重地垂下頭,好像已經做好了準備接受死神的宣判。
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謝婉瑩雙眼死死地盯着那扇唯一的門,突然,門把手轉動起來,謝婉瑩的心也跟着懸起來,吞咽了一口唾沫。進來一個男人,穿着一雙泛黃的球鞋,褲腳被磨損臉上依舊戴着那個面罩,謝婉瑩細細端詳着男人的身形,尋找着每一個她能記住的特殊標記。
緊接着謝婉瑩又聽到了一陣奔跑的腳步聲,應該是皮鞋沒錯,隨着聲音越來越近,陌生男人慌張回頭,樓禹城一拳頭就砸了過去,陌生男人打了個趔趄,一隻手扶着牆穩住了身子,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徑直朝樓禹城腹部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