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頂罪的人
其實樓禹城現在關注的根本不是什麼吵架或者腳踏兩隻船的事，這種無聊的話題樓禹城感到膩煩。
他最關心的是這個男人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一聲不響就躥出來，而且還說自己是殺人兇手，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這般坦然從容。
樓禹城無法接受這樣一件荒唐的事情。
更加重要的是，這個人如果和李芳芳在交往的話，怎麼可能李芳芳身邊的人都不知道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當初樓禹城和謝婉瑩詢問了李芳芳身邊的同事，朋友，鄰居。大家都知道李芳芳和蘇宇軒有些糾葛，卻沒有人提到過一個叫曾傑的人。
樓禹城嘴角閃過一絲笑意，這個案子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這比他以往經手的任何一件案子都要有意思多了。
“關於她懷孕的事，她懷了我的孩子，但是她居然想通過這個孩子挽回蘇宇軒。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裏，她眼裏只有蘇宇軒，如果是這樣，那她為什麼又要跟我交往?這不是犯賤是什麼?”
“李芳芳用孩子挽回蘇宇軒?”樓禹城全然不懂這個男人在講什麼。
“她想騙蘇宇軒孩子是他的，威脅他給自己一部分錢她才會去打掉這個孩子。”
“所以她到底是要錢還是要蘇宇軒?”男人模稜兩可的話讓樓禹城心生疑惑。
“額……是要錢。”男人說話吞吞吐吐。
樓禹城心裏有一百個為什麼都被他憋回去了，因為他現在發現這件事情好像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而這個男人，說的話讓樓禹城無法相信。
“孩子是你的?”樓禹城不可置信地看着曾傑。
“對，孩子是我的！”這個男人似乎有些激動。
樓禹城突然想起來王麗娟所說的還有一個男人和李芳芳關係密切，是這個男人?好像可以解釋過去，但是好像又完全說不通。
總而言之，這個男人出現得太蹊蹺太突兀。
“這麼說你就是在會議室逮住了李芳芳和蘇宇軒發生爭執，然後你心裏過不去，覺得李芳芳是在背叛你，所以就一氣之下砸死了李芳芳?”樓禹城試探性地發問。
“對。”曾傑一口咬定。
“那你為什麼要來自首?為什麼要把這些告訴我，而不告訴警察?”樓禹城習慣性地玩弄着筆蓋。
“殺了人的話，心裏不管怎樣都會有些過意不去的吧，況且我是一個膽子很小的人，舉着青銅雕塑朝李芳芳的腦袋砸下去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大膽的一件事了。”男人咬了咬嘴唇。
“單純的因為愧疚嗎?”樓禹城斜着眼瞟過去，眼神裏面寫滿了不相信。
“對，我最近晚上總做噩夢，我得知李芳芳死了的消息后，我死的心都有了。就在前天，我已經買好了葯，我真的有打算直接結束我的生命的。就算警察沒有發現，就算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他們也不會來抓我，但是這並不會讓我感到慶幸，相反的，我內心其實很慌亂，我已經……”男人抱着頭哽咽道，聲音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冷靜一點，先生，你說的我都已經做好了記錄。”樓禹城清了清嗓子。
男人用手捂住了臉，所以樓禹城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你直接去警察局就好了，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樓禹城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想，反正我橫豎都是死，就不要拉別人下水了，蘇宇軒沒有做什麼，我也不希望我犯的罪最後讓別人去承擔了。雖然我和蘇宇軒之間沒有什麼交情，甚至只有仇恨，但是我依舊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男人拿下擋住臉的雙手，樓禹城看見他的眼眶是紅的。
“你還真是個不錯的人。”樓禹城點頭。
“但是即使我是你口裏所說的好人，我還是殺了人不是嗎?”男人笑了，這種笑，不是開心，也不是幽默。
樓禹城再一次微微點頭，眼神掃過男人全身上下。
“最後一個問題，會議室門口的監控錄像里至始至終只出現過蘇宇軒的身影，你是如何躲避監控錄像的?”
“我沒有躲避，因為你們只是錯把我看成了蘇宇軒。”
“什麼意思?”樓禹城不可置信。
“能照到會議室門口的那個監控並不怎麼清晰，何況你們只是單單看身形和穿着來判斷這個人就是蘇宇軒。所有人都沒有見過我，所以即使是我，看見的人也不會察覺出異常。”
“這個怎麼可能看錯?”樓禹城開始懷疑男人在說謊，他的說法不過是自圓其說，裏面一堆漏洞都難以解釋清楚。
男人拿出一套和蘇宇軒穿的衣服一模一樣的衣服，緩緩解開夾克的紐扣，然後輕鬆地套上從袋子裏面拿出來的那套衣服。
果然，這時再看男人就發現他和蘇宇軒的身材極其相似，甚至從背後根本看不出一絲破綻。
樓禹城覺得這件事情太過於巧合，怎麼可能那麼巧，李芳芳喜歡的兩個人就那麼相似，樓禹城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反而皺了皺眉，眼神里閃過一絲煩亂。
“樓律師，我是故意要讓蘇宇軒成為替罪羊的，這一切都是我籌劃好了的。”男人正了正自己身上穿的那一套衣服，面對樓禹城緩緩說道。
樓禹城沒有話說，李芳芳和蘇宇軒表面上是分開了，但是其實偶爾還會有糾葛，但是這個時候李芳芳已經和曾傑在一起了，曾傑對此耿耿於懷。
直到他發覺李芳芳決定用孩子來威脅蘇宇軒的時候，曾傑再也壓制不住心裏的怒火，他對李芳芳的恨到達了極致，為了同時報復這兩個人，曾傑設計了這麼一出在會議室發生的殺人案。
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過，樓禹城在腦海裏面一遍又一遍嘗試將情節捋順，但是始終內心不安，樓禹城始終覺得這件事情完全不是曾傑所說的那樣。
“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也謝謝你提供了這麼多重要消息，在法庭上我還會需要你的幫助的。既然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你可以走了。”樓禹城面無表情地打發眼前的這個男人。
曾傑利索地收拾好衣物之類的東西，便悄然離開了樓禹城的辦公室。
樓禹城習慣性地往某個方向瞟過去，某人還沒來?
樓禹城坐在辦公室的身影高大筆直，拿起旁邊的手機，遲疑了一會兒，按了下去。
“謝婉瑩，今天不來嗎?”
樓禹城知道謝婉瑩是個大忙人，公司裏面的事特別多，所以今天很有可能又有什麼急事要去處理。
“好，沒什麼事，就是確認一下你……來不來……”樓禹城隔着手機講話也表現出很真實自然的尷尬表情。
聽到那邊謝婉瑩說準備掛電話了，樓禹城換了個姿勢坐着:“額……有人到我這兒來自首說他是兇手，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你真不打算來看看嗎?”樓禹城看了看桌上做的筆錄，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那好。”樓禹城掛上電話便慵懶地靠在椅子上。
謝婉瑩在電話裏面聽到的確實是說有人來自首說是兇手，便火速從公司往樓禹城那兒趕過去，但是聽了樓禹城的陳述后卻發覺自己真是空歡喜了一場。
“這個人說的全部都是謊話，學長，我不相信你沒有聽出來。”謝婉瑩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地踱步，步伐輕盈而緩慢。
“對。”樓禹城看着謝婉瑩從欣喜逐漸轉變為平淡甚至最終轉變為失望的表情，心裏不禁偷笑。
“把我騙過來幹什麼?”謝婉瑩不滿地噘嘴道。
“我不這麼說你當然不會來，不過我現在確實是忙不過來，你幫我查一下那個叫曾傑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學長，你心裏肯定已經有想法了。”謝婉瑩聽樓禹城的語氣就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麼算盤。
“既然你會這麼問我的話，那你豈不是也知道。”樓禹城笑了笑。
“不不不，我當然不知道。”
樓禹城怔了怔。
對，謝婉瑩肯定不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是一個為了救自己所以威脅律師憑空製造證據來找替罪羊的人。
而且他的未婚夫居然用謝婉瑩做為謝氏千金的名望來威脅他，這種人典型就是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那種。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一點也不假，豈止是推磨，有錢的話，讓別人幹什麼都可以。
如果樓禹城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男人就是蘇宇軒打算買通來頂罪的人。
沒想到蘇宇軒敢說敢做，起初在看守所的那一番話，樓禹城以為他只是一時衝動才會這麼說，現在看來不僅僅是說說而已，蘇宇軒都已經找好了人來替他頂罪了。
但是樓禹城說什麼也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的，縱使這樣可以了結所有人的心愿，讓事情有一個滿意的結果，樓禹城也不會這麼做，這是他的原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