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咎獻計安州府 盧匡立法鎮群雄
韓咎這個人,你說他是庸臣,他還有些能力;你說他是能臣,他卻一絲政績沒有。太僕之位:主管馬匹車架、出遊出巡之事!此位交與韓咎這等人來任命,實在是人得其位,高明的很!
僖宗姜后乙知道這個韓咎幾斤幾兩,但見其果敢獻計,還是有些詫異的。韓咎轉身走出百官陣列,先是叩首作揖,接着開口說道:“皇上!如今邊境時有戰事發生,國內連年災荒不斷。內憂外患之時,不宜動兵,勞民傷財!何不派使臣前往燕州,招降這路反賊,發配邊軍。一可使燕州復歸大晉,二可鞏固邊疆安穩,使反賊異族此消彼長,此為一石二鳥之計也!”
“哦?有意思!韓咎你能出此計策,實令寡人另眼相看!此計甚合我意,諸位卿家可有異議啊?”
丞相李卯見僖宗龍顏大悅,心中暗道:這韓咎從哪冒出來的?日後還需提防一二了!
此時太尉彭章站出來說道:“皇上!如招安燕州反賊,定要待其招安之後扣押回洛陽,在天下人面前腰斬反賊!以正國法!這等反賊如若還給其官做,讓天下之人知曉,便會群強並起,適得其反啊!”
韓咎聽聞太尉之言,隨即說道:“太尉之言有理,不如先安穩亂賊,后發配邊軍,以低於異族不利為由,押回洛陽,在受刑罰!”
“我堂堂一國之君,則可做如此背信棄義之事!先行招安即可,日後有變故在行商議!”僖宗表面大義凜然,其實心中早有此想法,只是礙於百官之面,不可表現出來。
“既然如此,丞相便即可派遣使者進燕州府吧!可從御庫房中撥些綢緞玉器,以方便行招安之事!”
“臣遵旨!”
“都退下吧!”僖宗又大手一揮,責令百官推朝。階下百官便一一退下,走出議事大殿。
僖宗姜后乙如今以是不惑之年!卻還有一獨特偏好,實在是耐人尋味!在後宮之中,有一偏殿,名為憶苦殿!僖宗閑暇之時便會進入其中,時常幾個時辰不出來!原來這憶苦殿之內藏有數十位懷孕的女子,這僖宗平生最好人乳,每日都要喝上不少。這等怪癖,源自出生之時,朝堂一片亂象。剛一下生,親生母親便被打入冷宮,自己被狠心的父皇關押起來,未曾嘗過一口人乳!直到被立為太子之時,妃子已有身孕,他不禁嘗了一口自己妻子的。至此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後來,順利稱帝,便建了這座憶苦殿,供其玩樂。
這等密辛,其實群臣百官早已知曉,只是無人膽敢提出半個不字。因為僖宗姜后乙是一位殺伐果斷,頗具手腕的集權君王!當年憑藉自己堅韌的性格,和受高人指點,使前任皇帝廢長立幼,自己從七位皇子中脫穎而出,榮登帝位,這充分體現出僖宗絕非等閑之輩!自從僖宗稱帝,國事漸漸有了些許起色,相比前任皇帝之時,動蕩情況已有緩解,百官也無人膽敢造次!其才學心智皆為上乘,每日勤於國事,體察民情!除脾氣古怪、行為荒誕外,不失為一位有志君王!
此時姜后乙又來到了這憶苦殿之中,只見十數位身披五彩薄紗,面容出眾、肌膚賽雪的大肚美人伏於一張大床之上。這些女子皆是精挑細選者!有身形高挑的、有體態豐盈的、有金髮碧眼的、更有一位皮膚如古銅一般的外族女子。這些美人都身懷六甲,簇擁與僖宗身旁。僖宗盤坐於中間蒲團之上,掌心朝天,閉目養神,身旁美人皆手持玉盞,一杯一杯的將母乳喂於僖宗之口。僖宗姜后乙認為自己喝了這些母乳便會延年益壽、心明眼亮,此位扶陽抑陰之法!
此時回到家中的韓咎來不及脫下官袍!便匆匆前往書房之內。只見書房中,一人正心無旁騖的讀着聖賢書,全然沒有發覺韓咎的到來。
“侄兒真乃曠世之才!我早就知曉你是我們韓家的希望!如早些從老家將你帶來,如今我連丞相也做得了!哈哈哈哈!”
“四叔過譽了,我等不過賤民一屆而已。承蒙四叔關照,我與家母才有口飯吃!能為四叔出些愚謀,是四叔信任晚輩而已!何足掛齒!”
“韓申吶韓申!吾兒與你相比,如豬犬耳!你此等大才,將來必是常伴君側之人!假以時日,我如得道皇上器重,我必舉薦侄兒你,進廟堂之上,施展才華!”
“那就多謝四叔了!我母親進日身子有些微弱,還勞煩四叔幫忙尋訪名醫,抓些葯來!”
“侄兒放心,我知你孝順非常!這等事包在四叔身上,定叫你母恢復健康!”
韓咎說完,韓申便鞠躬答謝。韓咎心理高興的不得了,對眼前這個小夥子越發喜愛,心想我韓式宗族,必將光耀門庭。
其實韓咎能做到九卿之位,已是韓氏宗族百年心血。如今宗族又出了這麼個大才之人,韓咎如此開心,也是有理可循的!
丞相府內,李卯與眾門客、學生商議出使之事。其實這李卯根本就是一庸才之人!能做到丞相之位,多虧其父在任丞相之時全力運作,方才居如此高位!其父知李卯無甚才華,只得臨終前交代其廣交門客、多收漂泊士子,用以出謀划次,維持丞相之位!李卯也深知自己幾斤幾兩,所以從來都是小心翼翼,聽從家父的安排,就這樣也做了丞相十年之久。僖宗姜后乙之所以願讓李卯任丞相,大概也是因為這李卯極易控制,不像舊時丞相權傾朝野。
“大人,情況我等也已明了,不如讓姚兄前往吧!姚兄最善邦交之法,實為最佳人選!”開口之人名為公孫華,是李卯的心腹之一,經常為李卯出謀劃策!
“公孫兄好心思!我姚景出了這丞相府,你公孫華便可逍遙快活了。我若辦成此事,你便有舉薦之功;我若不成,你便可將我踢出在外,拔除眼中之釘,肉中之刺!我說的對否啊,公孫兄?”
“二位不必呈口舌之利,既然進我丞相府,便是我李卯之友人。當務之急,還是先行處理出使一事吧!”
“大人莫要憂慮!他公孫華不說我也打算為丞相出使燕州,此為知恩圖報、以正吾身之法!”姚景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姚兄果真義士,大人不必為難,有姚兄出馬,靜候佳音便可!”公孫華在一旁興緻昂揚,連連稱讚!
其實這二人早就看對方不順眼,已在丞相府內成水火之勢,搞得府內其他門客、士子也分為兩伙,這着實讓李卯有些頭疼。正好藉此事,可讓府內平息一段時間,自己也清凈清凈!
“那就勞煩姚兄了,我一會便去安排出行之事,明日一早恭送姚兄出發!”
李卯說完便前往御庫房清點出使之禮,安排車架馬匹、隨行人員!
今日深夜,月明星稀!公孫華所在房間密室之中,與一身着夜行衣之低聲細語,見狀是在吩咐些什麼。直到深夜,男子才悄悄離開,沒入黑暗之中,不見身影!
第二天一早,李卯帶着門客、士子行至城門處,恭送姚景出使燕州,馬隊足有百來人,前前後後,浩浩蕩蕩的向北方走去。這段路途最快也要月許時間,儘管朝廷這邊已經安排妥當,但燕州郭鈞等人卻更加迅速。
蒲縣之內,可聞海浪擊石之音,風輕雲淡,雨雪消融。郭鈞,端木雄,段聞空,謝岩,丹陽子六人一同行至蒲縣。不斷詢問着當地百姓,可否知曉文垣叔文大人?可這百姓都不知道當地有個文大人,無奈之下只得尋一酒肆先填飽肚子。
蒲縣此等小縣城,酒肆之內也就些海魚、青蝦、口貝之類的東西。幾人吃完飯,郭鈞便率先開口:“眾兄弟們寨子中的夥計何時能到燕州府?”
謝岩回答道:“今日出發前,離燕州最近的寨子已經有人到了,連帶家眷共計三百多人,安排在城外紮寨。日後陸續會有寨子來,距離最遠的可能要兩個月能到!”
“好!我等時間不多,日後各寨子都到齊了,人數眾多,如何安排也是麻煩事,得抓緊找到文大人,尋求應對之策!”
眾人也都點頭表示贊同,可這文大人究竟是誰?在何地?無人認識可怎麼辦呢?
就在這時,酒肆進來一位身高體長,瘦如麻桿的少年進來打酒!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學院的魯衍!魯衍見這些人不像是本地人,便不敢與其對視,匆匆走到店家老闆面前,讓其打滿一葫蘆!
“小子,你師傅今日酒量見長啊!之前都是五日一打一壺,這才第三天怎麼就打了兩葫蘆了?”
“老闆有所不知,老師說今日恐有客人到,所以多打些!”
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身旁的段聞空耳尖,聽聞這少年稱“老師”!便知他就是學社學生!於是起身向魯衍走來。
“小兄弟,有禮了!你可知這蒲縣有一位大學士文大人?”段聞空十分禮貌的問道。
“正是家師,你是何人?尋老師作甚?”
“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等幾人是想拜訪文大人,求些學問的!”
“哦?師傅說的客人,莫非就是你們?看來機緣在此,不可逆天而為!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回去!”
郭鈞等人見這少年便是文大人的弟子,瞬間恭敬了幾分!於是牽着馬匹,跟隨魯衍回到了學社。
“老師!客人們來了!”魯衍年歲不大,還有些許孩童稚嫩。一陣呼喊過後,從書房內文垣叔帶着盧匡來到院外,拱手相迎眾人。
“文大人不愧為當世聖人,身懷濟世之才卻甘願隱居於此,教書育人,真乃高風亮節、吾輩慚愧也!”
“無需誇讚老夫!老夫一半腳踏入黃土的未僵之人,油盡燈枯!只想將我畢生所學留給後人,以不負當年老師教導之情啊!這二位是我的弟子,盧匡!魯衍!不知幾位遠道而來,怎麼稱呼?所為何事啊?“
“不知文大人可曾聽說燕州州府奉城之事?”
“尚不知曉!還請諸位相告!我們不如書房一敘?”
“謹聽文大人安排!”隨後幾人一同向書房走去。
文垣叔身後的魯衍心裏尋思,老師明明知道此事,也知道這些人的身份,為何裝作不知呢?盧匡看出魯衍心思,便告訴他,進屋后不要插嘴,聽着即可!
“不瞞大人,我等正是造反燕州之人。如今天下,亂世之秋,民不聊生。朝堂昏庸無為,百姓流離失所,天災人禍不堪重負!我等在燕州舉義造反,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請大人見諒!”
郭鈞說完,只見文垣叔立馬翻臉!“原來是一群忤逆之徒,還不快滾!我這裏不歡迎你們!”
身旁的魯衍那見過這架勢,嚇得之迷糊,心想老師你明知他們是歹人,幹嘛惹怒他們,這不讓我們小命不保嗎?
只見郭鈞等人並未又何動靜,只是低頭拱手!繼續說道:“文大人息怒,我等舉義反晉之心,如泰山屹然不動!我等願為天下先,為百姓開太平!雖九死其猶未悔!今日前來,是想請文大人出山相助,共犯大晉朝堂!”
“爾等氣死我也,你明知吾乃大晉之臣,卻敢叫我與爾等一丘之貉,倒反天罡!是想我一把老骨頭,背負千古罵名啊!”
“我等聽聞文大人當年便是厭倦了這昏庸的大晉朝堂,才棄官歸鄉,教書育人的!文大人與我等皆為心繫百姓之人,怎可如此冥頑不化,墨守成規!”
“無需多言,無需多言!牽着你們的馬離開吧!莫要讓老夫下逐客令!”
郭鈞等人見文垣叔如此堅決,便起身行禮,牽着馬匹,出了學社,臨行之前還不忘說道:我等明日再來,還請文大人三思!
這郭鈞等人便來到縣城酒肆旁的驛站歇息了下來,準備明天再來學社登門拜訪!
魯衍此時正在不解的詢問文垣叔:“老師為何趕走他們,您不是知道他們所作所為嗎?”文垣叔並沒有答覆魯衍,身旁的盧匡卻說道:“師弟啊!老師是在考驗他們啊!這你都看不出來?”
“考驗他們作甚!一群反賊響馬之流,危險至極!”
“師弟,如果他們真的心繫天下百姓,反晉之意決然!那麼求賢是當務之急,老師願為天下士子先!古有為求賢者千金買骨,今有老師先從隗始以正求賢之心!”
第二日,郭鈞等日又來到了學社,而文垣叔還是不鬆口!就這樣,郭鈞等人愣在這蒲縣停留了七八日,每日都來學社請文垣叔出山!
直到第九日,郭鈞等人來到學社前,卻間大門已經打開。文垣叔真正和盧匡下棋。郭鈞等人便進入學社之內,默默觀棋。一旁的魯衍向眾人說道:“老師說,你們能破解我畫的陣法,能下棋贏過我師兄,我們三個就願意出山!”
郭鈞等人見狀便一一來到魯衍的面前,只見魯衍用樹枝在地上如畫畫一般,畫著七扭八歪的排兵佈陣之法。眾人一看,全都傻眼了,唯有陽叔子蹲下拿了一屆樹枝,就這麼跟魯衍畫了起來!
陽叔子雖為道人,卻獨愛排兵佈陣。其早年熟讀兵書,在陣法之道頗有造詣,奈何一無靠山,二無錢財,考取功名難如登天!為吃口飽飯,進了道觀,成為了一名道士!後來道觀被響馬佔據,陽叔子一怒之下殺了響馬頭領,威震其他馬匪,就這樣稀里糊塗自己成為了響馬頭目,真是可笑至極!
魯衍一瞧,這群人中還有人有此等能耐,於是玩心大起,把畢生所學都展示出來,沒過一炷香的時間,陽叔子就被難倒了!此時陽叔子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小兄弟技高一籌,我甘拜下風!”
一旁的盧匡正襟危坐,閉目養神!文垣叔招呼眾人接着下棋,說你們可以一起商量着來!我先回屋睡一覺,等下完棋在叫他即可。
說道下棋,段聞空、端木雄、謝岩都還有兩下子,幾人見文垣叔如此說,便聚到一起,坐於盧匡對面,執白子鬥了起來!
兩個時辰后,只見黑棋如一條巨龍,將白棋殺的丟盔卸甲!眾人無奈之下,只得認輸!這時盧匡說道:“諸位認為世間萬物是否如棋局一般,非黑即白?”
此時郭鈞回答道:“先生之言不敢苟同!陰陽之間萬物根本,但事情卻不只有黑白之分,在於權衡利弊得失,擇優者解!”
“既然擇優,那優者未必為對,劣者未必錯!該如何處理啊!”
“應由法度校之!”
“好!法度之下,人皆平等!事有黑白!此為治世之根本!”
“先生大才!我等佩服!”
盧匡與郭鈞這一問一答之間,盧匡心裏已經樂開了花!看來我出山之時,終於到來了!
屋內睡覺的文垣叔此時已經起身來到院中!開口向盧魯二人問道:“怎麼樣!可還滿意!”
“老師!我等願往!”
“好!今晚收拾東西,明早前往奉城!”
郭鈞等人聽聞文垣叔答應了出山!急忙連聲道謝、鞠躬行禮!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爾等之心,我深受感動!希望爾等能初心不改!為燕州乃至整個天下開太平!”
“文大人放心,我等之人中如有違背天道者,我等當諸!”
就這樣郭鈞等人與文垣叔師徒於次日一同前往奉城!這標誌着燕州起義真正的成為了改變歷史的重要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