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連山
這心念起伏,南章一下子沒了先前那種穩定的狀態。
這這。。。這練下去會不會成為妖啊?
南章有點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就像一個突然窮鬼,回到家突然發現一屋子錢,第一個念頭不會是怎麼花,而是這到底是怎麼了?這是在做夢嗎?如果屋裏有個人,那窮鬼肯定會想這人定是看上了自己什麼!
此刻,南章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態。
欣喜,害怕,迷茫!
可到了這一步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實力,拔劍會就是明證,自己要是真的實力強悍,湯山能敢第二次在找自己?
現在,南章不認為人族功法妖族功法都是錯誤的,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實力為尊,實力夠強你說的什麼都是對的。
在礦洞這個狀態持續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南章才神清氣爽的站起身,此時身體的狀態玄妙而又難以描述,像是泡在溫度適宜的浴桶里,又像是站在山巔吹着舒爽的風,全身上下通泰無比,真是無以言說。
南章拿出了連山劍。
這是第二次拿出連山劍,上一次是放進去,這一次是拿出來。
連山劍依舊很沉,礦洞裏面,像月牙一樣的洞口送進來些許的微光,連山劍黑魆魆的,論模樣比不上圊山劍規整。
握住劍柄,地氣涌動,一股蒼涼久遠的熟悉感迎面撲來,那一股如父母般的感覺油然升起,不知不覺中南章竟覺得自己和這把連山劍又有了一種血脈相融的感覺,他們就像分離多年的兄弟,在次相見,那種血脈裏面的熟悉和認可不自覺的就燃起,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
南章趕緊鬆開了手,他有些害怕,他不明白一把劍,一個死物為何會給自己這樣的情感,會讓自己的情感不自覺的去配合它,在那種感覺之中,南章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劍的一部分。
這份情感險些讓南章沉迷,這把劍讓他有害怕。
娘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坐在一旁,看着南章小心翼翼的樣子,厭惡的看了一眼連山劍,冷聲道:“這就是你們修士常說的溫度,前輩的溫度,先賢的溫度,你的感覺就是這把劍先輩留下來的,如今到了你這裏,呸,狗屁的溫度!”
言罷,他又跑了,不知道他發了什麼瘋說這麼一出。
不過,南章卻是放心了。
閉上眼睛,在次伸手,熟悉的感覺再次傳來,腦海裏面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一群身披獸皮的前人,手拿木棒,懷抱幼子,在寒風冰雪中踽踽前行,身後一群野狼虎視眈眈;畫面一轉,南章又看見一群人,他們齊聲喊着號子,肩上扛着擔子,一步步,蓋起來了一座恢弘的宮殿;一轉,南章又看見,一個人,雙手把精美的食物高高舉過頭頂,再向天空低聲的祈禱。
看見,看見,南章看見無數先輩茹毛飲血,看見了無數的先賢開疆擴土,看見了無數的志士奮不顧生之位一席的容身之地。
有人有妖,也有不知名的霧狀。
娘炮看着南章閉着眼睛流淚,不屑的笑了笑,望着月牙一樣的洞口,無意識的嘟囔道:“這小子很特殊嗎?很特殊嗎?”
格澤界,數千的蓬萊人跪倒在一個巨大的日晷石刻前。
先前這裏是他們每日看時間的地方,自從連山劍被拿走了後日晷失去了它原本測試的功能,因為日晷的晷針就是連山劍。如今晷針早已經不在了,但在在今日日晷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影子,隨着時間的變動它也在變動,影子憑空出現。
一個人發現,慢慢的無數人湧來,已經失去修為的賊子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嘶聲哀嚎着,嘴裏重複念着三個字,一千年啊。
他不是喜極而泣的苦,他是真的在痛苦的哭,剩餘的族人看不懂也只好跟着哭,有的喜極而泣,有的不知所謂,年紀大些的跟賊子一樣哭的痛徹心扉,他們堅持這麼多年就是希望有一日自己的族人能真正的拿得起連山劍。
這個有一日太久遠了,久遠到快要成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了,如今,看着日晷上突兀的影子,所有人才明白這是真的。
賊子從懷裏掏出一個迷你型的小日晷,他在也感受不到連山劍存在的蹤跡了。最痛恨的是這個人竟然不是蓬萊人,最可恨的是這個人一點都不認同自己的觀點,到現在賊子也看不透也猜不到那個叫做南章的是人是妖還是魔!
啟明看着被烏雲蓋住的太陽,又看了看日晷上的影子,她和陳末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南君言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笑,也跟着一起笑,她的笑聲格外響亮。
哭嚎聲大笑聲交織在一起,原來,每個人的快樂和痛苦都是永遠不可能相通的,啟明高興的抱起南君言,抓了抓她的痒痒肉,在南君言更加歡樂的笑聲中把她架在脖子上,在諸多化形大妖的面前,她大手一揮,喝道:“出征!”
賊子在牧雲戲謔的眼神中爬了起來,他哆嗦着嘴唇:“這次是你留下來看我們對吧!”
牧雲搖了搖頭笑道:“你們真的沒有什麼好看的,這次留下看你們的是他!”說罷他手一指,在日晷后緩緩的走出一個光頭,他皮膚很黑,咧嘴一笑牙齒顯得格外的白凈。
“呸!”賊子吐了一口唾沫:“屠夫叛徒人渣!”
光頭看着腳面的青黃色的濃痰,笑了笑:“你這一口實在不值得,它會讓我時刻牢記你對我的侮辱,你很傻,你簡直太傻了,這個時候你激怒我實在太不明智了!”說罷他的腳在地上蹭了蹭:“你不是一個好的統領,真的不是一個好的統領,自私自大沒腦子!”
賊子扭過頭冷哼一聲。
光頭又笑了笑:“對了,還有頑固!”
“呸!”這一次沒有唾沫飛出,就是簡單的呸一聲:“我比你們要有骨氣!”
“呵呵!”光頭淡淡一笑,收斂起笑容:“萬年前本是一家,骨氣要有,那也得看是什麼時候!說起骨氣我們岱輿可是比你們蓬萊更有骨氣,這可是世人皆知的,而你們呢,呵呵呵,養不熟的白眼狼罷了!”
看着賊子氣鼓鼓的扭過頭,光頭衝著遠處招了招手:“來!”
片刻后,一個人恭敬的立在一旁,光頭伸手介紹道:“她就是我的眼睛,她的話我信,我希望公主不再格澤的日子你們能安穩些,你也知道的。。。”光頭咧嘴森然一笑:“牧雲嘴上說的狠,心地卻善良,我跟他不一樣的!來,見見我的眼睛。。。。”
雅善笑眯眯的走上前,認真的行禮道:“晚輩雅善,見過徐前輩!”
賊子老眼突然迸發出利刃一樣的狠光,咬牙切齒道:“叛徒!”
雅善抬起頭,這一刻屬於她原先驕子身份傲然再次從她體內迸發,雅善高傲的仰着頭,笑道:“前輩謬讚了,晚輩一沒有蛇鼠兩端,二沒有處心積慮,晚輩只想像一個人那樣好好的活着,前輩這麼說話實在有失身份!”
賊子不願跟一個女子爭個高低對錯,他轉過身,背着手,一步一步的離開這個讓他憤怒的地方。
牧雲看着雅善的轉變,點點頭,笑道:“你會怎麼做?”
雅善很有味道的笑了笑:“連坐!”
“嘶!”牧雲搖了搖頭,指着光頭說道:“這女子適合跟着你!”
光頭揉了揉腦袋,沒有答話,報以嘿嘿一笑。
閱恬依舊在葯田巡視,跟在她身旁的是熊灰的兒子-熊火。
熊火最近才化形完成,得虧了熊灰給的三枚陽珠,不然他的化形最少還需要五十年。他的化形是不完全的,體毛尾巴依舊還是原先的模樣,最令熊灰憤恨的是他最看好的兒子化形后竟然不會說話。
因此,這一次的出征,熊灰說什麼也要跟在南君言身旁,因為南君言說了,這次去哥哥的那一屆,只要看到哥哥就給熊灰要點陽珠。
雖說小孩子的話不能全信,但熊灰卻深信不疑,南君言這姑娘雖然年齡小,卻很記事兒,她說的話都能說到做到,一問,她就說是哥哥教的,哥哥說不能騙人。
閱恬在格澤界的妖修出征后她就負責起小樓的內外清理和維護,儼然是個管家的角色。
也只有她知道,在公主出發小樓就住進來了一個老頭,每天就是在院子裏面睡覺,睡覺,睡覺,老頭一直在睡覺。沒有人知道他是幹嘛的,也沒有人他為何出現在這裏,閱恬只知道,只要老頭在,熊火走路都是貼着牆根走,只要靠近院子,熊火的腰桿都直不起來。
看着藥草即將成熟,閱恬默默的計算着日子和採摘時人員的分配,也只要這個時候她才會忘記她是被賣掉的,也只有在忙碌的時候她才會覺得內心是充實的,她才會覺得她是一個完整的人,而不是一個貨物。
她衷心的覺得,人妖兩族如果沒有戰爭能像這樣相安無事該有多好。
她衷心的覺得,妖並不如宗門所說都是邪惡的狠毒的,他們其實跟人一樣,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非要說些不同,那就是習慣的不同,身材的不同,模樣的不同,這裏有板凳妖,桌子妖,樹妖,藤妖,就連一本書都能成妖,閱恬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在全是修士的界卻沒有這些奇怪的東西。
望着遠處的熙熙攘攘的集,那裏全是妖,如果閉上眼,又覺得他們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