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破毒鼠關“豬大俠”建功

第二十一章：破毒鼠關“豬大俠”建功

劉惠恕

且說黃義明一行返好古城休息兩天後，第三日帶上一對欲婚新人孫瑛蕙與樊海江重臨圭道程家莊。孫瑛蕙與樊海江原負有守衛好古城的軍責，黃義明讓八軍副將衛斯斯暫時代理。而莊主程好義早已做好了為新人結婚的的全部安排。

且不說當晚程家莊賓客如雲、張燈結綵，何等的熱鬧。因忙於戎務，婚後的次日，孫瑛蕙與樊海江這對新人先隨同黃義明一行返好古城。錢壯壯在公公家盤桓數日後，與丈夫程識禮帶着程家莊的五百庄丁押送第一批軍糧赴大戲台。在大戲台，錢壯壯接手自己原統領的第二軍女兵，與丈夫程識禮統領的五百家丁合伍，重返圭道運糧。從此第二軍未再直接參与黃義明指揮的對逆倫邦的戰役，但是這一對夫婦所統領的運糧兵，卻保證了黃義明全軍的食草，從未出過差錯，因此在滅遞倫邦后評定五倫邦“凌煙閣二十四功臣”時，居功第一。而關向雲、楊曉黎這一對小夫婦在夫家盤桓數日後，也是攜帶楊家莊的五百家丁赴大戲台，與關向雲原先統領的第三軍女兵合兵，隨同黃義明同赴剿滅逆倫邦的前線，屢立戰功，黃義明屬下的軍隊也從此有了男兵，這些是后話。

而黃義明重返好古城后，所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鯨山持法司楊展雄與大戲台城尉周秀蘭的婚約已定，應幫助他們早日完婚。而楊展雄的養父張士賢在好古城開醫館，此事先須經他的同意，於是帶領眾弟子前往張士賢的醫館。張士賢一聽說是要給他的養子完婚，高興得合不籠嘴，答應即刻前往大戲台。原來張士賢的醫館未開張幾天，已是小有成就。其原因是張士賢的“神醫”之名在外，不但來找他看病的人多，尚有數十名少年才俊，從其學醫。另有歐陽山、歐陽彬兄妹，原精醫術，聽聞“神醫”開館，亦特來投師學藝。張士賢平日病人雖多，並不都需要他個探診，有些小毛小病，他的學生也能處理。因此聽聞黃文明是找他來給兒子完婚，於是叫來歐陽山、歐陽彬兄妹，叫他們好生照顧好醫館，不得出差錯，然後隨同黃義明一行騎馬，走上重返大戲台之路。

而孫瑛蕙、樊海江這對新人，一直把黃義明送到來好古城之初、教授眾女兵演習武功的恩梅開江旁邊。黃義明看見江邊一老人在垂釣，一位中年男子抱着孩子站在旁邊觀看，不由感慨萬分，對其他人說道：自中原板蕩，我已很久未見此安寧景象了。而我們起兵討伐逆倫邦的目的，無非是讓百姓過上安寧生活。孔夫子說：士人要為天下先。一己之軀並不重要，我希望大家能同心協力，為實現《禮記》所述的大同聖境，盡一份力量。眾弟子齊道：謹記師傅教誨！樊海江也跟着說了一句謝元帥教誨。黃義明隨後又叮嚀孫瑛蕙、樊海江：好古城經盧桂生屠城，地廣人稀，若有屬下兩情相悅，務必成全。風調雨順，方能五穀豐登；陰陽氣和，方能國泰民安，你們切記此話。兩人連道：謹記師傅的囑託與教誨。

兩日之後，黃義明一行先來到鯨山持法司見楊展雄，鯨山持法司在楊展雄的調度下，已頗具條理，士兵禁衛亦森嚴。黃義明一行在鯨山休息一晚后，楊展雄命副手暫管衙門諸事，自己隨同黃義明一行同赴大戲台。來到大戲台後，黃義明先讓城長趙員外與城尉周秀蘭陪同他視察大戲台市容，發現全城管理整潔有序，青年女子着裝端莊，長裙遮地，各務其業，再無先前所見輕佻嘻鬧的景象。而士兵們各守軍營，亦無上街擾民的現象。黃義明心中十分高興。次日在城主趙員外的主持下，為楊展雄、周秀蘭這對新人舉行了盛大婚禮。黃義明叮嚀楊展雄婚後小息數日，當返鯨山主持持司法司工作，又叮嚀張士賢可在大戲台多呆些時間，當先辦起醫館再走，二人皆點頭稱是。

所余之事，便是黃義明與兵營諸將相商攻取毒鼠關的辦法。而據兵營諜報，毒鼠關距大戲台約百里，關城建立在一個險陡的山坡上。守將肖術達武功尋常，但有一絕技，即善飼毒鼠，而被盧桂生重金聘為關城守將。

次日，黃義明點兵出師，至黃昏時分，已抵達毒鼠關下安營紮寨。第三日晨起，勒兵城下叫陣。而毒鼠關這邊，關將肖術達亦點兵出城應戰。肖術達騎着一匹黃驃馬，手持雙錐出戰。黃義生這邊仍以趙鳳英為先鋒，趙鳳英手舞陰陽二劍與肖術生打了起來。

俗言道：一寸短一寸險。肖術達的兵器細短，武功以快為主，先上來一招雙峰貫耳，雙錐直朝趙鳳英的雙耳刺來，被趙鳳英以兩劍格開。肖術達接續的一招為二龍戲珠，前招勁未使完，雙錐急回，猛刺趙鳳英的雙目，被趙鳳英讓開。肖術達的第三招叫虎入深山，將收回的雙錐分刺趙鳳英的胸腹，又被趙鳳英格雙劍開。三招一過，肖術達的氣力不加，動作漸緩。這回輪到趙鳳英出手了。趙鳳英來了一招泰山壓頂，用雙劍直劈肖術達的雙肩。肖術達只能以雙錐硬擋趙鳳英的雙劍。但趙鳳英的劍重，肖術達的錐輕，如何能擋得開？肖術達頓覺雙肩發麻，回馬便走。趙鳳英策馬急追，只見肖術達頭也不回，只是將雙臂自腋下朝背後甩出，只見雙錐如生了眼睛一般，直奔趙鳳英的雙目而來。這一招叫回首乾坤，是肖氏武功的絕學，也是敗中救勝的一招，在昔日打鬥中，肖術達曾靠此招取了許多江湖好漢的姓命。趙鳳英眼快，見有雙錐自肖術達腋下射來，急忙頓住馬，用雙劍將雙錐打飛，這時肖術達已沒入陣中，而肖術達陣中鑼鼓聲頓起，其步兵手持長刀，象瘋了一般，伴隨着鑼鼓聲朝趙鳳英陣中殺來。原來這也是肖術達與手下士兵約好的敗中求勝、掩護自己逃生的一招，即主將雙錐出手，不論是否射中對手，都證明對方是高手，主將不敵，所以必須鼓動己方步兵衝出，形成混戰，方能掩護主將安全脫逃。

見敵方士兵沖了上來，黃義明也擂鼓命令一軍將士衝鋒，頓時形成兩軍混戰。趙鳳英一軍的士兵紛紛以手中的盾牌，抵擋敵方的長刀，又用手中的單刀，砍敵兵的雙腿。趙鳳英見此情況，也舍馬從步，手揮雙劍，頭頂黑白兩氣，使盡從岳家挙中演化出的擊技奇招，對敵方不是刺眼，便是挑筋。肖術達陣中頓時一片鬼哭狼嚎聲，直呼：母夜叉來了！回身便跑。肖術達戰陣此時已是兵敗如山倒。

肖術達此時騎在馬上於陣后觀戰，卻並不慌張，從腰間拿出一個哨子猛吹，同時嘴中高叫：鼠！鼠！鼠！頓時便見成千上萬的老鼠自山崗中跑出，朝趙鳳英的戰陣撲來。原來這是肖術達的第三招，也是最厲害的一招，叫毒鼠陣。這些老鼠都是肖術達平日用毒藥所飼養，並用哨音加以訓練，凡被毒鼠所咬，必是昏迷三日而死。

而趙鳳英軍中的女兵見成千上萬的老鼠衝過來，舉刀便砍，又用盾牌護身。但女子生性怕蛇鼠，老鼠又體小機靈，儘管殺死老鼠滿地，但鼠陣前朴後繼，數量眾多，防不勝防，陣中女兵紛紛被咬倒地，趙鳳英也被老鼠在腿上咬了一口，頓覺腿部發麻，心知不好。好的是身邊藏有當日隨師傅赴巨人墓捉蟲時，所得的金環蛇膽一顆，連忙服下，頓感腿部輕鬆。

趙鳳英軍正在危急時刻，突見戰陣左側山崗上冒出一位年約三十餘歲的黑大漢，口叫趙姑娘勿慌，朱某前來助戰了。說罷自腰間取出號角，嗚！嗚！嗚！……地猛吹了起來，頓見四面山頭有成百上千的野豬向老鼠撲了過來，逢鼠便咬，逢鼠便吃。不一會兒，便把滿地毒老鼠收拾乾淨了。原來野豬與毒蛇、老鼠都是死敵，今日見有如此多的老鼠，自然是大飽口腹了。肖術達在陣后見此情景，在陣后叫了一句：朱老大，你壞了我的好事，這筆賬我給你記下了！黑大漢回了一句：我等着你！說罷又拿出號角朝豬群猛吹，成百上千的野豬便朝着肖術達站立的地方猛追了過去，肖術達則策馬繞城棄關而走。乘此時機，關向雲與楊曉黎指揮第三軍士兵手持長刀沖了上來，見敵便砍。肖術達的士兵或降或逃，關向雲與楊曉黎指揮第三軍士兵乘機奪取了毒鼠關關城。

而趙鳳英此時並未乘勝追擊，因軍中女兵被毒鼠咬傷甚多，倒地不起，趙鳳英正在指揮士兵救助傷者，先前驅趕野豬助戰的黑大漢走了上來，向趙鳳英拱手作禮道：朱某助戰來遲，尚請趙姑娘見諒。趙鳳英拱手還禮道：感謝壯士救助之恩，不知何緣，得壯士援手？

黑大漢答道：在下南明隆武帝朱聿鍵(1602—1646年)之侄朱鍵深。世傳吾皇叔兵敗福建長汀被俘，曾皇后跳崖投潭身死，帝被囚福州絕食而死，實則吾皇叔隆武帝未死。帝兵敗之際，於汀州城外關帝廟被清軍追上，部將周之藩冒充皇帝，掩護帝逃走。帝身邊有臣李光龍、李光堯，皆福建湖頭籍人。帝攜我隨二臣潛逃至湖頭妙峰山，于山上建寺，名“悟岩”，君臣皆削髮為僧。帝自稱“南方僧”，初時日日讀書練武，欲效越王勾踐卧薪嘗膽，光復大明，我亦隨之習武。后清兵追至，眾僧被殺，帝見大勢已去，清廷日固，便真正做起了和尚，終老湖頭。而帝的真實身份，除在下與大臣李光龍外，無人知曉。李光龍臨死，囑後人每年須到“悟岩”寺祭祀。後人在寺中發現帝賦詩兩首，方知“南方僧”的真實身份即隆武帝。這兩首詩為：

（一）

風塵僕僕苦相侵，天意漸移四海心。

鳳返丹山紅日遠，龍歸滄海碧雲深。

紫微有象星還拱，玉漏無聲水自沉。

遙想禁城今夜月，六宮猶望翠華臨。

（二）

自入悟岩馨懶敲，笑看黃屋寄丹瓢。

南來嶂嶺千層迥，北望天門萬里遙。

款段久違飛鳳攀，袈裟新換袞龍袍。

百官此日歸何處？惟有群鴉早晚朝！

而皇叔隆武帝與大臣李光龍死，我在湖頭無以為生，輾轉流落江心坡，初靠馴養山中野豬為生。當地人給我起了一個渾號，叫“豬大俠”。附近有人慾食豬肉，則到朱某處買，因此錢財漸豐。另在山中闢土，聚眾千人，自立山莊名朱家莊。但因有為僧經歷，一直未聚。十餘日前偶至圭道程家莊賭蟲，忽睹姑娘芳姿，一直魂牽夢繞，想跟隨左右，只是無緣接近。今日得見姑娘在朱某庄前鏖戰，特來助陣，只是遲到，尚望見諒。

趙鳳英問道：你既然歡喜我，為何當日不在朱家莊當著師傅的面，正大光明地向我求婚？朱鍵深道：我這點微末武玏，還是幼時皇叔隆武帝所授。以姑娘當日氣勢，我若上前比武求婚，非被打得四腳朝天，被人抬回山莊不可，豈還有今日助戰之事。趙鳳英聽罷放聲大笑，這一笑可謂沉魚落雁，百花含羞。趙鳳英又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殘敗之軀？朱鍵深道：姑娘因姜揚鎮受辱，為恩師所救，忍辱負重，斬奸除惡，為天子受污女子嗚不平，如此高潔人格，為萬民欽仰，此事天下盡知，何來“殘敗之軀”之說？趙鳳英道：你既如此認為，要追隨我左右也可以，但須隨同我一起歸營，自己去跟師傳說，我自己的事，我可做不了主。朱鍵深連道：但聽姑娘所命。

且說朱鍵深隨同趙鳳英同赴軍營見了黃義明之後，朱鍵深連忙下跪磕頭，口稱拜見元帥。黃義明連道：壯士請起。趙鳳英對黃義明說道：今日之戰得勝，朱壯士居頭功！由於朱鍵深驅野豬助戰之事，黃義明在陣后看得清清楚楚，便道：黃某何德何能，敢勞朱壯士助戰？

朱鍵深道：小人朱鍵深，乃南明隆武帝之侄。因大明氣數已盡，復國無望，避居南邊。而逆倫邦肆逆南邊，塗毒百姓，小人以一人之力難以抗衡，是以避居深山。今日得見趙姑娘與肖術達力戰，受挫於毒鼠陣，出來助戰，理所當然。黃義明道：話雖是如是說，但你今日立此大功，助我奪得毒鼠關，要我如何獎賞你呢？朱鍵深道：小人不要獎賞，只是……，只是……，“只是”後面的話卻懦懦而出不了口。宋倩雯接了一句：只是你看中了我家趙將軍，想成為夫婿是嗎？朱鍵深一聽此話正說出了自己說不出口的心思，連道：正是！正是！眾人轟堂大笑，趙鳳英鬧了個滿臉通紅。黃義明也放聲大笑道：好，我成全你！又問趙鳳英：人家對你有救助之恩，這回你同意了吧？趙鳳英臉漲得通紅，不答話。黃義明道：不答話就是同意！隨後對朱鍵深道：目前初克毒鼠關，尚有正壺關與反壺關要打。待這兩關打下，江心坡之地已全復，屇時我為你們完婚，你看可以嗎？朱鍵深連道：謝元帥成全。

隨後黃義明又問朱鍵深曾學過何種武功？朱鍵深回答：少幼之時，皇叔隆武帝曾授我以雙龍劍法。黃義明要求朱鍵深當場舞一遍雙龍劍法，朱鍵深便手揮兩把隨身攜帶的銹鐵劍舞了起來，但見虎虎生風。原這雙龍劍法走的是陽剛之路，與趙鳳英所會的陰陽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回舞罷，黃義明嘆道：隆武帝真是有為之君，可惜大明氣數已盡，否則的話，隆武真不該僅為帝三年。又對朱鍵深道：我欲委朱壯士為第一軍副將，另立男營，不知壯士庄內可起兵多少。朱鍵深答道：庄中有丁千餘人，除去老弱，可充軍之數約五百人。黃義明道：好！你今晚即返庄徵集男丁，明晨返軍營，與鳳英第一軍比鄰而立男兵營。朱鍵深道：諾。

隨後黃義明又問關向雲、楊曉黎取關情況，二人答道：已善撫域中百姓。因盧桂遠、肖術達殘暴無道，城中百姓共憤，但敢怒而不敢言。聞吾軍進城，夾道相迎，送水送食者有之，要求當兵者有之。敵軍之兵，除去死傷敗逃，有降兵三千人。另已放火燒毀肖術達城主議事廳，燒死剛生出未能出城隨戰的幼鼠無數。

黃義明道：此事做得好，否則待這批幼鼠長成，不知又要毒死多少人。又道：降卒三千，一千可撥朱鍵深男軍，一千可撥楊曉黎男軍。傷兵應予醫治，凡無大惡者，傷愈后欲留城或返鄉者，當隨其自願。欲報名參軍之女兵，可充實於各女軍中，但一軍人數不宜超出一千五百人，以苦軍糧於百姓。此外，已取新城不可不守，切記八大王張獻忠取一城丟一城，最終足跡遍中華卻無容身之地的教訓。暫委第三軍副將吳華明任毒鼠關城尉，城主之位暫虛，待日後尋訪賢者另立。現七軍女兵當平攤五百名老兵名交吳華明為基幹，吳華明另可在毒鼠關城內再征一千名女兵組成城防軍。此外，所餘一千降卒可交吳華明統領，另委頭目帶領，以助吳華明守城。

諸事佈置完畢，黃義明又問傷兵處理如何？趙鳳英道：傷者多為一軍士兵，共七十三人，皆為毒鼠所傷，昏迷不醒，軍內傷葯無效。黃義明道：幸好張神醫留大戲台尚未走，你今晚當連夜派騎兵接張子賢來毒鼠關診治傷員。此外你雖服有金環蛇膽解毒，但腿部傷口亦應洗盡敷藥，用紗布纏裹，以使傷口早愈。趙鳳英回了一聲：謝師傅關心，我今晚即派倩雯帶騎兵前往接張老來營診傷。

2021年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