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取鯨山眾女立奇功

第十五章：取鯨山眾女立奇功

劉惠恕

且說二日後黃義明已率好古城女兵抵達鯨山，先是在山前立營札寨，然後是升帳點兵。此時黃義明已接暗探密報，講鯨山之西果有葫蘆峪一地，口小肚大，前方為獨龍潭，深約萬丈，無路可尋。黃義明於是對眾女徒說道：明日排陣叫戰，仍以一軍主將趙鳳英為先鋒，但許敗不許勝，務必把西門中天引入葫蘆峪中。而二軍主將錢壯壯、三軍主將關向雲、四軍主將孫甜甜均應夜半單騎埋伏於谷中，不得暴露，待趙鳳英將司馬中天誘入谷中，爾等鎖住司馬中天退路后，方可出戰。四女皆稱諾。

時待次日清晨，黃義明於鯨山衙門司山前排陣擂鼓叫戰，而鯨山衙門司救援將領西門中天也列陣擂鼓應戰。西門中天一身黑衣黑甲，手持雙鞭，騎黑馬出戰，威風凜凜，吼聲如雷般叫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西門將軍不斬無名之輩。而黃義明陣中趙鳳英一身白衣銀甲，手提雙劍，騎一匹白馬躍出陣來高叫道：來者母夜叉趙鳳英也，願意領教司馬將軍的高招。

西門中天看了趙鳳英一眼笑道：母夜叉，名號聽說過，但與眼下這位窈窕淑女的形像對不上號！說罷舉雙鞭朝趙鳳英頭上便打。趙鳳英舉雙劍格開。西門中天又舉起一鞭朝趙鳳英胸前捅去，趙鳳英舉單劍格開，另一劍向司馬中天頸部砍去。西門中天以鞭格開，另一鞭朝趙鳳英腰部揮去，再次被趙鳳英用劍格開。兩人這樣一來一回地打了二十來個回合，一白一黑地像走馬燈般轉個不停，煞是好看，兩陣士兵紛紛叫好。但緊接下來趙鳳英漸漸力弱，策馬向鯨山西葫蘆谷方向便跑。西門中天以為趙鳳英不敵，使策馬直追，想將趙鳳英從陣上生擒。

西門中天越追越急，只見前方路越來越窄，以為趙鳳英已無路可逃，心中十分高興。不意追了一段時間，發現前方路已變得開闊。西門中天正躊躇是否繼續再追下去，卻突然聽到身後急起馬蹄聲。西門中天回首一看，但見三員女將，一人手持雙錘，渾身着紫；一人手持長刀，渾身着藍；一人手持長矛，渾身着青；自後面趕來，朝西門中天持兵器便打。而先前被追趕的着白衣趙鳳英也回過頭來，朝西門中天舉劍便砍。西門中天情知中計。拚命抵抗，但只十來回合，已感不支。

原來已在山腰潛伏了半個晚上的錢壯壯、關白雲、孫甜甜起先一直不敢發聲，直到看到趙鳳英將西門中天誘入埋伏圈內，方策馬從山上衝下，鎖住西門中天的退路。平心而論，若尋常交手，西門中天的武功約可與趙鳳英打個平手，其稍強於趙鳳英七位師妹中的任何一位，但最多只能與其中的兩人聯手，打個平局，但絕對無法勝出。但現在是以一敵四，西門中天如何是對手？因此他只能覓一個空隙朝前方空地便跑，四位女將則在其後策馬急追不舍。跑了一會，西門中天突然發現前方是萬丈深潭，已無路可循，而四位女將則在其後面高叫道：繳械不殺。西門中天回聲道：我堂堂男兒，豈能被爾等女子所俘！隨即躍身跳了萬丈深潭，其戰馬則在潭邊嘶聲不已。

趙鳳英躍身直前拖住西門中天戰馬的韁繩道：這西門中天倒是一條好漢。隨即與三師妹策馬出谷，對西門中天的戰陣叫道：爾方主將已投獨龍潭身死，這是他的戰馬。爾等欲戰便戰，不戰則降！西門中天隊列中的士兵聽說主將已死，無心再戰，紛紛朝身後退去。黃義明擂命令女

兵們追擊，卻突然間發現西門中天隊列中敗逃的士兵紛紛中箭倒地。原來守護於鯨山前的原傳遞窗口傳遞官楊展雄，突然命令手下士兵向西門中天敗逃的士兵放箭，並高叫：鯨山傳遞官楊展雄已歸順大清好古城，爾等速降，不降則死！黃義明也在後面對西門中天的敗逃的士兵高叫：放下兵械，可以免死！而這支被西門中天由野人山帶來的援軍雖然兇悍，但見主帥已死，又受到兩面夾擊，自知不降必死，便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

此時正在鯨山衙門司前觀戰的李青等人，見楊展雄反正，知野人山來的救援將領西門中天已死，急叫其弟李霸與惡狗寨原寨主齊德發各率手中殘兵列隊於鯨山衙門司前待戰，保護自己與判官丁會、冒曉宇逃跑。此時黃義明已委託楊展雄收拾降兵事宜，自己則帶領趙鳳英等人翻越鯨山的第一個山頭，向鯨山的第二個山頭、也即鯨山衙門司撲來。而正策馬立於衙門司前的李霸，見敵方領頭的是趙鳳英，舉起手中的混鐵棍便打。原來李覇始終未忘在勞康鎮酒店被趙鳳英舉起摔下酒樓的恥辱，時時想到報復。這李霸在馬上的功夫比在地上的功夫稍微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趙鳳英見李霸棍來，右手舉劍格開，左手揮劍向李霸腰間砍去，李霸連忙移棍，勉強將來劍擋開，而趙鳳英右手的劍又向李霸的頭部揮去。如此一連三、四個回合，李霸手忙腳亂，有守無攻。而這時在旁邊觀戰的齊得發見李霸不敵，策馬趕來，手提長刀向趙鳳英腰上揮去來，趙鳳英又以單劍格開。這樣兩人雙戰趙鳳英，又打了十餘回合，仍感不敵。李霸高叫一聲阿姐快跑，齊得發也高叫李司長快退。兩人同時後撤，又同時回身揮舞鐵棍與長刀，向赴鳳英打去。趙鳳英知曉這類“回馬槍”之類的招式，是武學家敗中求勝的一招，往往凝聚着畢生的功力，趙鳳英又是以一敵二，不敢硬接，往後退了一步。而二人利用此時機，策馬躍進鯨山衙門司大門，突然聽到轟然一聲，鯨山衙門司大門已緊閉。

趙鳳英一眾來到門前，不論如何使勁推門，大門均絲毫不動。這時黃義明也來到門前，仔細觀察了一下，說道：此門必是被機關操控。原來黃義明當初師從李定國時，曾學了一些奇門遁甲之術，懂得其中的奧妙。於是拾起一塊磚頭朝大門上方一圓目怒睜的門神頭像拋去，只聽轟然一聲，大門頓時打開，門內展現出一條狹長的密道，兩壁上鑲有長明燈。

眾人順密道前行，阻檔在前方的是一巨大的轉輪經藏，只要用手輕輕一推，便轉動如飛，但無論如何發力，均無法移動轉輪經藏分毫。所謂“轉輪經藏”，實為一個可旋轉的藏經櫃，內藏經書，當中有轉軸，其下有鐵軸承托，平面多呈八角形，亦有呈圓形者。而眼前這個轉輪經藏則呈八角形。眾人正望着這個轉輪經藏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黃義明走上前來，左看右看，突然走到長廊邊側一根巨大木柱旁，兩手抱定，突然發力，將木柱向上一提，就聽到轟然一聲，巨大的轉輪經藏已沉入地下，長廊前方已見天光。原來此處已是鯨山衙門司的後山出口。

眾人走出出口，但見一座巨大的大雄寶殿橫在路前，殿前立有數株古柏。大雄室殿是用最為珍貴的金絲楠木所築，屋檐上、房樑上、殿柱上雕刻着不下千百條的龍。大雄寶殿的正中，端坐着金碧輝煌的佛祖坐像，佛祖雙手合拾，目光安祥地望着眾人。而李青、丁會、冒曉宇、李霸、齊德發一群人，正分左右兩行，逃至佛祖身後。

趙鳳英看見李青一行人正逃入大雄寶殿內，便運起輕功，快速追上。黃義明在後面急叫：勿追！勿追！但已來不及，只見大雄寶殿中間的佛祖像突然沉入地下。由於趙鳳英有輕功在身，趁腳下地基下沉的一剎那間，已借地基反彈之力躍至大雄寶殿的另一端。但緊跟趙鳳英追趕李青一行的五六位女兵，卻收不腳，相繼跌落於沉坑之中。

而大雄寶殿之外的李青一行，見趙鳳英已躍出殿外，知其厲害，策馬便逃。原來他們此前在大雄寶殿中逗留，是為了誘使黃義明與趙鳳英等人跌落於機關之中。趙鳳英為救援遇險女兵，也停了下來。眾人但圍住佛祖金像下沉的深坑觀看，只見深坑中張着一張巨大的銅網，四壁亂箭齊飛，前此跌入深坑中的五六名女兵，身上像刺蝟一般插滿着亂箭，躺在銅網之上，人哪裏還救得活？

趙鳳英放聲痛哭道：都是我不好，追賊太急，害死了姊妹們！其她師妹急前勸住。黃義明道：哭也不是事，打仗總得死人。古人道：殺敵三千，自傷八百。我們先得想法把在這張銅網上慘死的姊妹們取下埋葬。隨即走出大雄寶屁殿，尋至正在山前處理降兵事宜的楊展雄。

而此時楊展雄已處理完降兵事。統計的結果是：西門中天統領的士兵在混戰中死去的約五百餘人，少數逃走，降兵約四千餘人。黃義明讓降兵們先埋葬已死去的野人山士卒。由於西門中天是投烏龍潭而死，屍身已不可尋。為了安撫降卒，同時也是為了表示對恪盡職守將士的尊重，黃義明讓降卒為西門中天立了一個衣冠冢進行祭祀。祭禮畢，黃義明告知降卒自己是奉大清皇旨討滅逆倫邦，要眾人棄暗投明，不再追隨邦主盧桂生作惡。

隨後黃義明問楊展雄如何破解大雄殿中機關、取出女兵屍身埋葬？楊展雄道：我亦不知此機關詳情，但我養父應知此事。於是帶領眾人來到投遞窗口邊廳見白髮老頭。原來此白髮老頭是中原名醫張璐(1617－1698年)之子張士賢，因明末戰禍輾轉流落江心坡，以看病謀生。而楊展雄則是明朝名臣楊士奇之後，自幼隨張士賢學醫，亦通醫術，拜張士賢為養父。明亡，隨張士賢輾轉流落南邊。張士賢因醫術高明，被盧桂生聘為鯨山醫館醫生。楊展雄有些武功，后亦投盧桂生為將，被安置在鯨山衙門司當傳遞官。二人因知盧桂生為人險惡，怕日後遇事相互牽連，因此未對任何人說破兩人關係。楊展雄要拜見養父，但以看病或請教醫術的名義。

因鯨山處江心坡核心位置，盧桂生在征伐江心坡之初，曾以鯨山為都。為保逆倫邦永固，盧桂生高價聘請中原名匠方知命為其打造鯨山機關暗道。事成，又怕方知命泄密，欲設毒宴殺人滅口。其謀被盧桂生情婦李青一日來醫館看病時無意間所泄。李青因生活混亂，患有隱疾，又不敢讓盧桂生知曉，多虧張士賢治好了其隱疾，因此視為心腹之人，在其面前講話，不太注意防範。一日陪盧桂生喝酒將醉，又怕陪不得盧桂生過夜見責，來到傳遞窗口向張士賢討解酒藥，同時嘆了一口氣道：喝酒真不是好事，明晚還得陪喝。我喝沒事，無非是一醉，方老明日一醉，怕再不得醒了。張士賢聽此話大吃一驚。

原來張士賢與方知命有結拜之誼，暗中相告，但又知不可逃，便讓方知命事先服下假死丹藥，此假死丹藥兼能解毒。盧桂生設毒宴毒死方知命后，使人埋葬，又假意立墳哀悼。三日後張士賢與楊展雄暗中挖墳救出方知命，助其逃至三百裡外密雲山中隱居。由於早知盧桂生為人險惡，張士賢與楊展雄一直想棄暗投明，惜無機遇。黃義明自立好古城討伐盧桂生以來，二人早有準備，所以此次反正逆倫邦一事，幾乎做得天衣無縫。

當黃義明見到張士賢后，先是代謝對周秀蘭的救命之恩；又延請其擔任好古城醫館館長，授徒傳藝；又煩其請出方知命前輩擔任好古城奇技館館長，以助城防。張士賢一一承諾。隨後黃義明向老人請教破解大雄寶殿機關之法，以取出女兵屍體安葬。張士賢道：機關密圖藏於鯨山衙門司初審庭石桌之下，取出，破解之法自然可知。此為方知命與老朽別時相告，當為不欺。

黃義明隨即帶眾徒與張士賢、楊展雄同赴鯨山衙門司初審庭，在中正石案下用木棍敲擊地面，發現一處似空，以劍挖出地磚，發現藏有木匣一個。打開木匣，正是方知命所設計的鯨山衙門司機關暗道圖紙。圖紙上不只是寫明了機關啟動之法，同時也寫明了機關破解、毀壞之法。黃義明見之欣喜不已，先帶人赴大雄寶殿幾位女兵罹難之處啟動機關，只見深坑中不斷發射的亂箭已停止。原來這些亂箭均受機關操動，巡環發射不已。而再次啟動機關，則箭停發，深坑中的銅網緩緩升起，將幾位落難女兵的屍身托至大雄寶殿的地面上。黃義明道：落難姊妹屍身已取出，可前往鯨山前山風景秀麗處立墳安葬。鯨山衙門司雖已為我所取，但我好古城替天行道，正大光明，留着這些機關算計人無用，隨即啟動圖紙所述毀壞機關暗鍵，只見大雄寶殿佛祖像緩緩沉入地下，地面頓平整無損。而鯨山衙門司的前兩處機關也一併被黃義明除去，頓時由衙門司前門開出一條大道，可直抵鯨山後山大雄寶殿之前。

且不說黃義明隨同眾女兵安葬死難同伴的傷痛欲絕心情，楊展雄私下卻對黃義明說：“大戲台”險關據此僅百里之遙，一旦有防，甚難攻下。而李青一行所逃，走的是鯨山後山，必直接前往野人山盧桂生處，因為鯨山前山通往大戲台之路已被好古城大軍所佔。黃元帥務必要在大戲台三妖女偵知鯨山衙門司失守之前，拿下險關。目前有一個絕好機會，即三日後為七夕，大戲台三妖女年年於此日舉行選美大賽，且許外來城鄉女子參賽，城防較松。黃元帥可乘此時機先派女兵混入城中，靜待開賽日在大戲台上當場擒住三妖女，則大戲台險關可不戰而下。

黃義明道：此計甚善，待晚間與將軍詳議。

2021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