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作精和高冷怪9
次日,硯慕清便去軍營里任命。
江城闌一看到他的時候,有些呆愣住了,“你怎麼來了?”
少年一揚下巴,道:“自然是來任職的,我爹說你這裏缺人手,求着我來的。”
這話,江城闌顯然是不相信的,且不說高高在上的妖王陛下會不會求人,哪怕是求,也不該求這麼個什麼也不會的小笨蛋過來。
可這是上頭的指令,江城闌也不能不聽從,只得點頭,指着一旁的案台,道:“你就在那裏坐。”
硯慕清招了招手,幾個侍從便把硯塵珏給他安排的任務搬了進來——一大摞的奏書。
江城闌瞧着那厚厚的奏本,問道:“你確定自己是來任職的?我怎麼覺得,你像是來給軍營添活兒的?”
硯慕清齜牙一笑,道:“才沒有呢,我辦事效率高,這些都是小菜一碟,你有什麼賬目統統交給我,我保證都能完成。”
儘管江城闌知道最近大半年,硯慕清一直在跟着妖王陛下學習政務的處置。
可這些……也未免太多了。
但為了不讓硯慕清沒有面子,江城闌只好把最簡單的賬目交給硯慕清,讓他天黑之前處理完。
硯慕清看着那些賬目,道:“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能耐。”
說罷,那少年撩起袖子便着手批閱。
江城闌笑着搖搖頭,也坐到自己案台前,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雖然說是來軍營任職的,可硯慕清是帶着奏書來的,晌午時分,還有人專門來送飯。
江城闌瞧了,仍舊是搖頭,覺得那點子賬目,這些送飯的也能處理,真不知硯慕清到底為什麼大老遠的來這地方。
送來的飯菜都是兩份的,侍從道:“這些都是妖王妃準備的,一份是給皇子殿下,一份是給江副將的。”
這一年裏,江城闌已經從徒有名號的少將做了副將,飯菜自然是給她準備的。
江城闌頷首,“替我謝過王妃。”
侍從點點頭,便退下了。
處理了一上午,硯慕清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連忙起身,興沖沖地打開食盒。
硯慕清驚喜道:“城闌,你真有口福,這可是我爹爹做的。”
單單是聞着這香濃的氣味,硯慕清就知道是硯塵珏的手藝。
江城闌也有些意外,打開食盒看了一眼,菜式雖然普通,但做的很精緻,味道也很不錯。
少年抱着食盒,和江城闌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餐。
眼見着江城闌吃了一口,硯慕清便得意地問她:“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我爹做飯最好吃了。”
味道確實美妙,江城闌自認為她母親做的飯是整個妖族都無人能及的,自然這裏面不乏妖族原本就有獨特的口味,並不擅長做凡間的食物。
可妖王陛下的手藝,真真是比她母親還要勝上幾分。
江城闌誠懇的點點頭,“很好吃。”
硯慕清笑嘻嘻的吃了起來,彷彿被誇讚的菜品是他做出來的似的。
瞧着硯慕清吃得那麼開心,莫名的,江城闌覺得自己的胃口好像也變好了。
是以,她今日吃的東西是平日的兩倍多。
如今她大多時候是在處理軍務,極少需要舞刀弄劍的耗費體力,因而江城闌甚至是可以不吃東西的。
今日可倒好,吃得不少。
吃過了飯,甚至不需要江城闌提醒,硯慕清就放下筷子,繼續回案前審閱奏書了。
江城闌有點驚訝,道:“都忙了一個上午了,不休息一下嗎?”
少年搖搖頭,道:“不行,我得趕緊把這些奏書批完,我答應了爹爹的,要是不弄完的話,他就不讓我過來的。”
“……”
片刻,硯慕清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但又覺得自己暴露的徹徹底底,連解釋的餘地都沒有。
江城闌倒是並不在意,也大概能猜出來事情的原委。
她給了硯慕清一個台階,道:“正好讓我看看,你這段日子是不是又有進步了。”
一聽這話,少年方才低落下去的情緒瞬間高昂起來,“你就等着驚掉下巴吧!”
半下午的時候,硯慕清啪的一聲放下手裏的毛筆,歪歪扭扭的伸了個懶腰,“可累……”
話說到一半,硯慕清又想在江城闌面前表現出自己好像有實力似的,輕咳一聲,改口說:“我都弄完了,我就說嘛,小菜一碟。”
江城闌瞧見他那得意的模樣,便忍不住想笑,“真厲害。”
聽到這一聲誇讚,少年違心地說:“也沒有那麼厲害啦!”
可無論是心裏,還是表情上,硯慕清整個人身上都寫滿了‘我最厲害,我可太厲害了’。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無中生有,還特地把賬本拿給江城闌檢查。
嘴上說著:“我第一次看這個,也不知道做的好不好,你來檢查一番好了。”
可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奏書他都是一遍就過的,唯獨這基本簡簡單單的賬本,他檢查了兩次,才算作罷。
江城闌搖了搖頭,一副很肯定地樣子,“不用檢查了,我相信言言的能力。”
這話雖然讓硯慕清聽了開心,可是自己辛苦檢查了兩遍不能白費,硯慕清還是硬生生地把賬本塞給江城闌,“不管怎麼說,好歹是頭一回,總是要看看的。”
見他執意如此,江城闌也沒有二話,伸手將賬本接過來看了一遍。
“做得很好,沒有一點錯處。”
硯慕清聽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摸了摸鼻尖兒,笑道:“我也就只看了一遍,沒想到你這裏的活兒都這麼簡單。”
江城闌看了他片刻,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那點小心思,但也沒有戳穿他的意思,只是笑說:“倒也不是,對言言來說很簡單,或許對旁人來說並不如此,也非所有人都和言言一樣出類拔萃。”
這話說得,最是合乎硯慕清的心思,少年揚了揚下巴,道:“時辰還早,你還有什麼活兒是我能幹的,我幫你好了。”
江城闌見他一副‘我非要幫你不可’的神態,於是答應了下來,又拿出幾本賬本來,遞給硯慕清。
“這幾本要更難理解一些,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再問我。”
硯慕清點點頭,眼珠兒轉了轉,道:“我想在你旁邊看,有不懂的,直接問你,好不好?”
江城闌偏過頭,看了一眼原本分配給硯慕清的那張案台,距離她不過三尺!
可回過頭來,瞧見少年亮晶晶的眼眸,江城闌也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聽這話,硯慕清連忙幫她把東西收拾了一番,搬了蒲團,貼着江城闌坐下。
江城闌有些無奈,“要坐這麼近嗎?”
案台還挺寬的,坐下三個人都綽綽有餘,可硯慕清都快粘到她身上了。
硯慕清努了努唇,有點不開心,瞪着一雙狐狸眼,巴巴的盯着她瞧。
沒法子,江城闌也只好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自打硯慕清坐下開始,那雙眼睛就幾乎沒怎麼在賬本上停留過,時不時的就瞧瞧打量江城闌的臉。
不得不說,江城闌的臉很是立體,從側面更是能看出她鼻樑有多麼高挺,眼睛有多麼深邃。
硯慕清心想,明明乾娘也不是個相貌出眾的,但江城闌卻出落的很好,生的漂亮。
江城闌拍了拍硯慕清面前的賬本,問道:“我臉上有賬目?”
硯慕清愣了下,回神,臉都脹紅了,道:“我只是……瞧見你臉上沾了東西,你以為我想盯着你看嗎?我才不想看呢!”
江城闌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似乎也沒有摸到什麼,於是又說:“沾了什麼?幫我弄掉。”
她的臉緩緩靠了過來,硯慕清眼瞧着江城闌的臉不斷地靠近,直至近在咫尺。
硯慕清的喉嚨上下滾了滾,心裏更是莫名其妙的開始砰砰亂跳,他覺得自己的手腳有點不聽使喚了。
明明是想動的,可是,卻怎麼也動不了。
江城闌等了許久,那人沒有半點兒動作,於是她轉過頭來,面對着他,“怎麼了?”
少年的視線從江城闌的臉頰上轉移到她的嘴唇上。
江城闌的嘴唇很薄,形狀很漂亮。
不知道是處於什麼心理,硯慕清覺得自己是不受控制的湊過去,吻在她唇上。
江城闌的眸子驟然睜大,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驚到了。
硯慕清蜻蜓點水式的吻了一下,便立刻被江城闌推開了。
“硯慕清!你!”江城闌的神情儼然是生氣了。
可硯慕清傻愣愣的坐着,一副想說話卻緊張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樣子。
江城闌沉聲道:“明日你不要過來了,或者,給你安排別的工作場所,總之……不要靠近我。”
原本硯慕清是覺得有點愧疚的,畢竟自己莫名其妙的親了上去,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更別提是被親吻的江城闌了。
可是,在聽到她這一番話之後,硯慕清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整個人愣愣的。
他這算是……被拒絕了?
硯慕清眼眶漸漸的紅了起來,原本的愧疚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委屈和難過。
“為什麼?”他問道。
江城闌皺了皺眉,想問他,‘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麼?’
從前他喜歡胡鬧倒也罷了,親她的臉或者怎麼樣,她都無所謂,可是嘴巴不行。
江城闌說不上來為什麼不行,但就是……不行!
可硯慕清沒有因為她不回答就放棄這個問題,執着地問:“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江城闌被他問的有些煩悶,道:“硯慕清,你說這是為什麼?你年紀小,愛胡鬧倒也罷了,我不是任你胡鬧的對象,你最好認清楚這一點。”
分明她自己還比硯慕清小一歲,卻說得一副好像自己年紀很大的模樣。
硯慕清更是委屈,“我沒有胡鬧!”
他的聲音很微弱,眼眶裏含着淚水。
江城闌最見不得他哭,也見不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可這件事不能妥協,她乾脆撇開視線,不去看他,“你這種行為就是胡鬧,你到底懂不懂禮數?”
少年卻低聲道:“什麼禮數?我怎麼就不懂禮數了?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為什麼不能親你?江城闌,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是不是……”
他更咽了幾聲,才繼續說下去,“你是不是討厭我?”
這是他最害怕的結果,哪怕是有這種可能性,也足以讓他害怕。
硯慕清甚至不敢想,如果江城闌討厭他,他該怎麼辦。
然而,江城闌並沒有這麼說,她只是嘆了口氣,道:“言言,你不明白,我們之間額婚約不是我們的意願,這隻不過是母輩的一廂情願,我們沒有必要遵循這樣的婚約。”
可硯慕清卻只堅持着一個問題,“你討厭我?”
江城闌無奈,覺得這小子倔強起來還真是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只能按照他的問話回答,“我不討厭你,言言,但我和你也不是那種感情,你對我也不是。”
硯慕清抬起頭來,眼眶早就紅的厲害,他緩緩地站起身,一腳踢翻了案台,道:“你憑什麼說也?你憑什麼覺得自己不是,我也不是?江城闌,你才是個笨蛋!”
少年說罷,轉身跑了出去。
江城闌站起身來,後知後覺地在回想方才硯慕清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難道是說,他喜歡她嗎?
這……這怎麼可能呢?
自從硯慕清走後,江城闌一直呆坐在原地,她想不明白,為什麼硯慕清會喜歡她。
入夜,江城闌沒有回家吃飯,江七白便提着食盒送了過來。
一進門,瞧見被踢翻的案台,還有傻坐在原地,似乎在出神的江城闌。
難得有江城闌這麼不設防的時候,她從小跟着江銘昀在軍營里長大,警戒心很強,從來不會這樣,江七白已經進門了,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江七白站在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
江城闌這才惶惶然的回過神來,“母親?您怎麼來了?”
江七白抬了抬手,道:“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