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荒秋悲魂
“你是喜歡那姑娘?也不算喜歡吧”雛影安逸的躺在湯匙里把玩着手裏的糖人。
螢夜看了看雛影,掐訣開啟幻境道:“我不知道喜不喜歡,但是她知道我想說什麼,這麼多年了,我只有在幻境和夢境裏能暢所欲言,平時包括師尊沒有人知道我想說什麼。”螢夜指了指雛影手裏的糖人繼續道:“你找到她,我再給你買一個”
“你當我是啥,一個糖人就想把我打發了,況且還不能吃”雛影聲音里充滿了不屑。
“那你要什麼,我告訴你你別趁火打劫啊”
“我要吃影子啊,而且天天吃。我自從跟了你,我就吃過一頓飽飯”雛影生氣的伸出一根漆黑的手指
“半年一頓”
“兩天”雛影伸出兩根手指
“三個月!”
“五天!”
“一個月!”
“七天!”
“成交!你去找吧”螢夜說罷一把搶過糖人道:“找到了就還給你”說罷輕喝一聲打破了幻境,雛影生氣的跺了跺腳嘟嘟囔囔的離開了。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雛影突然從牆裏鑽了出來,告訴螢夜他在外面找了一大圈,發現姑娘就住在這個客棧。
“那我去哪?”幻境裏雛影語氣中充滿了不情願
“你回天星宗啊,七天你來找我一次就好了”螢夜看着雛影繼續道:“我就是想跟她聊聊天,平時大家又都不願意聽我說話,等師兄他們回來我就一起回去了”
“那我在這怎麼了?”
螢夜搖搖頭道:“你這模樣再嚇到人家就不好了,所以你先回去吧”
“好處呢”
“五天吃一次”螢夜說完把糖人塞到雛影手裏摸了摸他的頭
“手拿開!”雛影嫌棄的推了螢夜一把躺在了湯匙里,隨着螢夜破開幻境,雛影罵了句見色忘友后奔着一個方向一溜煙的跑了。
“進來吧”姑娘俏皮的聲音從房內傳了出來,看到螢夜先是一愣隨後笑了起來。
“坐吧,你不會還想把我送到官府吧”女孩兒說著給螢夜倒了杯茶。
“你也…什麼是幻術?你用吧”女孩兒道破了螢夜的想法,有些緊張的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幻!”螢夜輕喝一聲,房間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螢夜說話卻利索多了。
“嘿嘿,我只有在幻境裏說話才…嘿嘿”螢夜一臉傻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孩,越看越覺得可愛。
“那之前你為什麼不用”女孩兒指的應該是在街上的時候
“這幻境目標越多,破綻越多,持續時間越短”螢夜撓撓頭繼續道:“再者單獨對你用我怕嚇到你”
“這會兒怕嚇到我了,剛才還要把我抓起來呢”女孩說著一把將身子扭了過去,偷笑起來。
“我…剛才那是誤會啊,你別生氣了,我再給你買個糖人去”螢夜看着女孩兒轉過身去以為女孩生氣了。
“回來!也就是你才對那些小孩子的東西感興趣”女孩兒叫住了要出去的螢夜繼續道:“你就是來說這事兒的?”
“你不是能知道我想什麼嘛”
“我不知道,你自己說”女孩其實知道螢夜的想法,自己也對螢夜是有些好感的,感覺這個人很有趣,長得可以說是與時奕不相上下,卻不太聰明的樣子,而且心懷正義並不狂傲。
“我…我…”
“你不是在幻境裏不結巴嗎”
“我就想跟你聊聊天,都沒人願意跟我聊天的”螢夜說完竟然害羞的低下了頭。
“你想聊什麼?”女孩兒輕聲問了一句,竟也有些害羞了。
“我…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螢夜害羞的看了一眼女孩兒
“好呀”女孩兒說完起身從包里拿出了兩包糕點順手遞給了螢夜一包。
螢夜害羞的接過零食道了句謝謝后開口講了起來
我以前叫李亦,現在叫螢夜,是師尊的第四個徒弟。聽師尊說我生下來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生下來那天,天生異象,我們整個鎮子突然陷入了無盡的黑夜。我也不會哭,更不吃東西,奇怪的是我竟然沒被餓死。
因為長期的黑夜鎮上顆粒無收,大家把這一切都怪在了我身上,說我是瘟神,是怪胎,每天對我的父母惡語相向。大家讓我們滾出鎮子,更有人想偷着殺了我。父親在護着我的時候身受重傷最後不治身亡,母親最後承受不住眾人帶來的壓力也自殺了,正巧師尊路過我們的鎮子,發現了馬上就要被燒死的我。
師尊展現了高超的道法折服眾人,這才救下了我,把我帶回了天星宗,而我原來的小鎮也恢復了正常。因為出生時帶來了無盡的黑夜,所以給我取名叫螢夜。
隨着我一點點長大我跟師兄他們還是不一樣,他們口齒伶俐,能說會道。而我卻很難完整的說出一句話,這也導致大家都不願意跟我玩,也有人嘲笑我。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我能出現在別人的夢裏,螢隱師兄在夢裏都在欺負我。我氣不過在夢裏打了他一頓,後來現實中的他也受傷了。
慢慢的大家越來越疏遠我,而誰欺負我,我就在夢裏報仇,或者在夢裏跟大師兄聊聊天。可後來我發現大家每天都無精打採的。師尊知道了這件事把我關了禁閉,然後基於我的能力,師尊教我學習了幻術。也在那時我驚奇的發現我居然一學就會,而且在幻術里我也能正常說話。
後來我就每天想用幻術跟大家聊天,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再加上那時我術法並不精進,所以也沒人能跟我說說話。到最後大家可能都習慣了,他們說什麼我都點點頭,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以前大師兄還會偶爾帶我下山轉轉,自從小師弟來了以後,大師兄每次下山都帶着他。就是那個背着長槍的傢伙,大師兄對他比對所有人都好。導致我下山的機會也少了,直到今天我發現你能知道我的想法,所以…所以我想…我們…我們做朋友吧。
女孩兒聽了螢夜的故事,默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表情也變得有些痛苦。
“你怎麼了”螢夜看着女孩“是不是不舒服了”
“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你挺可憐的”女孩重新恢復了笑容道:“那從現在咱們就是朋友了,我可以聽你說話陪你聊天,可你總得回去吧”
這句話算是把螢夜問住了,是啊他早晚要回天星宗的,總不能把這女孩也帶回去吧。
“那…那你…”
“不願意”不等螢夜說完女孩兒就回絕了他想帶女孩兒回去的想法。
螢夜一臉失望的看着女孩道:“那怎麼辦嘛,師兄他們過一陣就要回來,我就要跟他們回山了”
“那有何妨,這幾日你可以每天都來找我聊天”女孩說著把自己那包糕點遞給螢夜一塊道:“你嘗嘗我自己做的”
“那隻好先這樣了,可我再下山去哪找你呢,你還會在這麼”螢夜接過糕點,還是一臉失望。
“有緣自會相見,再說了你這次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女孩兒心裏也確實好奇
“也對哈,這次僥倖罷了,有緣自會相見”螢夜一想到有雛影一是可以讓他去求師尊下山,二是有這傢伙只要不是太遠都能找到姑娘,頓時心情好了起來。
“雛影是誰?”姑娘好奇的問了一句
“哈,一個小屁孩兒,不提他”螢夜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彷彿姑娘能看穿一樣
姑娘頓時笑了出來,看着螢夜說到你還有什麼故事沒,沒有我可要去吃飯了。
“有…當然有”螢夜隨即起身道:“先去吃飯吧,回來我給你講”
“那好吧,希望是個開心的故事”女孩兒說完起身下樓螢夜也跟了下去。
簡斷截說,接下來的每天螢夜跟這聆心姑娘每天一起聊到深夜,二人像是有無窮無盡的話題一般。而螢楓二人也眼看就到了這荊竹齋。
“師兄,你說螢夜師兄為什麼突然就要回去呢”這幾天螢霜問的最多的問題就是這個。
“我也不知道啊,他很少表露自己的想法,霜兒你能不能問點別的”螢楓這幾天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讓螢夜這麼堅決的要回去。
“我就是想不明白嘛,師兄你不會…”螢霜說一半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雪白金紋長袍,腰間掛着一把青鋒長劍。隨即拍了拍螢楓道:“師兄你看,那個人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而這個身影聽到螢霜的話也轉過身來,先是一愣,隨即滿臉堆笑的跑了過來“哈哈哈,咱們真是有緣,又見面了”
“夏陽?”二人異口同聲
“夏少俠也是去參加呂掌門的壽辰嗎?”螢楓狐疑的看着兩手空空的夏陽
“呂掌門?那是誰?”夏陽撓撓頭一臉天真道:“我睡醒了就在這也不知道咋來的”
“嗯?那你昨晚的事兒都不記得了?”螢楓倒是聽他說起過這個問題,當時以為他只是不願意透露,這次看夏陽的表情好像真是如此。
“嗯,晚上的事兒我都記不住”夏陽隨即開口問道:“你們是去參加那個掌門的壽辰吧,帶我一起去吧”
“這…這不好吧”螢霜說完看向螢楓
不等螢楓開口夏陽就一臉委屈的蹲在了地上“咱們不是朋友嗎?可能我昨晚也是想去參加的,今天忘了而已。你們就帶我一個吧,我保證不添亂”
“夏少俠,不是我們不帶你去,只是我們此次是代表宗門前來啊”螢楓婉拒了夏陽的請求。
夏陽隨手撿起半截樹枝開始在地上畫圈,語氣里充滿委屈的說道“我沒有朋友,只知道自己叫夏陽,從哪來,到哪去,做什麼,我都不知道,每天也不一定在哪醒來,而且…”
“好了,夏少俠,我們可以帶你去,不過到時候你沒有請柬人家不讓你進可就不是我二人說了算的了”螢楓看着蹲在地上的夏陽實在是受不了他這碎碎念。
“好,那咱們走吧”說著毫不客氣的翻身上了螢楓的馬。螢楓無奈的搖了搖頭,與螢霜同乘前往了荊竹齋。
大概又經過了半日的奔波幾人終於來到了荊竹齋的山門之前。與錦央宮的金碧輝煌不同,荊竹齋整個宗門的建築都是用筆直的青竹搭建的,給人一種虛懷有節的感覺。山門兩旁的巨石上刻着八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披荊斬棘,勢如破竹”。據說是當時荊竹齋的第一任掌門御劍所書。
這前來祝壽之人也比錦央宮少了許多,山門兩側站着兩個身着紫色道袍的弟子,有一個竟然打起了哈欠,看到幾人前來趕緊打起精神。
“天星螢楓,這是師弟螢霜”螢楓說著指了指螢霜遞上請柬
“幾位少俠裏面請,沐聆師兄等候多時了”門口小道士看了一眼請柬把三人讓了進去,絲毫沒有察覺螢楓並未介紹夏陽。
“嘿嘿,我就說吧,這過壽越熱鬧越好,怎麼可能把我拒之門外呢”夏陽一進來就開始四處看個不停,整個荊竹齋張燈結綵,四處掛滿了祝壽詞。相比錦央宮,這次的氛圍明顯濃厚許多。
“螢楓兄,別來無恙啊”幾人剛進去沒多遠,同樣一身紫色道袍的沐聆率先迎了出來,身後還跟着沐辰和另一個師弟。
“別來無恙,沐聆兄”螢楓回了個禮指着身後螢霜介紹道:“師弟螢霜,你見過的”
“見過見過,還要多謝師弟救命之恩,明日可要多飲幾杯”沐聆說著看向夏陽道:“天星宗果然是人才輩出啊”
“哈哈,沐聆兄也是儀錶堂堂”夏陽拱了拱手很自然的說到“我叫夏陽,先祝貴掌門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螢楓詫異的看了夏陽一眼轉身對沐聆道:“沐聆兄誤會了,這位…這位不是天星弟子,乃是…路上遇到的說要一起來祝壽”倒不是螢楓出賣他,只是不清楚他的底細,不解釋清楚萬一鬧出什麼亂子,恐怕荊竹齋會算在天星宗頭上。
“哈哈哈,無妨,來者皆是客,快裏面請”沐聆說著把幾人帶向了客房,他是覺得既然來了一定是師父請來的,他也不好盤問,殊不知夏陽這小子壓根沒有請柬是跟着混進來的。
幾人在客房寒暄了幾句,沐聆便出去準備迎接其他客人了。
“夏少俠,你到底要幹什麼”螢楓看着四處打量的夏陽一臉的防備。
“祝壽啊”
“壽禮呢?”
“你們進門不是給了么”
……
一夜無話,次日正午壽宴正式開始,整個荊竹齋大殿張燈結綵,正座後方掛着一個大大的“壽”字,隨着小弟子的一句“請壽星!”,一個蒼首老道走了出來,身着淡紫色道袍,上袖蒼竹。滿面紅光,小鼻子小眼,一笑眼睛都看不見了。
“承蒙各大宗門賞臉,百忙之中前來參加…”
“殤音府歌羽,奉師命前來祝壽!”老道正說著話,歌羽帶着商兒走了進來,門口弟子伸手去接壽禮,沒等弟子碰到,歌羽直接鬆手,壽禮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沐聆見此景直接站了起來,老道臉色也明顯沉了下來。
“我怎麼了,我奉師命前來祝壽,想不到你荊竹齋連壽禮都接不住,是禮太重了嗎?”歌羽一臉戲謔的看着沐聆,沐聆怒從心起,拔劍要斬卻被老道一聲呵斥攔了下來。
“聆兒不可無禮!”隨即微笑的看着歌羽道:“台下可是離秋殤離掌門的高徒?”
“正是在下,常聽吾師言,呂掌門劍法獨到,心繫天下”隨後歌羽話鋒一轉陰陽怪氣道“看來我殤音府的壽禮入不了荊竹齋的法眼啊”
老道聽罷眉頭一皺,隨即笑道:“來者皆是客,少俠怎會有此一說”
“好一個來的皆是客,可我看這陣勢並沒打算等我殤音府啊,呂掌門是堅持不到我殤音府前來了嗎?”歌羽環視着已經入座的眾人。
“吾師壽宴,你已來遲再敢在此造次休怪我等不客氣”沐聆拍案而起,拔出長劍指着歌羽
“呵?師妹你聽師父說荊竹齋換掌門了?”歌羽說著看了一眼商兒繼續道:“這要是咱們師父過壽也會往外趕人嗎?還威脅人?好大的架子啊”
“歌少俠言重了”老道平靜的看着歌羽繼續道:“徒兒不懂事,歌少俠入座吧”
“謝過呂掌門好意,還是不坐了,我怕吃完回頭也接不住東西”歌羽說罷轉身要走
“放肆!辱我師門,休走!”沐聆一個閃身一劍刺向歌羽,老道想攔,沐聆已經衝到了歌羽近前。
歌羽冷哼一聲,身形一閃,鋒利的長劍劃破了背後包裹着古琴的灰布。順勢盤腿而坐,輕撫琴弦,一陣婉轉的琴聲傳來。沐聆頓時表情痛苦,連連後退。
“我以為多…”歌羽話說一半一個身着紅袍,滿臉青紫的青年一張令牌射向歌羽厲聲喝道:“你是歌羽?我司有令!一見,殺無赦!”說罷示意沐聆閃開,沐聆詫異的看了一眼老道,老道微微點頭。
“好強的陰氣”夏陽不禁看向螢楓道:“這都是名門正派,怎麼這傢伙身上這麼重的陰氣”
“這你都不知道?”不等螢楓開口身旁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解釋道:“這是荒冥司的人,乃是當代冥司的師弟冥厲”
“不是說荒冥司跟篡命師勾結在一起了嘛”
“哪啊,那是天星”
“不對就是荒冥司,天星是他們小師弟與同門嫂嫂通姦”
“閉嘴閉嘴,禍從口出”
“霜兒莫惱,不與他們一般見識”螢楓見螢霜緊緊抓着影綉趕緊出言相勸。
再看此時大殿門口陰氣籠罩,厲鬼橫生。歌羽面色凝重盤坐在地,雙手快速撥動琴弦,一陣陣令人頭暈目眩的琴音傳來,眾人迅速堵上了耳朵,影綉形成的紅色護罩顯得特別扎眼,眾人紛紛看向螢霜三人。
“螢霜哥,你這長槍還湊合哈,沒有看上去那麼弱”夏陽說著用手輕輕碰了一下眼前的紅色護罩,只聽“滋啦”一聲,一股焦味傳來,夏陽尷尬的把手背在了身後。
再看此時的大殿門口,歌羽明顯佔了上風,周圍陰氣正在飛速消散。隨着琴聲越來越急,一個紅色身形倒飛了出去,而歌羽此時也臉色煞白,表情略帶痛苦,身上不時冒出一縷陰氣。
“都說荊竹齋以劍道聞名於世,如今還需要荒冥司出頭,想不到劍道竟如此不堪了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替呂掌門惋惜。”歌羽的聲音明顯比剛才弱了幾分,應該也受了不輕的傷。強忍着站起身給商兒遞了一個眼神轉身就走。
“既然哥哥對劍道如此見解!不如我來試試”
眾人順着聲音看向了這個身着雪白金紋長袍的少年,螢楓螢霜二人也是一臉詫異的看着起身上前的夏陽。
“哦?這荊竹齋果然是會搖尾巴,這麼多人爭着出頭。”歌羽看着從螢楓旁邊走來的夏陽也是惱怒不堪,心中暗道:“好你個天星宗,上次錦央宮之仇還未曾得報,今日正好新仇舊恨一起報了”
“我不為荊竹齋,只為劍道!”夏陽說完拔劍欺身而上,一瞬之間便來在了歌羽近前,長劍直奔心口。歌羽順勢一躺躲過一擊,心中大驚,此人好快的速度。
夏陽見一擊未成,向下再刺,歌羽一個翻身,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慌亂中輕喝一聲“我心無意,無心無欲!”接着飛速撥動琴弦,琴音空靈縹緲,不時傳來陣陣香氣。
“夏陽小心!此乃離魂樂”台下螢霜聽到琴聲頓時想起了當時錦央宮歌羽打敗冥驊彈奏的就是這個曲子。
夏陽連連後退,身上被琴波打出數道傷口,鮮血流出。表情異常痛苦,雙眼黑紅之間來回切換。
就在台下清醒之人以為夏陽要敗下陣來之際,一個空靈的聲音自夏陽口中發出
“肅肅風起,蕭蕭葉落!荒秋悲魂,百兵皆破!”夏陽搖搖頭仗劍而立,雙目恢復正常,周身瀰漫一股荒蕪之氣。殿內綠植桌上瓜果迅速枯萎腐爛,歌羽的琴聲也戛然而止,琴弦盡數崩斷。眾人看着手中斷裂的兵器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而此時螢霜手中的影綉也泛起陣陣紅光,鳳吟不斷。螢楓二人一臉的震驚,這傢伙似乎並沒有看上去那麼人畜無害。
“荒秋劍法?!”台上老道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夏陽,不自覺的後退兩步。
“哥哥現在覺得劍道如何?!”話音落下夏陽一長劍一揮,一股泛紅的劍氣向歌羽激射而去,歌羽還在惋惜的看着自己手裏的古琴,眼見要被劍氣所傷,情急之下一把拉過商兒擋在身前,自己則是背起古琴轉身就跑。不想劍氣直接洞穿了商兒的胸口直直打在歌羽後背的古琴之上。古琴直接被一分為二,歌羽也被震飛老遠,連吐幾口鮮血。咬着牙爬起身,頭也不回的逃遁而去。
“姐姐!姐姐!你可不能死啊,我真沒想殺你啊,誰知道他用你擋一下啊”夏陽此時癱坐在地,抱着滿身鮮血的商兒泣不成聲。
“呂掌門,我無意害她性命啊”夏陽坐在地上抱着商兒,帶着哭腔看着台上一臉詫異的老道。
“這…少俠好劍法”老道還在震驚之中,吩咐一聲來人清理現場,隨即看向夏陽道:“少俠劍法超群,敢問高姓大名”老道聽說過夏陽這套劍法,不過那人已經魂飛魄散,而且從未有過弟子。看他剛才一直坐在天星宗的位置更是疑惑,這失傳已久的劍法怎麼會重新出現在天星。
“我…這個我叫夏陽”夏陽鬆開商兒,惋惜的看了一眼。
“夏陽?”老道眉頭緊鎖,心中暗想這天星宗不都是螢姓弟子嗎。沐聆也是一臉的詫異,合著自己師尊不認識這傢伙。
“呂掌門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會在此等候殤音府,任憑他們處置”夏陽看着老道以為老道是怕觴音府前來尋仇。
“嗷,少俠多慮了”老道回過神看着夏陽繼續道:“發生此事乃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少俠不必如此”
“諸位無須再勸,做錯事總要承擔後果,我不會因為我的過失牽連到荊竹齋”夏陽一臉的決絕。
“夏少俠果然性情中人,如此也好”老道說著向眾人拱了拱手道:“今日我荊竹齋招待不周,讓各位受驚了”
經此一鬧眾人再無興緻,老道再次謝過眾人後,紛紛告辭,老道差人把冥厲也送回了荒冥司。
“夏陽你…”而螢楓二人又來到了夏陽所在的房間。
不等螢霜說完,夏陽開口打斷“你們不用再勸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也快去歇息吧”二人勸說無果后,滿心擔憂的離開了荊竹齋。
“師兄,我們真就不管夏陽了?”螢霜騎在馬上一臉不解的看着螢楓
“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宗內還有很多事物,我等還是趕快回去為妙”螢楓說著拍了拍螢霜的肩膀繼續道:“走吧霜兒,夏陽的事無需再問”
螢霜聽聞此言,緊勒韁繩,眉頭緊鎖的看着螢楓道:“師兄,夏陽雖與我等相識不久,但我們畢竟是他僅有的朋友。方才歌羽尋釁你攔我,如今夏陽之事你也不予理睬。你何時變得如此冷血了?”
“霜兒,這是他的選擇。還有我們代表的不是自己,我們代表的是整個宗門”螢楓說完提鞭打馬,螢霜看着螢楓的背影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隨着各大宗門陸續離開,時間一轉眼來到了晚上。螢楓二人就近找了個客棧留宿,螢霜心裏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奈何夏陽執意如此。
而此時正好一個身穿黑色刺金長袍,帶着面具的男人從夏陽所在的客房走了出來,一雙桃花眼滿是疑惑。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房間門口負責照顧夏陽的荊竹齋弟子發現了這個男人
男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小道士,沉聲問道:“此地可是荊竹齋?”
“你是何人?!”小道士見此人並非夏陽,警惕的拔出劍來。
男人瞬間來到小道士近前一把打掉長劍,掐住了小道士的脖子冷聲問道:“影綉何在?!”
“你…你…我不知道啊”小道士害怕極了聲音都在顫抖
“嗯?”男人雙眼微眯,一下扭斷了小道士的脖子,繼續向前走去。
“影綉何在?!”
“你是何人?!”
男人一路只問一個問題,見者必問,擋者必殺。沐聆僥倖重傷逃脫,趕緊找到宗主說是有人強闖山門,殺了一眾弟子。
老道聽聞勃然大怒,帶上法器,沖了出去。
“櫻凝息絕!”一漆節黑如墨的竹子伴隨着一陣蒼老的聲音射向還在屠殺的男人,男人躲閃不及抬手一檔,竹子接觸到男人手臂的瞬間化作一把利刃割傷了男人的小臂,男人也被擊退數米,看了看已經泛起白霜的傷口,男人停止了殺戮。
“夕霧!我荊竹齋向來與你無冤無仇,今日你無故闖我山門,傷我弟子,饒你不得”老道看着滿地的屍體,雙眼瞪得溜圓。
“呂掌門!影綉何在!?”男人聲音平淡,雙眼微眯的看着老道
“影綉在星劫那!”老道一臉怒意的看着夕霧繼續道:“你找什麼我不管,今日你肆意屠殺我荊竹齋門徒,我就是搭上這條老命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是嗎?”夕霧冷笑一聲,從腰間取下一個不起眼的小鈴鐺晃了晃,幾道銀光向老道激射而去。
老道閃身躲過,身後的一座青竹建築直接被銀光割裂開來。老道回頭一看,怒從心起大喝一聲“血舞櫻揚!”漆黑如墨的竹子在空中劃出道道血色,隨後化作片片櫻花射向夕霧。
夕霧不敢託大,晃動手中鈴鐺,隨着一陣清脆的聲音,無數屍體竟從荊竹齋地下破土而出,先前死掉的弟子也都雙眼猩紅的站了起來,瘋了一樣撲向老道等人,眾人立刻與屍群纏鬥在了一起。
“春離花凋!”老道見勢不好,怒喝一聲,將手中的竹子插入土中,竹子迎風見長竟然化作一顆櫻樹,源源不斷的花瓣射向瘋狂的屍群。
“礙事!”夕霧看着不斷倒下屍體搖了搖頭,晃動了幾下手中的鈴鐺。
隨着一陣急促的鈴音傳來。皎潔的月光突然消失,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絕對黑暗,此時的整個荊竹齋都被黑氣籠罩其中。黑暗中傳來嘈雜的腳步,眾弟子的慘叫伴隨着咀嚼聲不絕於耳。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有可能下一秒就是自己。眾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拔劍亂砍。夕霧趁機幾個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師尊…”眾人奮力抵抗了大概半個時辰,黑霧終於散去。沐聆身中數劍,吃力的從嘴裏擠出兩個字便暈了過去
“來人!趕緊救人!”老道憤怒看着滿地的屍首,小徒弟沐雨被剛才的黑霧屍潮啃的還剩半個身體,沐辰小腿被撕下一大塊血肉,血流不止。
“我與你篡命師不共戴天!”老道紅着眼圈對着夜空怒吼,聲音在荊竹齋久久回蕩。
老道看着滿地狼藉,突然愣了一下。一拍大腿“壞了,快去看看夏少俠”這才想到夏陽今天白天仗義出頭,而且怕歌羽再來尋仇執意留下,而且剛才自己還告訴了夕霧,影綉在天星宗,如果夏陽有什麼閃失,難免星劫會多想啊。
不一會兒小道士火急火燎的托着一把青鋒長劍跑了回來“師…師尊,夏少俠不見了,只留下一把劍”
老道接過長劍仔細觀察發現這就是市面上隨處可見的長劍,做工精美一些罷了。
“可惜啊,唉”老道看着長劍搖了搖頭,心中暗嘆,之前聽聞夕霧一直在閉關,如今來看實力精進不少,夏陽身懷悲秋劍法都慘遭毒手,看來天下要不太平了。
老道吩咐一聲筆墨伺候,小道士拿來紙筆,老道刷刷點點寫了幾行小字,裝進信封連同長劍一併遞給弟子道:“差人晝夜疾馳,火速送往天星宗!”
一夜無話,次日下午夏陽滿頭大汗的出現在了荊竹齋門口,一臉焦急的衝著門口弟子道:“殤音府有沒有來尋仇?”
“你…你是夏少俠?”門口弟子正好昨天見過夏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是我,殤音府的人可曾前來?”夏陽焦急的看着小道士
“啊,來了,沒來,你等一會啊”小道士語無倫次的說了兩句轉身跑了進去,不一會老道一臉疑惑的出來了。
“夏…夏少俠?昨晚你去哪了?”老道不可思議的看着毫髮無損的夏陽
“呂掌門,此事說來話長,殤音府昨晚可曾前來”
“不曾前來,少俠果然仗義”老道隨後一臉歉意的看着夏陽道:“少俠還是快回天星吧,這…這天星恐怕要出大事了”老道心裏一陣愧疚,人家到這個時候都還想着自己。
“什麼事?!”夏陽疑惑的看着老道
“咳,這…這夕霧聽說影綉在天星,恐怕會有一場大戰啊”老道說著有些尷尬的繼續道:“昨晚夕霧在我荊竹齋打傷大半弟子,得知了影綉下落,應該已經前往天星了,而且…而且昨晚我以為…以為少俠出事了,把少俠的寶劍也連夜送回了天星”
“劍不要緊,經常丟的,再買一把便是。夕霧是誰?”夏陽說著已經翻身上馬了,因為他記得他僅有的兩個朋友就是天星宗的,他不希望他們出事。
“這夕霧要從很久之前說起,那是…”
夏陽見老道一副回憶的樣子趕緊打斷道:“算了是誰不重要了,我得走了!”說完提鞭打馬揚長而去。
這邊螢楓二人與夏陽分別趕路暫且不提,單說歌羽,三天以後一臉煞白的回到了觴音府。
“羽兒何事如此驚慌?”此時離秋殤正在房內閉目打坐,歌羽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師尊,荊…荊竹齋辱我師門,不等我等前去壽宴已然開始,師父所贈壽禮更是接都不接,還差遣手下弟子對我大打出手”歌羽痛苦的捂着胸口繼續道:“荒冥絕司更是下令對於咱們的門人弟子,一見,殺無赦!而且…而且他們聯手天星弟子重創徒兒,天星弟子還…還殺了商兒!”
風韻猶存的離秋殤猛地睜開杏眼,眉頭緊鎖的看着歌羽道:“此事當真?!”
“回…回師尊,此事千真萬確,他定是聽聞師尊終日閉關,妄圖蠶食我派,奪取夜魅!”歌羽小雞啄米一般地磕頭道:“請您替商兒報仇啊!”
“奪取夜魅?”離秋殤眉頭皺的更緊了,隨即審視着歌羽道:“天星何人殺了商兒?”
“嗯…回師尊,天星螢霜!”歌羽並不知道夏陽叫什麼,但總不能跟師父說不知道吧,一想起天星宗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手持影繡的螢霜。
“螢霜,影綉?!”離秋殤若有所思,突然站起身來,杏眼圓睜“好個天星宗,星劫啊星劫,你野心不小啊!”
歌羽見狀趕忙道:“天星就是依仗門人眾多,而且得到了影綉,所以才敢殺了師妹,想要奪取夜魅。”歌羽隨即一臉陰狠道:“只要您一聲令下,弟子這就帶人前往天星宗,殺了星劫奪了影綉!”
離秋殤看了看歌羽搖搖頭“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如今我先與他們修書一封,且看他們怎麼說。如若說敢覬覦夜魅,那就休怪我不念往日交情了。他們實力雖然強橫,我殤音府也不是泥捏的!”
“師尊,商兒她…”歌羽說了一半離秋殤打斷道:“殺我愛徒,為師自有定奪”說罷擺了擺手遞給歌羽一顆粉色丹藥示意歌羽出去,歌羽還想再說什麼,看着又閉目打坐的離秋殤,一臉怨氣的退出了房間。
歌羽回到自己房間,吃了丹藥調息了一會,看着被劈斷的古琴越想越氣,咬了咬牙點燃了一張黑色符籙。
“師兄,你看那是誰”兩天後螢楓二人回到了之前留宿的金風客棧,螢霜一進門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