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拔根

第57章 拔根

逝者敲門竊屍狂徒第57章拔根“阿嫲……”老嫗艱難的翻過身,表情痛苦,看着越走越近的齊翌,神色複雜莫名:“倒是沒錯。”

“當然沒錯。”齊翌不慌不忙,把三個失去戰鬥力的歹徒都銬上,跟着槍口下指向老嫗眉心:“從他們放着手提箱不管也要護送你離開,就基本確定了,你就是阿嫲。”

阿嫲痛苦的表情中竟浮現出些微慈祥之色:“不,你誤會了,我是說你沒叫錯,我確實是你阿嫲。”

齊翌愣住:“什麼?”

剛才他和老池潛伏的遠,阿嫲和宋瑞美對話聲音又不大,齊翌聽的很模糊,並不知道她具體在說什麼,只看到壯漢要對宋瑞美不利,這才果斷冒險出手。

好在結果不錯,控制住了局面。

此時,回過勁來的宋瑞美也小心避開扭打成一團的老池和壯漢,朝齊翌走來。

齊翌臉上掙扎神色一閃而逝,迅速下定決心,眼神冷厲下來:“站住!別動!待在那兒,抱頭蹲下!”

宋瑞美愣住,難以置信的看着齊翌。

但很快,她捕捉到了齊翌深藏起來的痛苦和掙扎,頓時反應過來,洒然一笑,竟真的乖乖抱頭蹲下了,一邊蹲一邊說:“阿翌,你別受她影響!她是我媽,但她在此之前從沒見過你一面,從未抱過你一次,根本算不上外婆。”

阿嫲表情猙獰起來:“賠錢貨!你!”

齊翌則很是錯愕,看看阿嫲,又看看宋瑞美,卻發現她們眉眼間確實有幾分神似。

宋瑞美長嘆了一口氣,將前因後果徐徐道來。

阿嫲正是宋書鈺,宋瑞美也確實是她女兒,但和老千會的前BOSS無關,是宋書鈺落魄時,與被她利用的賭客生下的。

過河拆橋殺了那個賭客之後,宋書鈺本想把宋瑞美也解決掉,但終究不忍心,於是在略略發跡后,改頭換面將曾在賭場裏頗為照顧她的姐妹贖買出來並送回國,將宋瑞美託付給她幫忙撫養。

等宋瑞美稍大了些,宋書鈺又起了別的心思,藉著“考察”的名義悄悄回國與宋瑞美見了面,並告知她的身世,秘密培養她,想將她打造成一柄只有她知曉且能掌控的利刃。

後來,宋書鈺隨BOSS正式回國后,BOSS看上了齊亞武,有意將齊亞武收為乾兒子,宋書鈺琢磨一陣,就把宋瑞美推了出去。

結果宋瑞美被齊亞武徹底折服,傾心於他,竟不肯為宋書鈺做任何事,宋書鈺大為震怒,與她斷絕了母子關係,及至後來,宋書鈺推波助瀾幫烏鴉齊害死齊亞武,宋瑞美查明了真相,更是哀若心死,就當自己沒了母親。

齊翌盯着宋瑞美:“所以……你是特工?”

“我只是齊亞武的老婆,如果你願意認,我也還是你媽。”宋瑞美笑的很洒脫:“當然,阿翌,我知道你眼睛裏揉不得沙子,如果你不願認我,也沒關係,只希望我死後,能跟你爸葬在一處。

“我自問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但很多時候出生就是罪,讓你帶上這份骯髒的血,是我的錯。”

阿嫲臉色鐵青,同樣死死盯着宋瑞美,彷彿想把她吞了:“我的血,骯髒?”

齊翌沒理她,又問宋瑞美:“你怎麼逃出來,又怎麼找到這裏的?”

“肖寄澤。”宋瑞美很乾脆的把齊翌死黨賣了:“你的發小,自打我知道烏鴉齊和她圖謀不軌,就在想方設法培養他,並暗中引導你當警察,沒指望你能報仇,只希望你能藉著這身份自保,他也能幫你些忙,只可惜,他沒派上太大的用場,好在你也結識了足以信任的兄弟。”

“原來如此。”齊翌恍然大悟:“至於他……雖然存在感不強,但確實幫了我不少忙。”

宋瑞美嘆息:“不論我怎麼嘗試,他骨子裏的怯懦也難以根除,否則他的能力肯定有更大的發揮……這次能幫我逃出醫院,也很讓我意外,本來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

“那你來這幹嘛?”

“勸她自首。再怎麼樣,她也是我媽,你是我兒子,她如果能自首,對你們倆都好,可惜,是我太天真了。”

阿嫲目眥欲裂:“我身邊竟有你的人?是誰!”

“還重要嗎?”宋瑞美反問她:“我剛就和你說過了,阿翌比你想像中更厲害,比亞武更聰明,你鬥不過他的。我找到你還需要靠耳目眼線,阿翌卻是完全憑着各種佈局找了過來,這種能力,你拿什麼和他斗?”

齊翌不言,他能堵住阿嫲其實頗有些僥倖,畢竟懷疑的對象太多了,但也無所謂,每一處他都有秘密佈置。

山江的警力不能動,天府也只能抽少數幾人,滇省更不能調警,只能從黔桂兩省抽些力量,一部分投入滇省,另一部分交叉分佈在黔桂——那兩省也是邊境,阿嫲也可能從那些地方逃離。

正常來說,想要辦成這事極難,別說王支隊,就是王支隊的師傅都很難推動。

但有姜曉渝在,她爸對齊翌足夠信任,也足夠支持,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她也是齊翌手裏最大的底牌。

嚴格來說,阿嫲不是輸給了齊翌,而是輸給了公安,當這個體制內最為龐大的隊伍運轉起來,動了真格,哪怕只是從各地漏出一點力量,也足以爆發出恐怖的能量,在這片大地上沒有哪個非法團伙能夠抗衡。

齊翌盯着阿嫲:“你意圖以外邊的力量通過故意透露消息偷渡入境的方法,來牽制住滇省的警力,讓邊境的封鎖線露出破綻,未自己脫逃創造條件確實很巧妙,但可惜,我們能用的不止一省一地的警力。”

阿嫲愣住。

連偷渡客是她安排的人,齊翌都知道了?

這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身邊也有齊翌安插的卧底。

“別誤會,如果你身邊有我的人,早把你抓了,容不得你逍遙到現在。”齊翌朝着阿嫲逼近:“事實上,你會這麼做,不難猜,同樣也是我有意等待的機會——相比我調動力量迷惑你,還是你自己創造出的機會,更能讓你取信,並信心滿滿地走上這條路。”

阿嫲臉色數變,很快又露出慈祥之色:“不愧是你,阿翌……”

“叫齊警官!”齊翌表情驟冷。

外婆?

呵!

如果換做宋瑞美,齊翌定然痛苦萬分,極其掙扎,但最終仍會毫不留情面的將她銬下。

大是大非,他捏的很准,容不得私情半點干涉。

至於宋書鈺……

見都沒見過面,僅僅只存在生物學上的那點血緣關係,也妄圖能影響他?

齊翌直接將槍抵在宋書鈺的額頭上:“別亂攀關係,也別扯東扯西,老實交代你的問題!”

他的反應在宋書鈺的意料之中,宋書鈺也不裝腔作勢了,冷哼一聲:“一個兩個都是胳膊往外拐的賠錢貨!要不是看在瑞美份上我早就殺你……”

“事到如今,你只會扯‘要不是’、‘早知道’這些沒營養的話了嗎?”齊翌冷冷打斷她:“給你機會你不中用,既然你不配合……”33

“等等。”宋瑞美喊住他。

齊翌回頭看,微微皺眉,母親莫非想給宋書鈺說情?

然而不是,宋瑞美仍蹲在原地,悲痛的說:“關於她的事,我知道不少,由我來說吧。”

宋書鈺大急:“你……!”

“媽!”宋瑞美卻是嘆道:“當年的你,即使嫁給了‘他’,也不受半點壓制,在他公然納姨太后更是跟他貌合神離,早在暗中自立門戶,只等他病重了一命嗚呼后全盤接收老千會,如今倒向那集團,怎就甘心伏低做小了?真要像條狗一樣對他們這麼忠心耿耿嗎?”

宋書鈺愣住。

她自不可能對集團忠心耿耿,彼此本就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罷了,無所謂背叛與否。

不肯配合,只是心有不甘。

但已落得如此,又是何必呢?負隅頑抗,當真能出口惡氣?

還不如多拉幾個人墊背,畢竟這些年集團要真肯盡心儘力的配合,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多頭下注,她對抗老千會也不至於這麼吃力,只能全面轉入地下。

貌似難纏隱蔽的背後,實則是數不清的辛酸淚,外人看不到的狼狽,只能像老鼠一樣縮在下水道里,安全隱秘,但環境極其惡劣,活的非常辛苦。

更何況,即使她確實罪孽滔天,十條命都不夠斃的,但集團的情報也非同小可,絕對算重大立功表現,說不定能爭取到十一條命,撈個死緩苟延殘喘。

雖然,以她八十歲的年紀,不管判什麼刑都基本意味着肯定要老死在監獄裏了,可能偷生一陣,誰又願意直接去死呢?

說極端點,生下來遲早都是要死的,為什麼不直接跳樓?還不是放不下,想多活一陣嗎?

與此同時,宋瑞美接著說:“阿翌,那家巨鱷集團名叫森普萊,名下產業涉及能源、交通、醫藥乃至軍火,其中最重頭的,則是醫藥和軍火兩塊。後者且不提,前者握着抗艾葯及大量癌症靶向葯、抗病毒藥、激素類葯及疫苗的生產技術與專利,病毒正是其最擅長的領域之一。”

齊翌終於把老母親扶了起來,並說:“集團名我早就知道了,可惜還缺少些實質性的證據,抓住的那些人,還不足以徹底曝光、扳倒這頭怪獸。”

宋書鈺長嘆口氣,抬手指了指密碼箱:“你要的東西都在那裏面,兩把鑰匙,分別在扛箱子的兩人肚子裏,裏邊裝了兩瓶病毒的培養皿,還有個硬盤,硬盤做了加密,密鑰是95537GrDSfb748=bLL,裏邊是這些年來的所有研究報告,還有員工名單、授權信息等等。

“集團要求我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只要能成功,會助我東山再起,我本身也是集團高層之一,董事會成員,持有2.772%的股權,集團的利益本就和我一致。”

齊翌:“東山再起?老千會覆滅后,你還……”

宋瑞美替她說了:“她要報復的對象,不僅僅是老千會。”

齊翌懂了。

確實,早在許諾那就搞清楚了,造成宋書鈺一切悲劇的源頭,就在於那十年浩劫,宋書鈺最為仇恨的,也是這片土地本身。

所以,她也是集團扶持的三大勢力當中做的最絕的一個,挖來曼溫妙,直接蟄伏在山江,在腹心之地搞研究。

只不過,支撐她活下去並走到這一步的,除了強烈的仇恨之外,更多的還在於求生欲。

所以哪怕她有更穩妥直接的方式逃亡,也要帶上走正規途徑絕對帶不走的東西,冒險偷渡;但在被抓后,在求生欲的驅使下,又把集團賣了個乾淨。

看似矛盾,其實合理。

即使集團有可能在她死後研究成功,對她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想報仇,但更想活。她全都要,可如果沒得選,她優先選擇活下去。

更何況,如果她直接拋下這堆東西一走了之,集團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她,甚至連安排馬仔帶出去都不行,東西必須由她親手帶走。

研究成果還在其次,損失了雖然讓人心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關鍵在於裏邊還有集團作惡的鐵證,絕對不容曝光,所以不允許假手於人,必須杜絕一切隱患。

宋書鈺表情更加複雜:“能不能晚點再感慨?我腰上中彈,再不抓緊治療,怕是真的要死了。”

齊翌嗤笑一聲,別看她確實一把年紀了,但她那生龍活虎的模樣,哪有半點要死的樣子?

中了槍一點血都沒有,她肯定穿着防彈衣。

不過……這把老骨頭了,即使有防彈衣,中一槍肯定也夠嗆,脆弱的骨頭估計都得斷,只是暫時來說,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所以不着急,等搖來的人手到場再慢慢送她去治療。

他偏轉目光,看向老池。

老池不知何時已結束了戰鬥,正坐在被打暈的壯漢身上休息,鋼刀插在身後的樹榦上,直沒入柄,刀尖從另一頭透了出來,好在上邊乾乾淨淨,沒有血痕,老池應該沒受傷。

感受到齊翌的目光,老池睜開眼睛,露出一口大白牙:“訊完了?”

齊翌深處右手,虛虛一握:“接下來……拔根!”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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