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兵分數路（三）

從30年下半年劉成功和周明遠以開採金紅石的名義在澳洲北部達爾文附近開採鈾礦提煉八氧化三鈾開始算，到35年“落日熔金”項目正式馬、37年初李雲山等人根據有關技術方案成功製造成功高速離心機、3年底第一座石墨反應堆投入使用，加劉家峽水電站建成后輸出的充足電力，以及其間想法吸引象王淦昌、葉企孫這樣的知名核物理學家的參與，趙振中為了播種蘑菇雲前前後後已經進行了近十一年的準備！

與原本歷史美國人自39年開始進行核武理論研究，到45年夏原子彈爆炸成功相比，趙振中等人耗時要長得多。i但考慮到美國人有完善的工業體系，而民眾黨立足西北后，在與周邊敵對勢力不斷作戰的同時，還要從無到有建立現代工業基礎、盡一切可能為“落日熔金”計劃的制定和實施提供必要條件，趙振中等人的核計劃發展進度無疑是相當快的。

而且，與美國人要在多種可能方式中，通過不斷實驗摸索，選擇並確定核武發展道路相比，趙振中一開始就確定採用高速離心機的氣體擴散法來分離、提純鈾-235，也是走了一條捷徑，避免了在其他方式的無效消耗。

實際，就原子彈製造而言，最大的技術難題便是武器級核材料的獲得。鈈-239可通過化學方法自反應堆生成物中獲得，技術難度並不算太大，可維持反應堆鏈式反應持續進行卻離不開鈾-235。加鈾-235本身也是原子彈的主要裝葯，其提純濃縮技術在核武器發展過程中也就變得極為關鍵。

在後世，原子彈製造在理論已為公眾所知，可僅僅一個鈾的濃縮提純環節就硬生生地把世界絕大多數國家擋在了核俱樂部之外。這其中固然有以美國為首的核大國的技術壟斷和制裁威脅的因素，可氣體擴散法技術要求之高也由此可見一斑。

好在趙振中為了播種蘑菇雲進行了長時間的準備，又有正確的發展方向和可行的技術方案做支撐，民眾黨“落日熔金”計劃經過六年時間的落實，現在已經到了收穫的季節。

只要那幾十米高的鐵塔吊裝的原子爆炸裝置核爆成功，那其後的武器化過程也用不了多久。一切順利的話，估計年底前就可進行實彈空投試驗，明年就能組建民眾黨第一支裝備核彈的戰略部隊！

十一點半，因時差原因新疆當地並未到中午，太陽仍在東半邊天空掛着，可隨着十秒倒計時結束袁子清一聲“起爆”指令下達后，羅布泊核試驗場的空卻在霎那間升騰起了另一個太陽，而且比東邊天空那滴溜溜亂轉的原裝貨更耀眼！

緊接着，隆隆的爆炸聲向四外傳播，原本那幾十米高的鐵塔在衝天而起的火焰中及由此形成的不斷向、向四外翻卷的蘑菇雲中徹底沒了蹤影！爆點四外用鋼筋混凝土建造的房屋在如颶風般橫掃的衝擊波作用下倏然坍塌，那些坦克、裝甲車、汽車之類的用於破壞性驗證的物體也彷彿紙糊一般向四外翻滾着！以爆點為中心，半徑十多公里範圍內是一片狼藉！

在安全距離以外戴着墨鏡觀察的周明遠看到那正逐漸擴大的蘑菇雲，不由得興奮地叫了起來：“老趙，成了！一準是核爆！”

趙振中攥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后，強自壓下心中的興奮，以略帶激動的聲音說道：“從剛才那道強光和現在的動靜看，應該不離十。i不過，還需要通過空氣採樣分析來做最後認定。”

“這蘑菇雲的動靜可比當初在迪化對付老毛子時大多了！”張明瑞在目瞪口呆之後讚歎道，“光剛才那道強光，如果沒有準備，那不定有多少人就此成為瞎子呢！”

“能搞出這樣威力的傢伙來，那些用來試驗的坦克、裝甲車什麼的也確實沒有白費，值了！”楊天明興奮地握拳說道，“今後要是那些大鼻子、小鼻子敢再來進犯，我們只要扔下這麼一顆，那可就全解決了！”

陳海瀾則哈哈笑道：“有了這樣的傢伙，我們將來打到東京、公審天皇可就更有完全把握了！”

“有了這樣的殺手鐧，我們的底氣可就更足了！今後這腰板也就能挺得更直了！這民族的解放、國家的獨立也才能真正落到實處！”田雲逸也激動地說道，“慶功！一定要好好慶功！”

不說大家此前在安西演練場見到的那些遠超國外水準的坦克、裝甲車和其他自行重火力，還有那正更新換代且越來越強的空中力量，光這兩天見到的雲爆彈、遠程火箭，以及這剛剛爆炸的核裝置，就可保證民眾黨今後無懼世界任何強敵！

趙振中把雙手朝眾人壓了壓，等大家安靜后才微笑着說道：“慶祝是肯定要慶祝的。不過，出於保密原因，慶功會現在只能在幾個基地內召開，涉及範圍也僅限於與各工程有關單位和人員。等將來我們建國了，用不着保密了，再好好表彰一番！

我們這些天看到的、聽到的都屬於絕密！並且現在除了雲爆彈已進行批量生產，可用於實戰外，火箭、原子彈都尚未具備實戰能力，還需要進一步完善，有關部隊也需要另行組建。所以，在中央沒有公開有關消息之前，大家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至於即將到來的對蘇作戰，我們能投入的地面裝甲力量和空中打擊力量就足以確保我們取得階段性勝利，為將來徹底收復失地打下牢固的基礎！當然，有關對蘇作戰的具體問題，我們將在隨後的作戰會議進一步明確。”

雖然有些不解趙振中為何說對蘇作戰取得“階段性勝利”，而不是大家期望中的“完全勝利”，可張明瑞、楊天明、陳海瀾等人都知道這其中肯定另有道理，可眼下不適合趙振中展開來說，只能留待作戰會議了。

就在大家仍難抑心中興奮的時候，完成試爆任務的袁子清步履輕快地走了進來，並說道：“先生，綜合各方面情況，基本可以認定是核爆炸！空氣採樣分析工作已着手進行，最快只要幾個小時就能做最終確定！”

“祝賀袁總工及所有參與‘落日熔金’計劃的工作者，沒有你們的辛勤努力，就不會有今天蘑菇雲的收穫！”趙振中握住袁子清的手，用力搖了搖，又笑道，“剛才雲逸還說，有了這殺手鐧，我們今後底氣更足、腰板更直，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指日可待呢！我認為這話恰如其分！現在的原子彈和將來的氫彈可都是重塑我們大國雄風的爭氣彈啊！不過，出於保密的原因，現在還不是大肆慶祝的時候，只能在有限範圍內對有關單位和個人表彰，希望大家諒解。i”

“沒什麼不能理解的！沒有先生和周總參謀長的指導，沒有黨和政府的全力支持，我們也不會這麼快就取得成果！這可是世界首次進行核爆炸試驗！”得到趙振中對核試驗工作的認可、讚譽，袁子清如飲醇酒般感覺渾身都輕了幾分，又激動地說道，“我們不但在時間走在世界前列，就是技術也一舉跨越了初級階段！我敢說，就我們目前的技術水平，至少可在國際領先十五年！”

袁子清的話並未誇大。實際，若非趙振中告訴他美國人也在搞核武，加袁子清深知美國那深厚的工業底蘊和科研水準，他也不會保守的五年。

有趙振中提供的發展方向，民眾黨的核武之路一開始就摒棄了核材料利用效能低下的“槍式”結構，而直接採用了比較完善的“內爆式”結構，這不但使彈體內核材料的利用效率大大提高，還向小型化邁進了一大步，為今後箭、彈合一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原本歷史，美國人投到廣島的“小男孩”有四噸多重，採用槍式結構，裝有六十公斤鈾-235，爆炸威力約為一萬五千噸梯恩梯當量。而每公斤鈾-235或者鈈-239完全裂變釋放出來的能量約在一萬八千噸當量左右。這樣算來，“小男孩”核材料利用率僅在1.3%左右，極其低下。

而袁子清等人主持的這次核試驗，採用了球形裝葯、向心式內爆結構，並在四周增加了中子反射物料，核裝葯雖僅有十公斤鈾-235，可爆炸威力卻大致六萬噸以當量，核材料的利用率在三分之一左右。並且，整個試爆裝置的總質量也控制在兩噸以內，算得是個小威力大。

“在裝備研製，我們一向奉行‘裝備一代，技術儲備一代，預研一代’的方針，核武器發展也不例外。這次是塔爆，下次就是實彈空爆試驗了，再往後，就需要進行地下核試驗了。”對於這次核試驗裝置的技術特點，趙振中心中自然清楚。他點點后后，又對袁子清解釋道，“雖然歐洲列強正忙着打仗，其他國家的注意力也大都集中在那裏，可若是在羅布泊這裏連續發生不同級別的地震，還是會引人注意的。因此，在空爆試驗之後，氫彈試驗之前，我們只進行地下小當量核試驗，避免因放射性塵埃擴散招致列強們的覬覦！”

袁子清沒想到趙振中考慮的這麼細緻，他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利害所在，便點頭應諾道：“先生考慮的極是！小當量試驗可控性強，引發的地震範圍也很有限，又是在地下，不會過於引人注意，而且我們還可以提早進行小型化研究，也算是一舉兩得！”

中國西北的新疆、甘肅、青海、西藏等省區，地處印度板塊與亞歐板塊交接地帶的北部，地質活動本就十分活躍。特別是自1920年發生於甘肅海原的“環球大震”后，甘、新、青、藏等省份震頻發。其中27年古浪級地震、32年底玉門昌馬7.6級地震、33年四川疊溪鎮7級地震等算是破壞性較大的，而其他低級別地震幾乎每年都有。僅就新疆而言，在41年有記載的地震就發生過四次，分別在裕民、瑪納斯、烏恰、鄯善等地。

在這種情況下，進行小當量地下核試驗既能避免放射性塵埃擴散暴露民眾黨發展核武的問題，也能以地震做掩護。當然，若是小級別地震連續發生在同一地點，那難免還是會引人生疑，這就要控制試驗的次數了。

對於4月23日午十一點半發生在新疆羅布泊附近的地震，西北電台只在當日晚些時候對外宣稱地震級別約為5.7級，且因地處偏僻，並未造成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

輕飄飄一句話帶過之後，西北再未對此次地震做有任何相關報道。而外界這些年對西北頻發的大小地震也算是見慣不怪，並沒人對此多加註意。

至於曾讓趙振中、周明遠擔心的放射性塵埃擴散會招致外界懷疑的問題，也因這個時代鄰近新疆的蘇聯人與英國人都缺乏有效探測手段，而得以輕鬆避過。

趙振中一行在羅布泊基地和袁子清等人歡慶了四、五個小時后，便在下午五點左右，趁新疆太陽依然高照的時候，乘直升機回到了安西。

第二天一早，田雲逸、李雲山換乘運輸機趕回了蘭州，趙振中、周明遠等人則留在安西，準備召集軍事會議，研究對蘇作戰的具體部署。

午九點，迪化、關內兩大戰區共五個集團軍的主官全部到齊，加榆林戰區司令員陳海瀾，以及從蘭州趕來的人民軍總後勤部主任鄒德貴、政治部主任姜一山、空軍司令員洪飛等，可謂是濟濟一堂。

“對蘇宣戰至今已經十天了！在這十天裏，各界都在對我軍下一步行動予以觀望，在座諸位恐怕也有些心急。不過，外界的觀望和評論我們無須在意，讓他們說去。在座心急的，也要按下心思再等一段時間。”面對在座眾人關切的目光，趙振中淡然說道，“在未來一個多月內，確切在6月1日之前，我軍仍不準備對蘇、蒙出兵，只進行必要的調整部署以及戰前準備！”

雖說還要再等近兩個月的時間，可總算有了個明確的日子，這令一干集團軍將領們心中都是一定。

實際，不管是在4月中旬以蘇、日締結中立條約侵犯中國領土完整為由對蘇宣戰，還是確定6月1日出兵蘇、蒙，都是趙振中和周明遠兩人經過仔細分析后做出的選擇。

就國內來說，以維護領土完整、收復失地的名義對蘇宣戰，使民眾黨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即便和老蔣也只會抨擊民眾黨不知輕重、自不量力，不會認為這一行為本身有錯，而大多數國人因廢除不平等條約、反抗外來侵略的民族情緒，更會站在民眾黨這邊。這對民眾黨今後在國內的進一步發展壯大，乃至將來的建國都極為有利。

而且，對蘇宣戰既可利用日本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的心態，使得華北形勢基本保持穩定，又使民眾黨武裝暫緩對日攻勢有了很好的藉口，避免了一些人攻擊民眾黨武裝消極抗日的可能。

畢竟，蘇聯、日本都在侵略中國，一個早就佔據了大片領土，一個正在佔據大片領土，且老毛子、小鬼子現在又締結條約勾結一氣，有聯合瓜分中國之勢，民眾黨武裝打任何一個都是在為國作戰，不應對此苛責。

就國外來說，特別是對蘇聯而言，儘管民眾黨已對蘇宣戰，蘇聯、外蒙也加強了戒備，可蘇軍的主力依然放在西線。截止4月中旬，蘇聯連同徵召的補充兵員在內共有五百萬多兵力，可其中有近三百萬兵力集中在西線防備德軍；部署在遠東及外蒙東部、用於防備日軍的兵力也有近百萬；而部署在外蒙、中亞軍區、西伯利亞軍區並針對人民軍的兵力則約有四十多萬。

在斯大林看來，民眾黨武裝雖然在中國境內的抗戰中屢次擊敗日軍，可他們除了空中力量確有可取之處外，地面卻缺乏坦克等突擊力量，在中亞、外蒙等地作戰，肯定不是編有裝甲部隊的蘇蒙軍對手！

不過，若是斯大林知道人民軍隱藏的真正實力，恐怕就要睡不着了，至少他絕不會對中亞、外蒙等地那麼放心！而蘇聯這種大意輕敵也給人民軍提供了一戰而勝的良機。

至於為何不選擇在德國人對蘇聯發動攻擊后再出兵，卻是趙振中、周明遠不願令外界對民眾黨和臭名昭著的希特拉產生負面聯想的緣故。

若是希特拉先動手，人民軍趁火打劫，那不但蘇聯和國等方面會對此大肆抨擊，就是英、美等西方國家也會對此指指點點，這對民眾黨隨後確立其國際地位相當不利，也不利於將來在戰爭後期中國大國地位的確立。

相反，若是人民軍率先出兵蘇、蒙，希特拉後邊動手，外界只會認為小鬍子是趁火打劫，而於民眾黨無損。

雖然人民軍率先出兵，希特拉有暫緩出兵、待斯大林自西線抽調兵力后再行發動的可能。但除非希特拉願意頂着冬季的嚴寒發動攻勢，否則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趁火打劫的良機！“巴巴羅薩”計劃仍有很大可能如期發動！

況且，即便中亞軍區和駐蒙蘇軍受挫，斯大林也不見得自西線抽調兵力，而很可能從西伯利亞軍區、外貝加爾軍區、遠東地區抽調兵力。畢竟，遠東的日軍可是在諾門罕被蘇聯打怕了，而小鬼子在東面的威脅也要比西線德軍要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