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對蘇宣戰（二）
第十六章：對蘇宣戰（二）
在日軍進佔海南島、徹底封鎖了東南沿海后，經海路進入中國的物資通道就已徹底中斷。現在日軍雖未進入南洋，但其耳目卻以經商為掩護分佈於緬甸、新加坡等地。若是民眾黨按照從吉大港到山東沿海的通常航線，經安達曼海、馬六甲海峽、南海、台灣海峽一路向北至山東沿海港口，不等船隊到南海附近，就能被日本人在緬甸、新加坡等地的耳目把船隊的消息給傳回去。這樣一來，當船隊進入南海，等待它們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你說的那是慣用航線，不適合我們這次行動。”趙振中搖了搖頭，又道，“這次物資運輸，不是商業行為，而是海軍組建以來的第一次大規模拉動！要在幾個方面做好周密準備：
一是組成船隊的八艘船隻要符合載重五萬噸，航速三十五節以上的條件，以實現多載及快速穿越日軍海上封鎖線的目的。
二是要對符合條件的船隻進行改裝，更換塗裝和舷號，加裝小型對海警戒雷達，以提早發現海上情況，進而瞞天過海。
三是濟南戰區那邊要配合，從現在開始就派戰機在山東沿海及蘇北以東海面打擊、驅趕日軍封鎖艦艇，將其趕出半島以北三十海里，半島以南和蘇北以東兩百海里之外！逼迫日軍擴大封鎖線、分散其封鎖兵力，為我軍船隊運輸創造條件！
四是在航線的選擇上要另闢蹊徑。船隊從吉大港出發后，要從安達曼群島以西徑直向南，先按通向澳大利亞北部達爾文港的航線航行；在抵達荷屬東印度的西努沙登加拉群島以南海域時，轉而向北，經爪哇海東部進入望加錫海峽，並在那裏接受來自蘭芳的補給；其後，船隊向北穿越蘇拉威西海，繞經菲律賓以東海域，向北直到日本鹿兒島東南海域，並從那裏折向西北，趁夜從大隅諸島和奄美大島之間穿插而過，直奔山東半島！
五是潛艇部隊要配合行動，在最後一段航程中要作為船隊前導探察前方海面狀況，並在出現萬一情況時採取武力措施，確保運輸成功！
六是在船隊抵達前半個月，濟南戰區要以軍事演習的名義，趁冬季休漁期封鎖膠州灣、古鎮灣、連雲港等港口，杜絕外人進出並控制附近制高點，加強防空力量，確保船隊抵達及物資卸運期間的完全保密，以便船隊能安全返回！
在這整個行動中，船隻的挑選、改裝、物資的裝卸，以及潛艇部隊的就位，都要在一個月內完成！整個船隊的出發時間定在11月28日，抵達山東沿海的時間要控制在冬至前後。那個時候冬夜時間最長，至少有十三個多小時，若再加上天氣適合，足夠船隊從鹿兒島附近海域奔向青島港或小口子港！
整個航程中，在抵達鹿兒島附近海域之前，因冒充美國船隊，且航線又遠離日軍控制範圍的關係，並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但從鹿兒島附近海域開始，在最後五百海里左右的航程中，整個船隊必須要極度提高警惕！”
趙振中的這個方案可謂大膽之至、縝密之極，但可行性卻又很強！雖然整個航程幾乎增加了一倍的距離，但在進至鹿兒島附近海域之前，確實並無多大危險。
若不是趙振中考慮到卸完貨的船隊再返回吉大港另有重用，把最後那五百多海里的航程都納入其隱蔽行進的範圍，最危險的那段航程頂多也就有三百海里左右。畢竟，在船隊抵達前，濟南戰區就應已打擊、驅逐了山東半島以南、蘇北以東兩百海里範圍內的日軍艦艇。
而日軍海上封鎖線針對的是中國沿海，在從鹿兒島向西北方向的那段航程中，因與上海至日本長崎和美國西岸的航線存在重合之處，懸挂美國國旗的船隊在靠近日軍海上封鎖線之前，是不會引起日軍太大警覺的。況且，日軍海上力量又不足以徹底遮蔽整個中國沿海，而民眾黨的船隊不但裝備對海警戒雷達，還有潛艇作先導，從日軍封鎖線的空檔偷偷穿插過去也並不太難。
“曲折迂迴，出其不意，瞞天過海，履險為夷！”周明遠讚歎道，“老趙，你這方案可算是把長途迂迴奔襲給發揮得淋漓盡致！雖然航程上幾乎翻了一倍，可隱蔽性大為增強而風險卻大大降低。只要再根據海軍作戰特點在細節上加以完善，那就是一個突襲日本本土的作戰方案！用來運輸糧食是完全可行的！”
因田雲逸、唐明也在，周明遠不便說出同原本歷史上日軍偷襲珍珠港相比較的話來，但這單程近八千海里的運糧方案在難度上卻也不低。
日本人能在日、美兩國關係緊張的時候偷襲珍珠港得手，民眾黨這邊做好謀划，以掛着美國旗的商船輾轉迂迴向山東運糧，料來也不會有差！
“海軍力量現在還太弱，還不能與日軍海上力量相提並論！”趙振中看出了周明遠的心思，又道，“我們用的是懸挂美國旗的商船，英、美等列強在南洋的力量就是發現了船隊也不會採取敵對措施。而日本人在發現船隊的最終意圖前，因顧及到美國的反應，也不會採取斷然措施。相反，若我們出動的是艦隊，只要被英、美等國在南洋的偵察力量發現，肯定會遭到其海上力量的攔截！這其中的難度差別還是很大的！”
田雲逸、唐明兩人見趙振中決心已定，便也各自思量着這方案還有哪些需要補充之處。沉吟了一會兒，唐明首先說道：“跟我抵達吉大港的那十四艘船都是華美公司製造的，在噸位、速度上都符合先生的要求。當初為了規避美國中立法案的影響，這些船都是我黨借用蘭芳名義租用華美公司的，不但船舶擁有美國船籍，船上還有一些外籍船員。
其中有六艘船裝載着三十多萬噸玉米、小麥和大豆，並正等待卸貨。若是真要向山東運輸，那先電告成樓，讓他暫緩卸船。這樣，不但用不着更改塗裝和舷號，還省卻了裝船的時間，更是貨真價實的美國船隊！
另外，再電告美國的李雲霽，讓他和蘭芳駐美人員對外宣稱船隊到菲律賓、澳大利亞運輸物資。而我們這邊則偽造幾份從美國西海岸至菲律賓北部港口的出關物資清單。
這樣一來，除非船隊在由日本到山東沿海的那段航程上被日本艦船碰個正着，否則，憑那些真真假假的佈置，沿途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若是這種方式可行，我們不妨趁冬夜漫長利於隱蔽行動之機，在日軍發現之前多運送兩次。也好緩解一下海川他們現在的壓力。
等我們完成運輸任務后，再李雲霽和蘭芳在美國辦理船舶轉讓登記手續，進而通過蘭芳中轉，最終把這些船隻划入我黨名下，以便經過改裝后充實海軍力量。”
田雲逸當初曾在青島負責過四海實業及華美公司的事務，熟悉那邊的情況，便也補充道：“山東附近海域，在冬季若無西北風，早晚間常會起大霧。這會給船隊在隱蔽上帶來便利，但也增加了風險。而若是西北風大作，海浪奔涌，小噸位的船隻經受不住，那些載重五萬噸的大船卻無大礙。”
“加裝雷達后，大霧天氣並不影響船隊行動。但我們對山東的物資運輸，卻無法實現多次往返，頂多也就是把那十四艘船分成前六后八兩批。第一批六艘加裝完雷達後於11月16日出發；第二批八艘在卸完現有貨物並換裝糧食、加裝雷達后，仍於28日出發。”
趙振中看着田雲逸和唐明，解釋道：“一是時間上不允許。從航程和時間算，連同物資裝卸以及中途在蘭芳補給所需要的時間在內，在各方面情況順利的情況下，船隊往返一次也至少需要四十多天的時間。若是受風浪等天氣原因影響，時間還會更長。
二是物資短期內調度難度太大。山南那邊積存的物資雖有不少，可糧食並不太多。原有存糧在滿足山南人口日常所需之外，也就有五十萬噸上下的余量。而隨着冬季的到來，青藏線的運輸將會因風雪中斷。現在再向那裏調運已有些來不及了！
我的意見是，先把唐明帶回的六船糧食運往山東，再用剩下的八艘船裝載自山南抽調三十萬噸糧食以及十萬噸的工業原材料。以便在緩和山東局糧食壓力的同時，更好的促進其發展。”
“我同意！”田雲逸點頭說道，“不過，我們最好在準備的同時，先徵求一下海川他們的意見，以便根據他們的實際需要提供相應的工業原材料。”
唐明、周明遠也各自點頭贊同。
民眾黨在西北的四位常務執委統一意見之後，趙振中連夜以中央名義致電山東局，要谷海川等人根據此前中央部署制定出三年發展規劃並列明發展所急需的物資種類。同時，又以軍委名義給濟南、山南兩個戰區和海軍部隊下達了一應作戰任務。第二天，趙振中、周明遠又派出得力人員攜帶給船舶加裝雷達所需的一應器材乘飛機趕往山南。
這樣一來，民眾黨控制下的山東、西北、山南等地，以空、海力量為主，陸軍為輔助，為了實現這一空前的超遠程物資運輸方案，展開了前所未有的跨地域協同作戰！
濟南戰區率先出動空中力量對山東、蘇北沿海區域的日軍艦艇進行攻擊，將在附近海域執行封鎖的日軍第4艦隊向沿岸兩百海里之外驅趕。潛艇部隊把十六艘遠洋攻擊潛艇分成兩部分，仔細探察琉球群島至山東沿海的情況，以採用分段接力的方式為兩批運輸船隻輪流提供前導及暗中護航幫助。
谷海川、張公遠等人則忙着根據山東局現在控制區域的情況，按照趙振中的指示編製三年發展規劃，並對將要運到山東的七十萬噸物資提出了詳細的種類和數量要求。
本來趙振中擬定向山東運糧六十萬噸，其他物資十萬噸，但谷海川等人經過仔細核算后，決定只需增補五十萬噸糧食，另外二十萬噸全部換成油料、銅、鋁、橡膠製品等工業原材料和柴油機等成品。
五十萬噸糧食，按照每人每天一斤糧來算，足夠五百五十多萬災民半年所需，再加上山東局現在掌握的糧食數量，保證年底前收留、救助的災民撐到明年夏收是沒問題的。
似乎是好事多磨，就在谷海川等人按照要求在11月6日把山東局今後三年的發展規劃和所需物資明細派飛機送往西北后，一場颱風卻夾雜着暴雨和海嘯，自8日開始席捲了蘇北。在受災最嚴重的七個縣中，民眾黨控制區內就有灌雲、漣水、阜寧等三縣。
“這都立冬了還刮什麼颱風，鬧什麼海嘯！”接到第四集團軍余德海等人發來的電報后，一向好脾氣的劉成山也忍不住罵道，“趁小鬼子兵力薄弱，剛進佔阜寧還不滿三個月，就鬧出這樣的事，這老天爺也他娘的不長眼！”
“老天爺若真長眼，又怎會容小鬼子在我們華夏土地上肆虐？”張公遠發了一句牢騷后，又咧嘴苦笑道，“我們剛給先生確定了糧食數量，蘇北卻又受災，可真不是時候！”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看來我們還是得多存點餘糧以備不時之需啊！”谷海川也嘆道，“我看還是給先生去個電報，把情況說明一下，把原定調運的糧食數量再增加八萬噸，其他物資數量按比例縮減。”
“這前天剛給先生把我們的規劃和物資明細送了過去，現在就去電報更改，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杜義山撓頭說道。
“這麼快就更改原定方案是有點難為情，可我們也沒料到冬天裏竟然鬧颱風、海嘯，一下子增加了三個縣的受災民眾，還出現了數千傷亡！當然，我們佔據蘇北已快一年半了，分配土地之後又不收稅，民眾手中還積攢了些存糧。就是不增加這八萬噸糧食，我們手頭緊一緊也能撐到明年夏收。可若是在明年夏收前又發生其他災害呢？我們手中總得有點應急儲備吧？我支持海川的意見！”張公遠嚴肅地說道。
“老張，我又沒說不同意，你別急啊。”杜義山笑着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我們這麼快就變更上報中央的請求有些不嚴肅，今後應該慎重一些，可沒別的意思。”
“義山的意見也沒有錯，我們今後確實應該考慮的更全面些。這次一聽先生要增援七十萬噸物資，我們多少都有些忘乎所以了。這方面今後一定要注意改正。”谷海川緩和了一下氣氛，又決定道，“但這一次，我們卻是一定要改的。為的就是增加糧食儲備，以備不時之需！”
山東局的幾位主要成員統一意見后，變更原定物資數量的電報也很快就擺到了趙振中的面前。面對谷海川等人的請求以及說明原因，趙振中並沒有異議，只轉發給山南的林成樓等人，要他們遵照執行。
在緊張而周密的準備下，11月16日，六艘船舶滿載着共三十萬噸的糧食，於黎明前悄然駛出了吉大港，踏上了近八千海里的征途。
雖然這六艘船舶最高航速可達到三十八節，可與現在先進軍艦的航速相媲美，但為了不過於引人注意，以及出於經濟性考慮，除了那最後一段關鍵航程外，在整個航行中這六艘船的速度均保持在二十五節。
因航線選擇合理，加上各方面配合措施到位，趙振中除了顧慮到最後那段航程可能因突發事件有變外，對於整個運輸行動是很有信心的。而隨着潛艇部隊在黃海、東海，以及琉球群島以東的大洋中按期發來情況正常的電報后，趙振中的擔憂已徹底放了下來。
此前護衛軍出動空中力量對日軍第4艦隊的打擊就足夠其傷筋動骨了，而其後的颱風、海嘯給日軍造成的損失卻更為嚴重。單看那颱風、海嘯對蘇北沿海地區造成的破壞程度，就可想而知海面上的驚濤駭浪會是何種情形。連番重創之下，第4艦隊已是大船進水，小船沉底的慘淡局面，也實在無力繼續執行封鎖任務。
而日軍大本營考慮到入冬后西北風大作、海況頗差的原因，雖已派了第2艦隊接替第4艦隊執行封鎖長江以北至山東附近沿海的任務，卻又同意該艦隊在惡劣海況時可暫停任務。
颱風和海嘯過去之後，海面上巨浪雖然沒了，卻也沒有完全平靜下來，而天氣也陰沉得厲害，眼見又要迎來一場大範圍的降雪。執行封鎖任務的日軍第2艦隊，在轉悠了幾天沒見動靜反而凍得縮手縮腳后，也就降低了在海面上巡查的頻率。畢竟，冬季里這麼勞而無功的巡查，耗費油料不說，還把人凍個半死，再這麼折騰下去，病號非扎堆不可！
就在日軍第2艦隊虛應故事的時候，12月1日凌晨，由吉大港出發的第一批六艘船舶趁着黑夜，以三十八節的最高航速穿越日軍封鎖線，駛入了早就嚴密封鎖的古鎮灣小口子港。
經過兩年時間的建設，整個古鎮灣一帶已徹底變成了集造船、維修、停泊於一體的綜合性軍港。僅小口子一帶就擁有五萬噸級泊位四處，三萬噸以下泊位八處。整個古鎮灣處於護衛軍的絕對控制之下。而邊上就是趙振中等人自25年就開始打造的大珠山地下基地，並有地下鐵路通向沂蒙。在這裏進行卸載無疑比人多眼雜的青島港更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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