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縱橫馳騁（一）
全文字無廣告第十三章：縱橫馳騁（一）
天亮之後，人民軍空軍並未對晉北、綏東日軍進行攻擊，甚至昨夜曾經令日軍膽寒的重炮群也隱而不用，竟只憑一線步兵和有限的機動突擊力量同日軍在長城南北進行爭奪。全文字無廣告
在得知前方傳回的消息后，杉山元心中雖也高興，可更多的卻是疑惑和憂慮。人民軍一向愛動用重火力作戰，空中力量更是其優勢所在，沒道理放着自身優勢不用而在戰場上“揚短避長”，這其中一定有重要原因！莫不是其中有什麼圈套？
杉山元越想心中不安越甚，便對參謀長山下奉文說道：“命令飛行隊，出動飛機偵察晉北、綏東附近的情況，並對人民軍陣地進行試探性攻擊，儘快找出其空中力量和重炮隱蔽不用的原因！”
須藤榮之助大佐指揮的方面軍飛行隊可沒有德川好敏當初指揮的航空兵團實力雄厚，大致也就相當於航空兵團三分之一的實力。實力不足，飛行隊也就派不出大機群作戰，加上接到的又只是偵察和試探性攻擊的命令，須藤榮之助也就只命張家口機場出動了八架飛機到晉北、綏東。
可這八架戰機還沒飛臨戰場，就被人民軍設立在綏東長城外、興和以南黃石崖一帶的第十二集團軍防空旅對空雷達給發現了蹤跡。敵機來襲的消息被飛速傳到榆林戰區指揮部后，陳海瀾笑道：“我們本不想過早出動空軍，看來不亮亮相杉山元不放心。命令管承，把小鬼子的這八架戰機全給留下來！另外，空軍護航運輸仍照常進行！”
管承出動十二架戰機把日軍派到晉北、綏東去偵察、試探的八架戰機三下五除二的幹掉后，人民軍空中力量再次收縮了回去，似乎無意於插手地面戰況。這使杉山元的疑惑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多起來。
“閣下，人民軍空軍不參與地面作戰，或許是因為他們仍在向山東、蘇北等地空運物資有關。”參謀長山下奉文想起此前接到的報告，便分析道，“自入冬以來，只要天氣狀況許可，人民軍向護衛軍那便空運物資的飛行就沒聽過。幾乎每天都有飛機編隊自魯北、豫東我軍防區附近空域經過。這些飛機中，大部分是運輸機或轟炸機，也有部分護航戰鬥機。而根據今天魯北第114師團、豫東第110師團報告的情況，西北向護衛軍運輸物資的編隊已在八點半至九點之間分別通過魯北、豫東空域。
從這些情況判斷，我們可以認定護衛軍的物資緊張程度已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方面軍此前驅使豫東災民的方案獲得了極大成功。若無意外，今後幾個月內，護衛軍應不具備過河攻擊魯北的能力！”
杉山元等人原本在8月份的會議上就擬定了驅趕豫東災民到護衛軍控制區的方案，以消耗護衛軍的物資儲備，牽制並遲延其過黃河北上的時間。但在該方案實施上，杉山元卻聽了山下奉文的建議，把驅趕豫東民眾的時間放在入冬之後，晉北、綏東作戰發起之前。
被驅離家園的不僅僅是黃泛區災民，還有考城、蘭封等地秋收果實被日軍掠奪后的大批民眾，總數竟達到了187萬多人。而因冬季的到來，這個時候被驅趕到護衛軍控制區的豫東民眾，根本無法進行生產自救，護衛軍要想讓這些活下去，在明年夏收之前就只能消耗自身的儲備物資。
小鬼子的這一手確實毒辣，護衛軍果然被迫投入相當大的人力、物力救助、安置這187萬多災民、難民，而自入冬起，人民軍的空中力量也相應地加大了對山東、蘇北的物資運輸力度。一切似乎都在向日軍預想的方向發展。
“喲西！豫東驅民方案實施的不錯，不但把護衛軍給牢牢拖住，還牽制了人民軍絕大部分的空中力量！護衛軍的儲備物資不敷使用，在明年夏收之前應無力北上！”杉山元聽了山下奉文的分析后，神情緩和了許多，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但仍疑惑道，“可人民軍重炮群舍而不用，又會是什麼原因？”
山下奉文一滯，他哪知道人民軍放着重火力優勢不用的原因？可杉山元既然問了，他也就硬着頭皮猜測道：“就一般情況來說，重炮群的威力確實驚人，但它們的彈藥消耗量以及給後勤運輸帶來的壓力同樣巨大。全文字無廣告
在方面軍同民眾黨武裝的交戰中，護衛軍只在與第10師團黃河一戰中大規模使用過重炮群，而人民軍則在昨夜大舉動用過一次。至於其他作戰，民眾黨武裝雖然也使用過重炮，卻都達不到炮群的規模。
我想，人民軍現在不動用重炮群，也應該離不開彈藥消耗大和後勤壓力大這兩方面原因。晉北、綏東大多是山區，交通狀況本就不如人意，加上現在到了冬季，運輸難度又加大，人民軍限制重炮的使用也是說得通的。”
雖然這些只是山下奉文的推測之詞，但杉山元卻認為這很可能就是事實。在屋子裏來回踱了幾次，杉山元沉吟了起來。
重炮彈藥消耗大、運輸不易，那其他作戰物資呢？護衛軍那邊因救助、安置數百萬災民，短缺物資要靠西北空運，可西北的物資就真的那麼充沛且運輸便利？雖然人民軍在山南佔據了吉大港等地，獲得了出海通道，可經西藏到內地的運輸通道卻並不好走，特別是進入冬季大雪封山的時節。
杉山元越想眼光越亮，轉身對山下奉文不容置疑地說道：“命令幾個一線師團，今夜再動用炮火對人民軍陣地進行試探性攻擊。若敵軍重炮反制后再次停下，那就說明其彈藥消耗和後勤運輸上確實出了問題。這是方面軍此戰勝敗一大關鍵所在，必須予以確認！”
30日夜裏的戰鬥明顯不如昨夜激烈，日軍只動用了少量炮火對人民軍陣地發起試探性攻擊，並未出動步兵衝鋒。而當日軍的幾個炮兵陣地再次遭到人民軍重炮反制后，人民軍竟不為己甚，沒有繼續對日軍陣地發動攻擊，雙方就這樣對峙下來。
消息傳到杉山元處，這老鬼子心中大喜，對此戰勝利的把握又篤定了幾分。在桌子上輕捶了幾下后，杉山元意氣風發地說道：“命令前方部隊，想法耗盡人民軍前線重炮彈藥，然後再集中兵力，一舉拿下人民軍當面陣地！”
杉山元的想法是不錯，可要想耗盡人民軍重炮彈藥，卻要日軍能負得起炮兵部隊損失的代價才行。到了12月11日，人民軍能動用的重炮已從當初的近兩百門縮減到三、四十門，可日軍幾個一線師團的炮兵聯隊也幾乎損失殆盡。當然，為了勝利，杉山元認為一切都是值得的！
隨着冬季夜裏越來越冷，為了避免夜間作戰造成不必要的非戰鬥減員，人民軍和日軍都縮減了夜間作戰的規模，而把戰鬥放在白天來打。在起初幾天，杉山元極為擔心人民軍空軍出現及其重炮群重新發威，可過了幾天見戰況沒有大的變化后，杉山元也就把心放到了肚子裏，準備發動對人民軍的強力一擊！
12月15日凌晨，杉山元把晉北、綏東剩餘的15萬多日軍全部押上，對人民軍陣地發動了全面攻擊！
綏東方向，駐蒙軍所屬的第26師團、騎兵集團共一百多輛戰車，在四萬多日軍步、騎兵的伴隨下，分兩路對人民軍第十二集團軍駐防的商都、興和發動了攻擊！
晉北方向，第5、第10、第14、第27四個師團共十萬多日軍也越過白登河，向人民軍晉北兵團大舉進攻！
一時間，長城內外，槍炮震耳，殺聲四起！
“老徐，小鬼子來勢洶洶，我們是先撤再打，還是先打再撤？”在綏東隆盛第十二集團軍指揮部里，該集團軍副司令員任千鈞問道。
“先打再撤說明我軍後勁不足，而先撤再打卻會讓小鬼子覺察到我軍誘敵深入的意圖。再說，我集團軍即將與第十一集團軍換防，沒有把尾巴留給兄弟部隊解決的道理。”司令員徐德健決定道，“先打掉小鬼子的戰車部隊，然後把小鬼子遲滯兩天，前方部隊再撤向壺盧海，集團軍司令部則撤到集寧！”
“那重炮部隊用不用？”參謀長朱鵬飛咂了咂嘴，又補充道，“這麼多重炮，不把小鬼子轟一陣總覺得不痛快！”
現在歸第十二集團軍指揮的炮兵部隊，除了麾下兩個師屬105炮團和直屬155車載重炮旅外，還有2月份進佔綏遠后就加強到綏東的第十一集團軍的155重炮旅。這合起來可就是144門155門重炮，還有72門105火炮，比晉北兵團的重炮群還要強大！
因此前榆林戰區的命令，徐德健等人並未過多動用重炮部隊，這不僅讓炮兵部隊的官兵感到遺憾，也讓徐德健、任千鈞、朱鵬飛三人心有遺憾。
人民軍中高層指揮員大多是山東人，知道當初那位混蛋老鄉張宗昌曾有“大炮開兮轟他娘”的歪詩。現在第十二集團軍對上小鬼子，又有許多重炮，不好好轟上一回總覺得不解恨。
“重炮不能都用，否則非把小鬼子嚇得縮回去不可！”徐德健搖了搖頭，又道，“兩個重炮旅隨後還有和第十一集團軍一起作戰的機會，就不動用了，先讓他們撤向集寧。這次就讓兩個師屬炮團鍛煉一回吧！”
雖感到意猶未足，可想想此戰的作戰意圖和戰區的命令，朱鵬飛也知道大局為重，便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了！”
第十二集團軍這邊確定了對敵策略，晉北兵團這邊，庄毅和趕回來的蔡廷鍇也確定了作戰方案。或許是徐德健等人與蔡、庄兩位對戰局的把握有相通之處，晉北兵團也作出了先打再撤的安排，並且都限制了重炮旅的使用。
“按照戰區部署，第22、32、61三個師要等到18日晚間才由其他輪戰部隊接防。不過，頂住日軍的攻勢后，這三個師就可趁機自楊官屯、王官人屯等地退到聚樂堡、下高庄一帶。在那裏進行換防。”庄毅說著，看了看外面陰沉沉的天空，又滿有把握地說道，“看這天氣，一場風雪很快就要到來。等我軍撤到聚樂堡而日軍又追上來，這大雪之後運輸上的壓力就夠小鬼子喝一壺的。”
“我以前雖也到過北方，但象晉北山區這樣的冬季卻還沒領教過。我看再過一段時間，不用說夜間，白天也能把人凍死！”蔡廷鍇搓了搓手，又道，“三個師的接防部隊是沒問題，可新部隊初來乍到，這戰場情況不熟悉卻是個大問題。你準備怎麼解決？”
“我準備在換防后，讓第22、32、61三個師每處陣地上都留下一個五人小組，負責向新到部隊介紹此前作戰經驗，讓駐防部隊儘快熟悉同日軍作戰特點。這個五人小組不參加戰鬥，只作為作戰參謀使用，並在五天之後歸還原建制。通過這種傳幫帶，新上來的部隊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失誤，並在同日軍的作戰中快速成長起來。”庄毅亮出了自己的想法。
蔡廷鍇眼睛一亮，笑道：“這是扶上馬後再送一程啊。這法子好，應該上報戰區，向其他部隊推廣！”
“先打好這一仗再說！”庄毅笑了笑，又道，“總要實際檢驗一番才好確定行不行得通，現在這只是一個想法而已。”
對於庄毅這種穩健的做派，蔡廷鍇很是欣賞，點點頭后也不再多說。
人民軍和華北日軍在晉北、綏東集中了共近三十萬大軍廝殺，這兵力規模雖比不上徐州會戰和武漢會戰，可交戰雙方的火力密集程度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大的動靜，加上一方還是對日作戰從未失敗過的人民軍，自然也就格外引人關注。
打了兩天，12月17日，西北廣播電台對外發佈戰況通報，稱在晉北、綏東的作戰中，人民軍共擊毀日軍戰車147輛，殲滅日軍兩萬四千餘，已取得了初步勝利。
人民軍這次和日軍相持半個多月，卻只殲滅了兩萬多日軍，擊毀了一百多輛戰車，與此前作戰乾淨利落的鎖定戰果相比，似乎頗有不足之處。但明白人都清楚，人民軍在一線兵力不佔優勢的情況下，能取得這樣的戰果已彌足可貴。
通過前方部隊確認日軍損失后的杉山元雖滿心不痛快，但卻對外公開駁斥人民軍“捏造虛假戰績，污衊大日本皇軍”，並對記者宣佈華北方面軍在晉北、綏東作戰中已取得決定性優勢。
就在杉山元疲於應付記者尖銳問題的時候，19日中午，杉山元接到晉北、綏東日軍的電報后卻猛然怔住了：“人民軍竟然撤退了？這怎麼可能？！”
可在前線負責協調作戰的武藤章，發回的電報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人民軍確實後撤了。綏東方向，自商都、興和後撤到了壺盧海、隆盛一線；晉北方向則由楊官屯、王官人屯後撤到了采涼山、聚樂堡、下高庄一線。而日軍跟進追擊后，在人民軍陣地對面構築工事時，對方竟沒有趁機反擊！
儘管日軍獲得的只是人影皆無的空縣城和空村莊，可不管怎樣，這卻是日軍同民眾當武裝交戰以來，首次從其手上奪取的地盤。對杉山元來說，僅此一點，意義就十分巨大。他知道武藤章不會在這方面說謊，可他卻一定要弄清楚人民軍挫敗日軍攻勢后卻後撤的原因，這關係到日軍下一階段作戰的方略。
把山下奉文找來后，杉山元把武藤章發來的電報遞了過去，並說道：“山下君，你先看看這電報，然後再說說你的認識。”
山下奉文快速但仔細的看完電報后，皺着眉頭想了一陣，輕聲說道：“晉北、綏東這幾天風雪不斷，人民軍在這個時候後撤，一般情況下，應該有兩方面原因。一是在氣候惡劣的冬季，兵力向後收縮有利於其縮短補給線，減少後勤上的壓力；二是在我軍跟進追擊時，延長我軍補給線，增加我方後勤壓力。
可不管是晉北還是綏東，人民軍後撤的距離都不大，特別是晉北方向，從楊官屯、王官人屯到聚樂堡一線，也就十五公里左右。這點距離在物資充足時對後勤上的影響並不大，也就造成了人民軍後撤令人疑惑的地方。
若說對方是引誘我軍深入，可也沒有放任我軍構築工事而不做攻擊的道理。這是另一個讓人疑惑的地方。”
山下奉文的分析，不但沒有讓杉山元減少心中的問號，反而又增加了幾個。皺着眉頭苦思不解后，杉山元轉而問道：“從開戰以來，西北向山東、蘇北的空運情況有沒有大的變化？”
“只要天氣適合，西北向山東空運物資的行動就沒有中斷過。這幾天雖然晉北、綏東風雪不小，可陝北一帶並未受影響，那裏的機場也仍在使用。今天一早魯北、豫東的部隊還上報了民眾黨飛機經過的情況，同以前相比，沒有變化。”山下奉文撓了撓頭，又給杉山元心中增加了一個問號，“若說人民軍撤退是因為後勤壓力，那他們大可暫停對護衛軍的支援，轉而解決晉北、綏東作戰物資的問題。可現在空運照舊，只能說明其後撤與後勤無關。或許，這是人民軍誘我軍入彀的手段？”
杉山元白了他一眼，問道：“人民軍在我軍立足未穩時不打，現在我軍已構築了陣地，雙方也只保持對峙狀態，有這樣誘人入彀的手段嗎？”
既然想不明白，杉山元索性不再繼續費腦筋，轉而說道：“不管如何，人民軍此次後撤都標誌着我軍取得了勝利。這是同民眾黨武裝交戰以來，帝**隊首次獲得的勝利，意義重大。為了向各界宣示我軍的勝利，可組織記者去綏東、晉北兩地現場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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