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露鋒芒 第四十章 踏足嶺南
馮戴誠帶出來的人都被殺死了,談康的下人則是抬着談康的屍體回了粵西。馮盎與談殿這兩位老對手重新走到了一起,寧州洞獠的人一直待在粵西,見此情狀,加緊在一旁煽風點火,雖然李世民的兩位使者已經到了粵西,但是馮盎與談殿二人的內心已經充滿了仇恨,馮盎直接將兩位使者給抓了,關進了高州大牢。
談殿則差人去越州請大酋長發兵相助,他要起兵跟長安要個說法。
大酋長叫趙在文,是南越王趙佗的二十四世孫,南越趙氏自漢武帝元鼎五年南越重歸中原版圖之後,逐漸沒落了。
到了趙在文祖父趙庚這一代,成了越州西南的俚帥。這俚帥自秦代便誕生了,趙庚是第一位做俚帥的漢人。
趙庚雖然自小長在嶺南,但是一直研習中原文化,在他帶領治理下,越州西南俚族逐漸強大,慢慢統一越州境內的其他俚族,成了越州實際的統治者。
趙庚去世之後,他的兒子趙炳勝做了越州俚帥,當時中原正是南北朝末期,局勢動蕩,趙炳勝趁機發兵佔了桂州和羅州,稱雄嶺南。
到了趙在文這一代,唐王李淵取代隋朝,為了穩定嶺南局勢,尊趙在文為大酋長,統領嶺南六州。不過趙在文的能力不及他的父親與祖父,嶺南各股勢力明面上尊重他,但是暗地裏彼此之間攻伐不斷。
現在趙在文已經病重,更無力掌控嶺南局勢,只能讓人草草打發了談殿的人,老人心裏哀嘆,有生之年怕是要看到嶺南大禍了。
“外翁,你今日可好些了?剛才那些人可是來給你送獨葉草的?”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從屋外飄了進來,緊接着進來一位中原打扮的少女。
“又穿成這樣!”趙在文有點不高興,“天天的野來野去的,沒個正形。”
“怎麼了?外翁,那些人惹你生氣了?”
“你舅舅回來了沒有?”
“沒呢,聽阿姊說還得兩日”
“嶺南怕是要不安生了,我怕我這一口氣上不來,這酋長之位讓人給奪了去。”
“阿翁,你不會有事的,獨葉草不是差人去取了嗎?”
“呵呵……沒用的,前幾年我複發的時候,已然用過了,這一次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我了。這獨葉草是我故意放出去的迷霧,為了讓你舅舅順利接任這嶺南大酋長”
“外翁……”少女眼淚就流了下來。
“沒事,外翁這輩子什麼都見了,也值了,不哭了”
少女含淚緊了緊嘴唇,“外翁,你這大酋長是大唐聖人封的,本就是世襲罔替,舅舅接任大酋長不就是順理成章的嗎?”
“這嶺南不比中原,雖歸唐王管轄,但是各州又都有自己的地盤。有些事,唐王也是鞭長莫及的”
“只恨我不是男兒身,否則定與舅舅一起平了這嶺南諸部”
“呵呵……你與寧州薛二郎的婚事進展如何?”
“那個欺男霸女的薛二狗,我才不嫁他呢,我要入贅一個賢婿。”
“不要任性,寧州薛家是寧州幾代的渠帥了,你舅舅坐穩這大酋長,離不開寧州洞獠的支持”
“那我也不嫁!”
“……”趙在文看着眼前的外孫女,一點火氣也沒有,女兒當年鬼迷心竅,非要出嶺南入中原闖蕩,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身病和這個孩子。女兒早早的去了,他親自撫養外孫女,讓她姓趙,起名趙月關。
李復與馮戴誠一路同吃同住,李複發現這個馮戴誠很有見地,胸懷大義,與一般的紈絝子弟不一樣。
二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談康,馮戴誠也不避諱,直言早就看這談康不順眼了,談康是粵西一霸,仗着有些拳腳,平日裏沒少干傷天害理的事,與他老爹談殿比,差得遠。聽馮戴誠介紹這個談殿還算是個講道理的人。
後來,兩人又聊到了嶺南局勢,馮戴誠透露寧州洞獠的薛家想爭這嶺南大酋長的位子,妄圖把嶺南變成一個獨立的政權。
李復笑了笑,真的是又傻又天真,嶺南背後若不是有大唐頂着,就跟着撣國一個下場,早讓驃國給吞併了。李復從馮戴誠的話語中聽出意思來了,馮盎並無反心,只是對唐朝有些不信任,並且為人膽小謹慎。
李復等人星夜兼程,趕到辰州之時,李世民的詔令已經到了,李復聲稱路上生病耽擱了幾日,驛差也不多疑,傳達了李世民的旨意就回京復命了。
馮戴誠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正打算告別李復回高州,這時瀘溪那邊傳來消息,馮盎扣了聖人的使者,與談殿合謀要反。粵西大軍已經陳兵安、雅兩州的邊境上了。
馮戴誠一聽急了,急慌慌的要回去,被李復給攔下來了,安、雅兩州很多官軍都認識馮戴誠,再者說,兩軍對陣怎麼可能讓人順利的越過防線,事關大唐邊境的安危,當從長計議。
李復將粵西之事寫了文書上報李世民。
南合州刺史寧純將馮盎關押李世民的使者一事上報了李世民,二人的奏報先後送到李世民的手中,李世民龍顏大怒,竟然敢扣押聖人的使者,這是擺明了要造反。
長孫無忌趁機勸說李世民發兵嶺南。李世民信之,派右武-衛大將軍藺暮徵發劍南道十幾州兵馬大舉討伐。
魏徵勸諫道:“嶺南路途遙遠、地勢險惡,有瘴氣瘟疫,不可以駐紮大部隊。而且馮盎反叛的情狀還沒有形成,不宜興師動眾。”
“朕的多位愛卿都上報了馮盎的惡行,怎麼還說反叛的情形沒有形成呢?”
“胡司馬來信說明了馮盎只是陳兵粵西邊境,一沒有佔據險要之地,二沒有攻掠鄰近州縣,這明顯沒有反叛的跡象。聖上何不安排胡司馬再赴粵西安撫馮盎,以示誠意。胡司馬手握三州兵馬,進可攻,退可守,如果馮盎還要發難,大軍再壓境也不晚啊!”
“就依魏卿之言,快馬送至辰州,告知胡義成,先不要動兵,盡量安撫馮盎,不要讓馮盎與談殿聯合,力求嶺南穩定。”
“聖上!”長孫無忌想要再諫。
“好啦,朕心意已決,就這樣吧”
辰州司馬府內。
“胡司馬,我必須要回高州了,家父怕是被歹人利用了”馮戴誠有些焦急。
“我知道,可是馮大兄,我手上只有討伐談殿的詔令,現在令尊被人蠱惑,陳兵粵西邊境,安、雅、南和三州的刺史已然發兵與其對峙了,辰州去高州的路已經被封了。”
馮戴誠眉頭皺了皺:“我還知道一條秘密回高州的路。”
“可安全?”
“是當年家父在南合州秘密安置的線人,不過要先從越州進入南合州”
“這應該不難辦,越州有大酋長鎮着,應該不會難為我們。我與你一同回去吧!”
“胡司馬公務繁忙,這點小事我應付得了”
“馮大兄,聖人能給我討伐談殿的密詔,說明已然動了平定嶺南的心,現在只是朝中有人反對,我要在聖人討伐嶺南之前,破了寧州洞獠的圈套。”
“好,那就有勞胡司馬和我一起了”
李復將司馬府中之事託付給袁守邦后,帶上巴岩、千面張和馮戴誠一起喬裝上路了。
越州境內,一輛馬車被一隊人簇擁着,浩浩蕩蕩的趕往酋長府。一群黑衣人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馬車裏坐的可是趙安?”
“你們是什麼人?”
“殺你們的人!”
一群黑衣人一窩蜂的沖了上來,馬車的護衛看似平常,卻身手很好,黑衣人招架不住,留下幾具屍體就逃走了。
“大郎,是長安的人”幾個護衛上前搜了搜幾具屍體,從屍體上找出了趙國公長孫無忌的腰牌。
“把腰牌帶上,快走”馬車裏傳出一個沉悶的男聲。
“外翁,我舅舅回來了”趙月管一溜煙跑到了趙在文的房間,高興地喊道。緊接着,趙安風塵僕僕的進了趙在文的房間。
“阿耶,我回來了”
“嗯,聽說路上遇到了些麻煩?”
“是的,我從那群歹人身上搜到了趙國公府的腰牌”趙安一邊說著,一邊將腰牌遞給了趙在文。
趙在文拿在手裏仔細看了看:“是真東西,栽贓嫁禍之人也是下了本錢了”
“阿耶,會不會是寧州薛家?”
“不好說,不過我早已經安排下去了,越州現在是只進不出,凡是身份可疑之人,都會抓起來嚴加盤問,那伙人跑不了的,到時候情況就明了了。”
李復幾人進入越州之後,見越州官差巡邏的很頻繁。
“馮大兄,以前可來過越州?”
“來過,不過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這越州巡視就如這般嚴密?”
“不曾,不知今日為何如此頻繁”
“看來這大酋長恐怕是不行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嶺南就真亂了”
“是啊!”李復和馮戴誠雙雙陷入了深思。
“站住”一隊官差橫在了馬車前邊。
馮戴誠挑簾看了看,道:“是大酋長的人”
李復喃喃道:“這大酋長也摻和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