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風雲
(嗯……其實就是隔壁市的故事了,龍脈守衛守得就是這個光影市隔壁的小城,以下內容純屬虛構,類似於那種2030年光明市的設定嗷。勿噴。)
“題記:光影市第三次大規模衝突起始
涉案人:鄭光明、藺向前,等。
經辦人:燕晴
市立十周年紀念日在際,光影市暗潮湧動。
光影市富商——鄭光明因涉嫌故意殺人、走私國有資源等多項罪責於市政大樓頂被擊斃。”
編輯完這一份報告書,燕晴看了一眼身後的掛鐘——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對面的燈卻還沒有熄滅,滿滿是要一直亮到第二天一早的意思。
“這個傻小子。”燕晴輕笑一聲,的確——對面總是不比自己早滅的燈或許也能照亮自己那疲憊的心靈。
不過。
拉上窗帘,燕晴必須要休息了。
自己是朝九晚五,甚至天一亮就開始工作的公職人員,不像某些人……
是啊,夜夜無眠的他,究竟是在做什麼呢?
她不想知道,也沒有必要跟義務知道。
可明明不久之前,那洪亮的聲音,那溫熱的胸膛,卻彷彿已漸漸模糊……
只因為,那,不像他;那身後的,也不像自己。
高三,那是最為重要的關卡,那是青蔥的歲月,也是熱血燃燒的青春年華。而在這一年,卻有無數的青年男女選擇了守衛最後的“倔強”——戀愛。
照理說是不會的。畢竟身為優等生的燕晴可沒那種歪歪心眼兒,況且就她而言——歪瓜裂棗。班裏的男生沒一個看得上眼,自己又要朝着心中的理想前進,哪裏還容得下一星半點。
可偏偏世上就是有人,執迷不悟。藺向前絕對算得上是“追花大軍”中特別不起眼的一個,但他卻也是最“執迷”的那一個。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告白、開大會翹課都不算什麼,有傳言他甚至為了爭風吃醋跟幾個小混混打架,把自己搞進了醫院。
可謂是舔狗中的堂吉訶德。不過,他這麼拚命,也總算是博得了一丁點兒的回報——高三下學期開學,藺向前出院,燕晴對他說了一句:“藺向前是吧,我記住你了。”
就這麼一句,便讓他心花怒放。
半年後他倆交往了。他們遵照約定同報警校,燕晴高中,他落榜了。
“也難怪,這一年,我有好幾個月都是在醫院過的。”而還有比什麼都重要的一點是——他打架傷了一隻眼睛,不能再清楚得看東西了。
她知不知道呢,自己是為了什麼打那一架……
顯然,答案是否定的。儘管如此,就算時間能倒流,藺向前還是會去打那一架。
有些事——不能退讓。
這件事,就成了裝在他心底,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
開學前一晚,燕晴還專門去找他談了話。
“你……”
“沒中。”這個時候的藺向前,不知為何是笑着的。他停了片刻:
“好走。”藺向前背過身去,沒再說一句話。
從此,他們也沒再通過電話、見過面。可燕晴房間對面的窗戶,卻總是每每亮到天明。
“對面的人搬走了?”她也問過家裏人,得到的答案卻是“不知道,沒見過那戶人。”
幾年後,燕晴畢業了。為了方便工作,她也搬到了距離單位不遠的一間出租屋裏,在這裏,她驚恐地發現——又有一間屋子,整夜亮着燈!
經過身為警花的燕晴仔細觀察,終於發現了那戶的居民——“藺向前?”她驚疑不定。而直至此時她也才終於發現——原來天一亮,藺向前就出門擺攤了!這也就說明了為啥天亮才熄燈。
可是,他夜夜不熄燈幹啥呢?燕晴就不想管了。天天如此,她也見怪不怪起來。
翌年夏至,燕晴接到一個案子。是關於市內一部分幼童失蹤的調查——從一個兩個,這種沒什麼奇怪的頻率到現在每月十個以上!這怎麼看都絕不平常的地步,燕晴覺得必須解決掉這個問題。
偏偏此時,她想到了對面那盞從不在夜裏熄滅的明燈——有什麼工作,是必須在夜裏完成的?
可是,上面的搜查令卻下不來——毫無證據的搜查,跟私闖民宅有什麼差別?
她只得從別處下手,既然局裏不給資源,那就只能從身邊找人幫忙——她竟然一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幫手。
這天夜裏,她只得帶着局裏的筆記本電腦回家查閱。這讓她驚訝地發現,對面的燈竟然真的是一夜不熄!而自己集中精神的查閱資料,也找出了幾個特異點——失蹤的孩子,都集中在幾個特定地區,而這幾個地區,恰恰是“某家企業”的集中連鎖區。這讓她不由喜出望外,第二天一早,立即向部長提交了這一發現。
而得到的回答卻讓她失落不已——“胡鬧!像這種小孩子玩兒一樣的規律能算得上是規律?要是破案這麼容易,還要那麼多專業人士幹什麼用?”
儘管受到了批評,燕晴還是覺得這算得上一個發現,並且決定去這些地方親自看看、打聽打聽。
當天下午,她到其中一處去看了看,可結果是,毫無作用——別說是失蹤孩子的線索,那裏的人甚至十分不友好,一聽她是警察,立馬態度惡劣地趕她走,不留絲毫的情面。
可是這,卻更加堅定了她認定這些地方有問題的信心。
經過兩個多月的蹲點,她終於找到了那個關鍵的“窩藏點”,正準備直搗黃龍時,她的一個不很熟的同事叫她出去吃飯。
燕晴心想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去了唄——她這位同事非要去城郊最外圍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小館子,還說什麼“物美價廉、僅此一家”,燕晴也就半信半疑地去了。
小館子裏除了老闆以外一個人都沒有。燕晴還擔心不已地問了句:“小錢,你肯定這家好吃?”得到的也是肯定的答案。
可吃到一半的時候,她這位同事突然說要小解,讓她先吃,便先行離開,燕晴才大口地吃起來。
她沒有注意,在她的身後,有一個人一直在注意着她——那就是藺向前,他點了一盤涼麵,可一口都沒有吃。
半晌,燕晴的肩膀突地一顫,失去力氣跌倒下來——身後人影立刻騰起,竄過來接住,才沒有讓她摔在地上。
“燕晴?”藺向前關切地喚了一聲,可燕晴卻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老闆!”藺向前凶神惡煞地低吼一聲,可屋裏哪還有老闆的身影?他只得抱起燕晴,向著馬路的方向狂奔過去——那裏有一輛租來的麵包車,將燕晴放進後排躺着,他駕車疾奔——朝着市醫院的方向。
當燕晴從急救室出來的時候,藺向前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或許——自己有生以來還是第一回如此焦急,畢竟父母的離去都是突如其來的,像這樣親眼看着生命或者說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還是頭一遭。
當他得知燕晴救過來了那一刻,他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讓他不由癱倒在地。這種近乎天國的舒適感,就彷彿心臟劫後餘生、雨後春筍般重新跳動起來。
他焦急地問醫生:“她多久能醒來?”醫生說人跟人的體質不同,不知道具體時間,他堅持要守在床前到她醒來為止。
四十八小時——如同換命般的四十八小時。藺向前寸步不離,如同代替燕晴心跳般地緊緊握着她的手,生怕哪一秒鐘,她的體溫突然下降。
可當她開始想要睜眼的那一刻,他卻突然消失無蹤——就彷彿從未來過。
她醒了,望着空蕩蕩的床邊,一股莫名的情緒油然而生。醫生哭笑不得地說,她是被鄰居送來的,她的鄰居說沒帶錢,還打了電話給她們局裏,讓局裏付診費,順帶接人。
“一會兒非說要來陪着,一會兒又不見了,真是怪人。”
匆匆趕來的幾名警察都帶着一臉怪笑,領頭的警察說:“小燕啊!沒事兒吧?我們聽你鄰居說你食物中毒了?哎喲,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呢?快來部長看看,不耽誤上班吧!”
……
一聽這理由,燕晴的鼻子都快氣歪了,食物中毒?亂吃東西?這都什麼?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敗壞自己的名譽。雖然一開始不知道咋回事兒,燕晴估摸着自己也就是累暈了,然後被哪裏的好心人送到醫院而已,可現在,她可以肯定,自己是被熟人給送來的,而且還是個積怨不淺的熟人!
藺向前可一點兒不輕鬆,本來加班加點的工作已經讓身體處在崩潰的邊緣,這次整整四十八小時的不眠不休,就讓他徹底得垮了。藺向前趕回出租屋后,連忙不聲不響地從抽屜里拿出兩片“營養劑”吃下,訂好四個小時的鬧鐘,補了一覺。
彷彿是一個無比漫長的夢境,在夢裏,卻是燕晴中毒的過程不斷循環上演。
……
這一覺醒來,哪是什麼四小時,足足四天之久!藺向前一看電子日曆,驚得連床邊鬧鐘都摔了。
“四天,四天……發生了啥?我就四天沒管她了?”撒上拖鞋,藺向前狂奔出屋。
艷陽高照。
燕晴卻不在對面。“她去了哪兒呢?”稍作思索,藺向前朝着那條不起眼的小巷趕去。
沿着記憶的河流,藺向前立即判斷出了她目前最可能在做的事情——那就是針對“那家企業”的什麼行動。
“太專業的術語我也不懂……”
意思就是,她要去找“那家企業”的麻煩咯?可是,根據他的觀察,別說是員工,“那家企業”老闆——也就是燕晴口中的“大魚”,絕非善類。甚至可能身懷某種絕世武功,連走路時的步伐都足以在人群之中脫穎而出。
那種步伐——藺向前光想想就覺得冷汗直流。說來丟人,中學的時候老看閑書,他曾經陰差陽錯得到過一本“武功秘籍”,上面記載的,就是這種玄妙至極的步法,雖說他生性懶惰沒有練,可也能依稀記得一點,而如今,毫無疑問——這就是那種步法!
“竟然真有人閑到去練那種東西……”不,或者說,那本來是一種異常危險的武技呢?
“不……面對未知,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而身處未知之中,只有一種可能——兇險異常!”此刻,藺向前在心中篤定,無論發生什麼,都要阻止燕晴跟那個什麼鄭老闆正面對壘!哪怕……
等等。藺向前突然停住了腳步——自己現在,是以一個什麼身份保護燕晴?
前男友?一個分手了五年的?
想來都無比可笑。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勸阻一個警察去執行內部機密的任務?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撥通了燕晴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對方冰冷而清脆的聲音:
“喂?”
“呃,喂?”藺向前結巴起來。
“藺向前?好久不見。”
“嗯,是啊,好久不見……那個,你這會兒忙嗎?”
“噢,正要出警,你有什麼事兒?不急的話能改天……”
“呃,那個——”話到嘴邊,藺向前愣住了——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最終,他咬着牙對手機說出一句:
“注意安全啊。”
“你有毛病啊!”
……
聽到對面生氣地掛斷了電話,藺向前開始在腦中急速構圖——說來也怪,作為一個學渣,他唯有構圖方面強得異於常人,或許這樣的人,一開始就不應該考什麼警校。
事實已然發生,如今他也沒什麼去考藝術生的興趣,第一要務——“就是這兒!”經過短短几分鐘的思考,他果斷指出地圖上一個點,撒開那雙大拖鞋在街上狂奔起來——沒有人會高估一個靠打零工過活之人的經濟能力,像打車那種奢侈的選項,對他來說是從來都不存在的。
唯一的選項——跑過去,可目標地點距離剛才所在地足有三公里遠,按照正常人的速度跑過去,怕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鑒於燕晴出警,肯定是開的警車這點,算上市內塞車……
這一瞬間,藺向前感覺比推理所在地點還要難得多。嗯,算上塞車的話,肯定是自己跑得比較快。
說干就干,在思考完畢之前,他就已經開始跑了起來——為了防止中途休息,他特地隨手買了瓶礦泉水。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一個穿着跨欄背心大褲衩、撒着一雙大拖鞋的青年男子在市內以極限速度狂奔——這絕對會成為三天之內路過人們關注的焦點,說不好還會上新聞。藺向前可沒想那麼多,也幸虧這雙拖鞋足夠舊,風吹日晒變形后比較合腳,否則他絕不可能達到這一效率。
八分四十秒——即使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士兵也未必能夠達得到的標準,不得不說,人類的精神力量還真是偉大。他愣是趕在燕晴等人衝突前趕到了那座大樓。
“市政大樓——哎呀,真是氣派!”青黃不接地喘着粗氣,藺向前咕咚咕咚將一瓶礦泉水喝了個一滴不剩,才抹了把汗——從後門溜進去。
想也不用想,一個渾身汗臭,穿的像拾荒老伯,又撒着一雙爛拖鞋的無業游民——怎麼可能被從正門放進市政大廳?他能夠鑽進的,也只有這條又臭又臟,怎麼看都不會有人願意進去的陰暗樓道了。這裏面似乎——通着廁所。從進這個門,藺向前摸了一套保潔的備用制服穿上,到摸進最終的行動地點發現燕晴,足足用了將近二十分鐘。所幸三方相遇時,衝突還未發生。藺向前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一個垃圾箱背後觀察起來。
先是燕晴一方發出了質問:“我們已經基本掌握了你犯罪的證據,希望鄭先生你能夠積極配合,回局裏跟我們共同調查。”
可回應他們的,卻是絲毫不予面子的否認答案——“證據?我都沒有犯罪,你們哪來的證據?能有什麼證據?”
“是那個一臉橫肉的老頭!”在心底里,藺向前對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好印象。更何況——此時此刻,他還是燕晴的敵人。燕晴的敵人,就是他藺向前的敵人!
“證據!”此時,燕晴一旁的男警員出來說話:“證據,當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我們已經掌握了決定性的,你的罪證!”
“哦?是嗎!”說著,正光明剎然而起,一掌拍飛了面前的巨大辦公桌!
“果然!”藺向前眯起眼,這個鄭光明,果然非同尋常!就這個掌力看來,絕不是一個異常人能做到的極限!
也說明,自己不虛此行!
與此同時,他卻不受控制地沖了出去——
“藺向前?你來幹什麼……”燕晴發出的是疑問,而她身邊的警員則義正言辭地對他大喊:“這裏是危險區域!無關人員請立即——”話未落地,便受到衝擊,失去了意識。
對於藺向前的突然出現,就連鄭光明也有些始料不及,他擠着一隻眼,面容扭曲地調侃:“喲?你小子——有點兒意思啊!”
但一瞬過後,卻是面露凶光,“什麼時候開始在那兒的?有什麼目的!”
“跟他沒關係!”燕晴在此時插了一句:“今天,是我們局裏來查辦你的——鄭老闆,這個青年與本案無關,也不是我們局裏人,你可以只當他是路過。”
“哼!”鄭光明冷哼一聲:“路過?這個形勢下,有可能隨便路過?今天——”他的嘴角劃過一絲邪魅的笑容:“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快!”驚叫出聲的同時,燕晴將藺向前拉向牆角,並迅速躲到拐角的後面,當作掩體。
“你來幹什麼啊?!”燕晴責怪到,“明明連我都打不過。”
“噢,我是發現,你有危險……”藺向前實話實說。
“危險?你來了又能幹什麼,不是更危險?”
燕晴感覺頭都要大了。
“算了。”她做出眼下最合理的決斷——“一會兒,第一聲槍響,你就朝着反方向,盡全力地跑,能跑多遠跑多遠,明白了嗎?”
“我——”藺向前還未說出口——一聲彷彿要震裂耳髓的爆炸聲就從走廊傳來,兩人都明白——誰也走不了了。
“我真沒想到!”燕晴恨恨地說:“他竟然敢鬧得這麼大!”說出這一句的同時,藺向前明顯地發現她的眉毛都垂了下去,與此同時垂下的,還有緊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很糟糕。”他努力安慰着燕晴——或許也是安慰自己:“但至少我們還活着——不是嗎?”同時,他努力擠出一個自己也不知道啥樣的笑容。
誠然,對於“藺向前”來說,這樣的情勢,比燕晴這個根正苗紅警校畢業的高材生,更加值得恐怖。畢竟當年,他連體測都無法通過。
可如今,他卻不得不勇敢——無法不勇敢。
佳人在畔——正是此情此景,難不成還要畏縮在她的身後?
要真那樣,自己豈不真成了懦夫——那個她最看不起的。
自己就算是再怎麼配不上人家,也絕不能被瞧扁了!
向窗沿看過去——此刻。市政大樓的周圍已然佈滿了黑色的人影,燕晴一眼就能認出,這些,都不是局裏來的!這個鄭光明,用手下暗藏的打手,包圍了整個市政大樓?
“你看,我就說我不能不來吧?”
藺向前此時已經控制不住雙腿的顫抖,可仍然對着燕晴嬉皮笑臉。
“你來?你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來幹什麼?你又能幹什麼?”燕晴氣得白眼直翻。這個藺向前,從高中的時候開始,就從來不幹好事兒。
比如在自己考試前一天晚上給自己放炮仗啦……光一想起來,燕晴就恨得牙痒痒,但同時,又哭笑不得。
“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啦!”在燕晴一臉戲虐的表情面前,藺向前突然正經。他拉起燕晴的手腕,就往最髒的角落跑去——燕晴要不是沒反應過來,還真沒可能被他拉跑。
“等等!”燕晴大叫:“你再亂來我收拾你了!”
藺向前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一邊跑一邊回答:“先過來!等出去了再跟你解釋。”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那條又臟又臭的漆黑樓道,終於雙雙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氣。
“你是怎麼發現這條路的?”低着頭,燕晴眼波閃爍。
“哎呀!”藺向前喘着粗氣:“你們是上層人士——”說著,他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哪知道我們這些小人物的辛酸?你以為我來的時候穿的啥。”說著,他指了指腳下這雙風吹日晒,完全變了形狀的破舊拖鞋——因為暫時還需要偽裝,以及時間的關係,他倆都“借用”着身保潔制服,褲頭背心都沒露出來。
“你……”燕晴注意到這雙舊拖鞋的“慘不忍睹”,不由得問到:“真有這麼窮么?”
“什麼呀!還不是為了趕在你前面,要跑步,總不能回去換應聘穿的假皮鞋吧?”
燕晴一臉不可置信,“你該不會是想說你跑過來的?開什麼玩笑!這裏跟你住的地方足足有五公里遠!”
“五公里?你說大路吧——我跑的小路,沒那麼遠!”
“你——”
從高中起,燕晴就拿這個油嘴滑舌的大男孩沒脾氣,況且現在,貌似也不是較這個勁的時候。
“嘿!少說兩句,過來,往身上抹點兒東西。”說著,藺向前開始往身上擦垃圾——這一舉動,讓燕晴不由尖叫:
“你瘋啦?!這點兒事把你嚇得?”
“傻呀!咱倆裝保潔,你身上穿的光潔亮麗的,像什麼保潔?”藺向前給她一個白眼,自說自話地往身上抹着垃圾,還招呼着:
“來來,你也抹兩下,搞得臭點兒,一會兒好出去。”
“我怎麼可能……”口頭拒絕着,卻不想藺向前手中的垃圾已經扔了過來——“呀!這什麼……”燕晴頓時感到一股酸臭味道撲面而來,自己要是抹了,那絕對幾天都洗不掉!
“不抹!”燕晴果斷拒絕,“這個,不光是原則問題。我還要上班的啊!有這味兒你無所謂,你沒工作在家裏捂着去!”
在燕晴的再三拒絕下,這一計劃宣告破產。
“那,你要回去?那上面還有個人型兵器鄭光明!你去送死?”藺向前想不出更壞的可能,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那,我也不跑了。”說著,他跟上了燕晴的腳步。
“你……臭死了!”燕晴一腳踹開他,加快腳步向前跑去。
“去哪兒?”藺向前跟着問到。
“往上!”燕晴頭也不回,“一層一層上,總能堵到他吧?”
市政大樓絕算不上低,一趟上一趟下的,燕晴沒啥藺向前可累壞了,何況來之前,他還急速跑了那幾公里。
最終,他們在樓頂與鄭光明“撞見”。
“我就知道。”鄭光明一臉壞笑,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你們一定會來。”他背着雙手,挺着滿是肥油的大肚腩,依舊一副董事長的架子。
“你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燕晴反駁。
“哎喲!”鄭光明表情更扭曲了,臉上的肥肉顫了好幾下,讓燕晴不由心生厭惡。“誰笑到最後,不還不一定呢嘛?”
“這可是八樓!”他聳着肩膀,眯了眯眼睛,滿是肥肉的臉,看起來更加可惡。
“燕晴!”這時,藺向前突然開口,高聲道:“別跟這種人廢話!”卻悄悄告訴燕晴:“小心他的下盤!他練過一種特別的功夫。”
聞言,燕晴突然掏出一把精緻的USP,對準了鄭光明的方向,大聲質問:“鄭老闆!請你,立刻!將外套脫掉,雙手抱頭,慢慢蹲下!”
“哎——有話好說!”鄭光明好似立即服軟了一般,頓時貓下了腰來,雙手向外翻轉,脫掉了西裝外套,又聽話地似乎是雙手向後伸去。只有一張臉,依舊是保持着那堪稱噁心的笑容。
藺向前靜靜地盯着這一切,突地發現了什麼似地,猛然一撲抱住了燕晴!
燕晴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也是頓時小臉一紅,可馬上,她聽到了一聲無比熟悉的巨響——那是……PPK的聲音?
“藺向前?”她明顯感覺到,藺向前的雙臂突然失去了力量。就算再怎麼體育差,畢竟也是個男生,就算不能像隊裏的小伙那麼迅猛,起碼也是有着抱住她的力量的,可如今,卻軟綿綿的垂下。簡直就像——
“藺向前?”燕晴焦急起來。此刻,面前的男生,不同於往日的多動——徹底的失去了力氣。胸口的溫熱——那片猩紅,則彷彿宣告着一條生命的結束。可燕晴不信——她不願接受。見狀,她將藺向前攤平在地上,用力地按壓着出血的部位,儘管不知道這能起到多大作用。
“哈哈!你就好好地給你小男朋友送葬吧,鄭某,就告辭啦!”聞聲,鄭光明竟然張開一套降落傘!
老賊,早有準備!
此時——超乎所有人意料的,藺向前,竟然是藺向前用微弱的力氣扣動了燕晴的扳機,正中了鄭光明的眉心!
這一舉動,讓燕晴的心都碎了!
“藺向前,藺向前!”她努力按壓着傷口,哭泣着,不斷地呼喚着他的名字,方才想起拿起手機,打出了急救電話……
“藺向前,男,二十三歲,左側前肺葉完全碎裂,現在進行急救。”
……
當藺向前被從急救室推出來,或許燕晴的心情,要更加複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