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恩愛
小啞巴目光幽幽的,看向林清致露出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傲嬌,甚至還帶着些邪。
林清致愈發覺得,他跟魔主有幾分相像。
尤其是眼睛,都是撩人心脾的桃花眸子,只不過,一個陰暗嗜血,一個放肆傲慢。
“清爺,我知道。”小啞巴不甘心再次道,“我送你回去罷,夜黑風高,有些怖人。”
“無事。”林清致被他幽邪眸子看得脊背寒涼,有一絲奇異感覺,升至心頭。
小啞巴看起來不諳世事,像十七八歲的少年郎,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底下,滿是幽暗。
她理了理思緒,面色平靜回到王府。
果然,一推開金匾額下的朱紅大門,便對上面如謫仙的俊容。
“你成日裏借口去宮中習禮儀,據本王所知,程立不久前就離開宮門。”
他上挑眉梢,頗為輕狂瞥了眼暮黑的天,眼中淬染漫天星辰。
“長河月濃,已上枝頭,回來得挺早。”
林清致心虛,摸了摸瓊鼻,暗自編織借口,剛想說因為辦了一家首飾鋪,給錫蘭送胭脂,卻被他瞧了出來。
楚燁慵懶倚靠在門扉上,半闔雙眼,鳳眸漆黑如寒涼的夜,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錫蘭那處,本王去過了,還跟她聊了你的胭脂效果如何。”
他靠近,極具衝擊性的容貌逼得林清致退後半步,“要不要本王給你講講,胭脂的製作過程?”
林清致挪開視線,手指絞着裙裳,想將目光移至別處,但對方渾身散發著壓迫和逼視,她愣是不敢抬眸。
“為何不說話?本王記得,你前些日子,還懷疑本王水性楊花、見異思遷。”
“沒。”她秀眉輕蹙,那是因為經常在外頭,總得找些說辭遮掩,便指責楚燁那日逛瓦舍,找錫蘭。
因為誤會,她光明正大出去,也不用提心弔膽何時歸來會被罵。
此時,舊事重提,她自知理虧,便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左右不過一頓罵,讓男人出出氣就得了,反正他倆也並非真實夫妻。
思及此,林青盒子大起膽子,向背後狂退一步,雙手抱胸看着他:“楚燁,你我之間,尚無夫妻情分,頂多算過命之交。”還是她先動手殺人的。
頓了頓,繼續道,“既然如此,你也不用管得太緊,左右我出門兒時帶了幕籬,京城人不會知道,我就是燁親王妃。”
她以為,楚燁在乎的,是丟了燁親王府門楣,未料到,聽此話后,楚燁臉色氣得黑沉。
雙臂一覽,直接將她圈在懷中。
林清致尚處於懵逼狀態,那一刻她只覺得,鼻尖縈繞的槐榆檀香,還蠻好聞的。
畢竟一天天,真夠累!
就在她不明所以的情況下,楚燁抱着她,大步闌珊朝槐榆院走去。
“等等,我要回芙蓉園,你這裏的床板子不舒服。”
“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自然要承擔伺候本王的責任。”
楚燁將人一股腦扔在柔軟的紫玉黃花梨羅漢床,漆黑深邃的眸光泛着隱忍和偏執,在燭火照耀下,甚是明亮。
“你丫的腦子沒毛病?”
原本紅燭燈帳,仙鸞彩鳳氛圍烘托下,有襄王眼色暗如鉤,卻無秋波橫欲流的神女。
反之,是個脾氣暴躁、奇醜無比的紅斑女子。
她從床榻撲通兩下,便立起身子,頂着煩躁眼神,涼颼颼看向神情陰暗的楚燁,梗着脖子,膽兒蔫大道:“我們當時簽訂協約,是除狼痕蠱,後來你給改成讓你身體康復,我都沒意見。”
她語氣轉急,“憑什麼增添服侍這項內容?你想女人想瘋了,用不用我給你指條明路啊燁親王?”
林清致神情挑釁,帶着一股子的匪氣,嘴唇邊提不起任何笑意。
整個人看起來,如黑夜般陰沉。
對方突然理直氣壯、敢叫囂自己,楚燁是萬萬沒想到的。
他不由多看了眼,目光瞥見林清致踩踏泥土的錦靴,眼中探究更加濃厚。
“你看我鞋子作甚?”
林清致急忙下榻,將玉靴紫玉珊瑚羅漢床底下趕,旋即抬眸,對上一雙極為深沉複雜的幽深鳳眸。
“想來是去了西郊偏僻的小破廟附近,碎泥沾地,應是剛才回來。”
“何以見得我去了小破廟?”
楚燁將半片殘葉從她腦袋上摘落,淡道,“此為破廟的黃銅梧葉,一顆半枯不枯的死樹。”
“我如實招來,您別往下調查。”若被他查到,收了一批小乞丐,並編名入戶,那苦心經營的事業,還有自身那張真面目,全見光死!
她現在真是後悔,悔不該那日手癢,偷盜珍寶閣,才導致現在一連串的反應。
虧大發了。
“我想問你個問題。”林清致藉著暈黃燭火,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可還記得那日偷盜的女賊?”
楚燁眼神似冰刃,緩而帶着股極淡笑容。
看着林清致,複雜狐疑。
他在思考是否要如實回答,但眼下這類話題既是她親自挑起,自然由她先坦白。
可林清致見他面色冰冷,便以為,楚燁心中還記掛着要如何處死女賊!
便轉移話題,雙眸看着外邊玉盤銀輝,灑落在枝丫上,像是落了層雪白梅花。
“因為之前發生碰瓷兒,我便去破廟調查,看見那些孩子甚是孤苦,遂找了本地縣令,將他們編入戶籍,額外贈了十幾倆紋銀,今兒過去,也是看他們過得如何。”
“京城興起了一家斗獸館,倒有許多的乞丐。”
林清致面容一驚,旋即低眸,遮掩情緒,她慌急了,甚是害怕楚燁會洞察點什麼。
“本王聽說,館主面黑心惡,好比毒蠍,不僅剋扣銀錠,還不將他們當人看,過得悲慘伶苦。”
“人各有命,自是造化。”被人懟着面罵,偏生還不能反一句,林清致忍住不爽,又覺得情緒不大對勁,添油加醋道。
“斗獸館館主也忒黑心窩子,這般可憐的乞丐,也好意思讓他們與猛獸廝殺,萬一有個好歹,可真鬧出人命了。”
“依你之見,是要將此館查封?”
林清致猛然僵硬,她訕笑着,偏生又不能講話太直白。
“京城寸土寸金,人口眾多,若查封此館,又怕小乞丐們無處找事做。”她故作憂愁,“且聽聞幕後清場的小廝,皆是殘障,想來這位館主,應該不是極大惡者。”
“傳謠有誤。”楚燁輕啟薄唇,似笑非笑說了這四個字。
卻讓林清致懸在喉嚨的心,終於放下。
巧的是肚子爭氣,突然餓得發出響音,二人相視,林清致嘴角揚起,紅斑的臉容綻放微笑,竟不醜,反而還帶着可愛。
楚燁望了眼紅斑,好似淡了不少,且消了許多。
他哪知,這是林清致回來時,將特製藥粉匆匆忙忙抹在臉上,還未全部塗完就被車夫催趕着離去。
這才讓紅斑又小又淡的,隱隱約約露出那副白如皓雪的艷艷絕色。
膳食飽腹,林清致自個兒回了房,倒頭便睡。
月色濃郁,楚燁縮手縮腳進入,身旁還跟了位神情激動的若雨。
“王爺,娘娘在四周佈下了機關,你小心些,莫要碰到才是。”
“嗯。”
楚燁雙手一揮,隱藏在暗格的玄機便顯露於目,他漫不經心寬衣解帶,雙足點地飄然落於香軟床榻。
懷中,林清致睡得像小貓一樣安寧規整。
楚燁冰冷神情微有些和緩,他靜靜地將小姑娘鬢髮,拂至耳後。
又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旋即翻身離塌,從懷中抽出一把鉗綠寶石的剪刀。
小心翼翼剪取林清致的一摞青絲,又咔嚓剪取自己的,將它們握在滿是繭子的掌心。
他眸光滿是溫柔和繾綣的愛意,像對待極為重要的事情,神情肅容專註,將兩摞青絲盤成死結,還用內力下了個結界。
楚燁滿心歡喜,將髮結藏於衣襟中。
倘若從小跟在他身旁的玄一見到,自家主子竟露出這副神色,定會驚得嘴巴能塞下一顆鴨蛋!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低沉沙啞,宛如醇酒般濃厚的磁性男低音,緩緩在耳邊響起。
林清致雙眸突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