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四章:參宴
“卧槽,你個老流氓、病秧子!”
林清致掀衾而起,又將自己緊緊裹在被褥中,像個織錦粽子。
她杏眸怒睜,縮頭進褥子中,低眸看了看穿月白色裏衣的窈窕身軀,鬆了口氣。
“我真沒想到,你竟這般飢不擇食,好端端的美人兒不去擁抱,竟擇了貌丑無比的我!傳出去,你也不怕被全天下恥笑。”
劈頭蓋臉的一頓指責,楚燁眸光微稟,纖薄的珠唇似笑非笑,未見一絲冷淡和狠戾。
他用手枕着后額,身軀歪斜盯着她。
神情囂張輕狂,宛如在看一隻蹦不出他手掌心的金絲雀。
“下去。”
等林清致從起床氣緩過神兒后,面無表情鬆開裹緊的被褥,裏衣被折騰的鬆鬆垮垮,露出皙白鎖骨。
秀色可餐。
“芙蓉園是本王的。”你也是。
“行,我走。”三個字甚是簡潔,她乾淨利落從床榻起身,撥了撥衣妗子,纖細如玉的指尖閃着鋥亮光澤。
林清致走到雙鳳游龍的地屏前,想起等會兒還要參加酬謝宴,離開芙蓉園倒也沒去處。
再說,身為王妃,怎麼能被王爺趕出園子,還是個半夜爬她床的。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林清致誓死要奪回主權,便氣沖沖回去。
雙手抱胸,鼓着腮幫子,覆下眼睫語氣滿是暴躁,“你,出去。”
瞧出她真發怒了,楚燁迅疾從床榻、縱躍如飛,飄飄然立於鶴紋蓮花地毯。
動作輕盈平穩,落地寂靜無聲,絲滑極了。
林清致縮了縮肩,望着床榻二人躺過痕迹,又清又明的杏眸滑過躁動。
二話不說,連棉被帶褥子,全部掀起丟到地面。
楚燁全身氣場瞬間森冷。
“王爺早些回去梳洗吧,今早還得去皇宮參加宴會,遲了可就不好了。”
林清致話音剛落,菱花扇門被人推開,只見紅玉和若雨,各自端着漱滌銀盆,喜氣洋洋邁着輕快步子進入。
“王爺,娘娘,奴婢伺候您輿洗。”芙蓉園眾婢女齊聲高喝,如洪鐘般嚴整。
紅玉和若雨倆丫鬟,笑得眉飛色舞,極為激動催促林清致為楚燁,整妗。
林清致想逃。
紅玉和若雨,如左右門神,愣是架在座屏前,不讓她出去。
她被逼得沒有辦法,忍住心頭煩躁,慢吞吞拿起紫檀架上的玉簟梳篦。
皙白指尖滑過楚燁月白雲錦,林清致望着烏潤油量的及腰長發,嬌俏杏眸滑過一絲壞笑。
她用梳篦,緊貼對方頭皮,順勢而落。
本以為會扯落幾根,但他的青絲又柔又軟,滑膩極了。
林清致驚訝地半晌沒說話。
“妻為夫慵自梳發,長暈殘眉待鑒妝。”
簪花銅鏡,照印滿臉紅斑、奇醜無比的女子容顏,她的身後,是唇似桃瓣、劍眉星目的謫仙男子。
楚燁執眉筆,一雙漆黑幽深的瞳孔,散着星星璨璨的繾綣綿意。
清光泛曉,梨花帶露,綠柳含煙,應已是景色斑斕。
夏晝無限好,錦繡處成團。
皇宮酬謝宴,她擇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原本楚燁也留下來陪她。
但林清致覺得張揚醒目,便好說歹說才讓他去尊位行坐。
“除卻這些賓客,何不見燁親王妃?本宮覺得,她在此次蠱疫中,功不可沒,位居一等也擔得起。”
說話者正是張彩怡,因有了林清致贈送的散粉,她今日特地畫了個暈紅落梅妝,額間眼尾貼了小花鈿,看起來柔情綽約、顧盼神飛。
皮相本就突出,而今正值芳齡,肌膚柔嫩毫無瑕疵,引得眾人連連稱讚。
林清致察覺幾道目光向自己射來,吃着雪芙甜酥的她,略抬眸,便瞧見容色逼人的女子,緩步而來。
正是明艷欲滴、冰肌玉膚的張彩怡。
“怎不就前入座?”
林清致皺眉,尬笑了兩聲。
兀自好奇,這女人前些日子臨別,還說下次見面亦如初見。
明明做不成朋友,何故擺出副交情甚篤的模樣?難不成又有陰謀詭計。
“想什麼呢!本宮略一順嘴提你的姓名,順道瞧瞧你過得如何,別胡思亂想認為本宮欲加害你。”
張彩怡神情不屑,好看的眉眼寫滿了傲慢和嬌持。
她要出手,定有極大目的性,行動過程狠戾而果斷,才不會像阮嬪,沒甚手段只會用身份壓人。
“是妾眼光狹隘、小肚雞腸了。”林清致嘴唇提不起任何笑意,大喇喇盤腿坐着,繼續大快朵頤。
吃完就回去,還得盤下東郊王府井那塊地。
張彩怡悶悶地坐在對面,拖着香腮,優哉游哉看着她。
不似尋常閨秀細口慢嚼,令人看着賞心悅目,但她吃起來絲毫不拖泥帶水,爽快極了。
竟被傳染得有些食慾。
“本宮要糖蒸栗粉酥。”
“不行,誰先搶到算誰的。”林清致一個面子都不給張彩怡,誰讓楚燁說,這桌几原是單獨留給自己的。
奪人膳食,如殺衣食父母。
“本宮就要它,你松銀箸。”
“不成!”
二人氣氛瞬間上升至冰點,林清致眉眼裹挾煩躁,而張彩怡驕縱傲慢眼眸,也浮現志在必得的勝利微芒。
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彼此怒目而視,就差沒出手相向。
終於,還是林清致敗下陣,她將銀箸靜放在梅花玉碟,隨手揚着錦帕擦嘴,胡亂擺弄兩下便道了聲告退。
臨別前,一個宮婢提着一盤糖蒸栗粉酥,恭敬遞到林清致面前。
她詫異回眸,發現張彩怡揚眉,甚是驕傲對着自己笑。
林清致翹起眉梢,對她福了福身子,心情頗好提着蹬上紅幃轎攆,先行離步。
綠蔭鋪路,熏風初晝長。
拿着銀票去付定金,她成功盤下東郊地皮,旋派遣人打造類似古羅馬的斗獸場。
工匠們回復,約三候方成。
林清致皺眉,那就是說要一個月了。
拿到此地契,手中銀錠所剩無幾,必須找些法子賺回來,不然小乞丐們的每日伙食都成問題。
她發愁,疾步朝花滿樓行。
借錫蘭的名望,給那些達官貴人把脈診治,估計也是一筆不小的利潤。
走的時候,幾位不速之客,擋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