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玉虛露面
漂亮嬸嬸,這是一個十分特殊,又帶了幾分天真俏皮的稱呼,無論是從前的世界裏,還是如今的世界裏,都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自己——玉虛!
小玉虛是張伯璟的二徒弟,孩童模樣,嘴甜好吃,在蘇瑾第一次見他時給了他許多好吃的以後,他便和蘇瑾十分要好。所謂「拿人的手段、吃人的嘴短」,在他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過他從前都是叫蘇瑾「漂亮姐姐」的,為著這個稱呼,他沒少被師父訓斥,卻一直堅持着,後來大家都習慣了,也就不太在意了。自從小魚兒出生了,這個看着也不大的孩子便和小魚兒特別要好,每一回去墨韻閣,都要賴在小魚兒周圍不肯走,又是遞玩具又是遞糕餅,哄睡帶玩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待小魚兒長大了些,便也和他親近要好,總會和他一起玩,於是,乖覺如玉虛小朋友,便立即自動自覺地將稱呼蘇瑾的「漂亮姐姐」轉換成了「漂亮嬸嬸」。第一次喊這個稱呼的時候,他還被蘇瑾狠狠揍了一頓。
果然,隨着那個身影不斷的靠近燭台光源,小玉虛那張瓷娃娃般的小臉露了出來,笑吟吟瞧着蘇瑾,顯得純真無害。
「怎麼是你?」蘇瑾終於放下一顆心來,抬手擦了擦自己額頭的冷汗,卻還是奇怪地朝着屋角那處瞧,「你是怎麼進來的?剛剛我看到那邊有個東西在打洞,好像鑽進來什麼東西……」
「那是我,是我打的洞!」玉虛指了指自己身上還殘留的灰塵,解釋道。
這一解釋,反而把蘇瑾繞糊塗了,剛剛明明是看見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動作鑽進來的,絕對不是玉虛這麼大的孩子呀。不過相較於這個,她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另一件事情,「你是從外面進來的?宸王,宸王他……怎麼樣了?」
玉虛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凝重。蘇瑾的一顆心又被吊了起來,一雙眼睛直直盯着他,既害怕又期待他開口。
「殿下他,不好。」玉虛的一句話,差點把蘇瑾送走,淚水又開始不自主往外溢。就在她悲痛欲絕之際,又聽見玉虛十分自責地說道,「都怪我送信不及時,自從漂亮嬸嬸你和小魚兒失蹤,殿下他又要進宮應付聖上,又要派人四處找你們,還要四處搜羅那幾個害了你們的壞人的消息,還要去軍營練兵,這幾天他都沒怎麼吃好睡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進……他不是被囚……」蘇瑾眼睛亮了一下,心裏突然有了一個令自己異常興奮的念頭,「沒有貶為庶人是不是,沒有罰去苦窯是不是?好孩子,你仔細和我說說,我們走後,宸王府究竟怎麼樣了?」
玉虛笑嘻嘻朝着蘇瑾眨了眨眼,調皮地說道,「現在知道自己被騙了?」
蘇瑾心裏一驚,看着玉虛的眼神很複雜。看來趙翊是沒事的,沐春沐雪明卉她們應該都是無事的。可趙凌這麼騙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呢?
蘇瑾心裏裝着事情,於是乾脆不再說話,只一雙眼睛直勾勾看着眼前人小鬼大的小玉虛,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玉虛繼續嘻嘻笑着,他看了一眼床里側熟睡的小魚兒,確保沒有吵醒他,這才又對蘇瑾說道,「那日你們被擄,我便一直跟着你們,跟到了這裏,確定你們的落腳點后,我才將消息傳回了宸王府,而後,我就接到了我師哥遞來的師父的命令,要我保護你們。準確來說,我奉的命是守着你們就躲在衡王這座別院裏的,因為當今皇帝要殺你們是真,雖然聽說殿下已經和聖上說明了,你們是被歹人擄劫而非逃跑,可據說皇帝並不信,你們一旦露面,殺身之禍恐怕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我真的看不下去你被衡王那個趁虛而入的登徒子欺騙,所以今日我拼着被師父降罪責備,也要來告知。」
「所以,宸王無恙,宸王府無恙?」這一次,蘇瑾終於抓住了重點,趙凌的話果然是在騙她。
玉虛點點頭,「沒錯,宸王無恙,宸王府也無恙。」
蘇瑾的一顆心終於落在了實處,她興奮地坐上了床榻,府下身,將自己的臉輕輕貼在小魚兒熟睡時一起一伏的胸膛上,然後低聲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他沒事,她們都沒事,太好了。」
「可是你有事,還有小魚兒。」玉虛忍不住潑冷水,「那登徒子想藉著這一次的變故打垮殿下,還想霸佔你……」
「霸……」被玉虛的話說得臉色黑紫的蘇瑾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出來,「你用詞不當,你換一個詞。」
事情明了了,蘇瑾心情大好,這種有些大起大落的心情讓她有有些癲狂起來,心裏也開始繼續盤算逃跑的計策,「我們什麼時候逃走呀?」
「逃?逃去哪裏?」玉虛頭痛,「我接到的命令,是讓你躲在這裏。」
「不是,玉虛,時移勢易,如今我們既然都清楚了趙凌的詭計了,你讓我還怎麼呆在這裏呀?」蘇瑾繼續諄諄善誘。
「這個……」玉虛果然有些猶豫,看得出來他已經動搖了,於是蘇瑾決定再加一把勁,就當作他同意了,於是問出了她好奇的另一個問題。
「玉虛,你是不是會什麼法術?能幫我們移行換影到另一個地方?」
「移……什麼?是什麼?」
「就是……額……瞬移,不是,是立刻從一個地方傳送到另一個地方,額……傳送你也不懂,就是……」蘇瑾怎麼也沒有想到,來到古代這麼長時間了,與這裏的人溝通一直沒什麼問題,今日卻因為這個而詞窮至此,她甚至想到了茅山道士的穿牆術,竟真的在一堵牆前面比劃了起來,「穿牆你會嗎,就是牆不壞,你從這一邊,咻的到另一邊。穿牆過去,穿牆過去……」
蘇瑾一邊比劃一邊在房間裏轉悠,站在房門前時,突然察覺出來玉虛半天都沒有給任何的反應,便回過頭奇怪地看他。就在這時,面前房門外突然傳來了琳琅的聲音,「夫人,您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蘇瑾被嚇了一跳,捂着胸口緩了半天才開口道,「沒事沒事,我有些睡不着,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我去給夫人端一碗安神湯來吧,服下好安歇。」琳琅說著,還沒等蘇瑾發話便轉身離去,門外響起了她有些匆忙的腳步聲。
「哎,不用不……」聽着腳步聲慢慢遠去,蘇瑾有些尷尬,也有些擔憂,她轉頭一臉黑線地看着玉虛,低聲埋怨道,「你趕緊帶我們走吧,否則驚動了他們,我們還怎麼逃回去啊?」
沒想到,燭火下的玉虛臉上的黑線比蘇瑾多上了一倍,他抽動着嘴角指着牆角那個小洞嘟囔道,「我若是會什麼穿牆術,那還費勁刨個什麼洞啊?」
蘇瑾點點頭,笑得有些尷尬,「也對啊。」
玉虛鬆了口氣,剛想乘勝追擊再勸說兩句,就看見蘇瑾大眼睛轉了一轉,似乎又有了什麼主意,頓時警惕起來。
果然,蘇瑾突然將目光盯在了玉虛剛剛指着的那個他來時的小洞,然後三兩步走到屋中桌前,端起燭台,毫不猶豫地走去了牆角。這間屋子不算太大,裏面的裝飾也很少,這個牆角更是什麼都沒有放。蘇瑾好奇地將燭台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仔細觀察眼前的這個小洞。
玉虛的心提到了半空,藉著桌子上剩下的另一個燭台投射出來的光線,朝着蘇瑾的身影看去。他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青巳曾經對她地告誡,「慎言!慎行!否則,灰飛煙滅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麼招沒的。」
這邊,蘇瑾正在全神貫注地觀察眼前黑黢黢的小洞。
說是小洞,而非狗洞,果真是有道理的,這麼點大的洞,洞口也就手掌心大小,這麼狹窄的空間,恐怕一隻小貓都很難鑽進來。那麼玉虛這個大的一個孩子,又是怎麼鑽進來的呢,還有,自己剛剛明明看見的是一個巴掌大的影子,自己再怎麼哭腫了眼睛,也不會如此分不清大小吧。
這件事情是有些說道的,但凡和張伯璟有關的人和事都是十分詭異的,比如青巳,比如此刻屋中的玉虛。
再轉身回來的時候,蘇瑾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帶了幾分審視和懷疑,玉虛被看得渾身汗毛倒豎,卻還是不服輸地埋汰道,「漂亮嬸嬸,你知道嗎?現在最危險的就是你們了,聖上下令誅殺你們,你怎麼還跟個沒事人似的?還想着跑出去,萬一你們被抓了怎麼辦?你不怕嗎?」
蘇瑾緩步走過來,衝著玉虛擺擺手解釋道,「我倒不是不怕,但是……怎麼跟你解釋呢,額……這就好像是大夫和你說,你今晚就得死,你從早上一直擔心到下午,快到晚上的時候,大夫突然告訴你,他弄錯了,要死的不是你,你應該是一年後死的,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玉虛的小臉皺成了個包子,憋了半天才問道,「這不都是死嗎,高興什麼?」
蘇瑾嘆了口氣,「你還小,不明白,幸福是需要通過比較得來的,況且,不是每次乞求,都能讓奢求變成現實,這一回,我怕是用了這一輩子的好運氣了。」
玉虛明顯還是不明白,搖着頭表示不理解。蘇瑾心裏清楚,這件事情以玉虛的心境,估計也是理解不了的,她試圖將剛剛的那個話題再拉回來,於是緩了口氣,便繼續捉着玉虛要個解釋:那麼一個小洞,他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其實,她揪着這個問題窮追不捨,並不是真的關心他是如何進來的,她雖然是有些沒心沒肺,特別是死過一次以後,有些事情便並不太放在心上,但,這是生死大事,再怎麼虎,她也還是拎得清的。可她如今的窮追猛打,只不過是她的心中有一個想法,想要得到印證罷了。
突然,房門被人推開了,沒有一點點防備的,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