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路鳴澤
2005年7月5日。
第二人民醫院高級病房內。
楚子航慢慢睜開了眼睛，觸目驚心的白色象徵著他正在一間病房內。
空氣瀰漫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楚子航正想抬起手卻發現自己手臂處都插着各式各樣的針管。窗帘處有陽光滲透進來，照在了他的身子上。
楚子航頓時感到了一絲絲的暖意。
一陣腳步聲有規律的傳入楚子航的耳朵里，同時人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太太，我們也說不準您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沒有受傷..卻一直昏迷。他昏迷之前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前天下了一場大暴雨，我前夫就去接他..結果回來的時候子航他就一直昏迷。”這個聲音是楚子航無比熟悉清脆嬌嫩的女聲。
女護士與蘇小妍二人說著說著，就走進了病房，二人都看見了坐起來的楚子航。
蘇小妍趕忙走了上去，激動抱住了楚子航，邊說邊哭：“子航..都是媽媽不好，如果我去接你的話就不會..”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針織衫，美目紅腫。看來內心十分自責。
楚子航也輕輕抱住了蘇小妍，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終於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媽媽。
上一輩子，蘇小妍就是在這個濱海小城死在楚子航的懷裏。奧丁派出了戴着祂醜惡面具的英靈，將這座濱海小城淪為地獄。
楚子航還是來晚了，蘇小妍最後沒能來得及說出什麼就死在他的懷裏。
這一次絕對不能再讓這些事情發生了。楚子航心想。
過了好一會兒，在護士提醒這樣可能會壓到那些針管的情況下，蘇小妍才戀戀不捨放開了楚子航。
“爸呢？”楚子航問。
蘇小妍愣了一下，尷尬的吐了吐舌頭。“我沒敢告訴他，怕他太擔心，因為他們企業現在正處於關鍵時期，我害怕讓他分心。”
楚子航知道蘇小妍說的不是生父楚天驕，說的是繼父鹿天銘。
楚子航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說的不是他。”
“哦哦。你說他啊，他開車把你送回家之後就走了。”蘇小妍嘟嘟嘴，顯然還是對楚天驕很不滿。
楚子航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終於真正意義上的改變了歷史。楚天驕沒有再被奧丁變成戴着面具的英靈。
“難道是他帶你去做了什麼？然後把你搞成這個樣子！”
蘇小妍憤憤然，掏出了最新款的摩托羅拉手機，一副要打電話的樣子。
楚子航剛想說和他沒關係的時候，女護士打斷了他們的動作並指了指楚子航說：“很抱歉打擾你們，但我要給他做一下全身檢測，以防止再出意外。”
蘇小妍慌張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動作，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在做完各項檢查之後，蘇小妍和護士以及後面來的醫生攀談起來。
“我兒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
“我們的現有儀器查不出您家的公子出現了什麼問題，實在是抱歉。”戴着金絲眼鏡的醫生回答道。
“那他還要做檢查嗎？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醫生想了想建議道：“我想應該不需要再做檢查了，我建議他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楚子航雙目盯着對面的時鐘，今天是2005年7月5日，距離世界末日還有8年4個月左右。
“你在看什麼？”
西裝男孩所特有的聲音傳遞到楚子航的耳朵里。
楚子航一抬頭，自己媽媽還有那個醫生與護士全部都詭異地停了下來，時間像是被暫停了一樣。
再一轉眼，就看見了男孩坐在他的身體上，楚子航感受不到他的重量。
一雙淡金色的黃金瞳正注視着他，男孩戴着白色的絲綢領巾，表情似笑非笑。
楚子航面無表情的回答：“我在看時間。”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這個男孩，第一次見到他是路明非成為怪物的那一刻，他把自己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賭給了路明非。
男孩發出一絲嘲諷的笑，不過隨即很快又消失。“哼。”
“第二次見面，我很高興。我的名字是路鳴澤。”
路鳴澤很大方的把自己白嫩小手伸了出來，他整個身體都好像瓷娃娃一般。
楚子航握住了他的手，卻沒有什麼實感。
“我叫楚子航。”簡短的發言，十分符合楚子航的性格。
路鳴澤倒也不惱，輕笑道：“那麼我就開門見山了，你為什麼會擁有我哥哥的力量，這個階段他絕不可能覺醒。”
不知為何，楚子航總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暴躁。
楚子航不想暴露自己重來了一次的事情，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回答了一句：“是他自己給我的。”
“他自己..給你的？”路鳴澤忽然就把那雙白嫩的小手放在楚子航的脖子前裝作要掐他的樣子。
楚子航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但他並不害怕。已經沐浴過無數龍血的人，面對什麼他都不會再害怕。
淡金色的眼瞳與深金色的瞳孔對視着。
過了很久，路鳴澤才放下那雙小手，嘆息着：“唉，相信你了。也不知道我那愚蠢的哥哥是怎麼回事，居然會把力量給你。”
“不過，我畢竟是一個魔鬼。救下你總要收一點好處的。”
“這樣吧，你把哥哥的力量還給我吧。”
路鳴澤說完之後看着楚子航，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結果楚子航只是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對於楚子航來說，那股力量本就不是自己的，所以給路鳴澤也沒什麼。
“真是個沒勁的傢伙..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這一次我出手救下了你，下一次你再遇到那傢伙我可無能為力了。”
楚子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個階段的奧丁還未能衝破限界，前天不過是二人誤入了祂的尼伯龍根。
路鳴澤提醒道，同時手指抽動想要把那股力量給收回。他白嫩的手指在空中不停划拉着。
但，嘗試了一會兒之後路鳴澤發現自己根本取不回來。
“算了算了，取不回來，送給你好啦！”
路鳴澤像個小孩子一樣賭氣說道，然後拍拍手就消失了。他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卻懶得搭理。畢竟他早就有自己的一套劇本，只要跟着劇本走讓哥哥走上那個鋼鐵王座就好啦。
不過即使劇情出差錯，路鳴澤也不會抗拒什麼，相反..他甚至還隱隱期待劇情能有所改變。
蘇小妍繼續和護士與醫生交談着，很快就有了結果。
她跑過來興奮的對楚子航說：“子航！再住兩天我們就回家吧，我可以給你做好吃的。最近我和佟姨學了一道山藥老鴨湯，我..”
蘇小妍就是這樣，像個小女孩一樣永遠也長不大，她其實蠻幸運的，有三個愛她的男人。
在蘇小妍死之前，鹿天鳴為了尋找她，先死於偽制的昆古尼爾之下。
楚子航認真傾聽完蘇小妍的話之後，腦內便想起了路明非對他說過的關於路鳴澤的事情。
“他就是個小騙子。不..不能這麼說，他其實也就騙過我一次。”
“騙我說達成交易後會取走我四分之一的生命，實際上從來燃燒的都是魔鬼的生命。”
“他其實和我們一樣，都是孤獨的衰小孩。”
“只是這傢伙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麼權與力，像個長不大的小孩。”
“或許等他長大后，會是什麼高貴的紳士吧。只是..這傢伙再也長不大了。”
腦內的畫面最後定格在路明非哀傷的面容上。
楚子航喃喃自語道：“放心吧，這一次..我會改寫所有人的結局。”
是啊，如果重來一次還能讓那些遺憾和悲傷的事情再發生，那楚子航重來一次還有什麼意義呢？
總要做些什麼的，即使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