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黑山賊篇第四話 「這個謀士明明斯文卻過分兇狠」
“報,營外來了一人說是叫田贊的,他引了一隊人馬,求見大人。”
童若眉頭一皺,心中困惑,不知田贊又是何許人也。
謝文彥雙眉一軒,撫掌笑道:“大人若得此人相助,或可解決當下難題。”
童若當下更是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大人所憂慮的無非是三道難題,而田贊此人字嘉頌,善使刀劍,若得此人,何愁操練軍隊,其父田韶乃是遼東豪門大姓,家資巨富,他若肯牛身拔毛,大人何慮軍餉兵械,若有此等豪族為大人撐台,剿滅山賊,不就又多了幾成勝算?”
童若沒等說完,心中便已明晰,暗自思忖:“從古至今但凡成立偉業的人背後定有財閥的支持,如劉備起兵時的中山馬販,後來的糜竺,曹操陣營的夏侯家族,孫權背後的魯肅家族,而如今起事最為欠缺的也正是名豪巨富為自己站台。”
思慮之後,童若整了整着裝,方令手下請田贊等人入營相見。
且說田贊引十幾騎人馬,在營外等候,當下北風凜冽,其中一個身披外氅,中等身材,臉色青白的中年男子,左手撫了撫凍得通紅的鼻子對着旁邊一名身穿貂皮外套的青年說道:“賢侄我們何須在這裏等候,求一個外地人幫忙這豈不是折了我族的威嚴,依我說我們還不如去找番氏縣令商量商量。”說話這人名叫田齊,是田贊的二叔。
那青年聽言面色凝重道:“二叔,這番氏縣令對山賊素來諂媚,我對他厭惡的緊,找他也成不了事,並且這事來的實在蹊蹺,正是這童子靈不是遼東人,我才信的過他。”
中年男子還要再說卻被一個兵士的傳喚聲打斷,一行人進了中軍帳中,童若已命人設座備茶,待都坐罷,雙方才瞧了個仔細。
田贊等人看到童若長得俊秀,一副乖巧模樣,心中驚道:“都說童若建立綏波軍,殺死於茂實,不曾想竟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
童若也觀田贊其人,只見他身披貂皮大衣,內着華衣錦服,挺秀高頎,相貌堂堂,腰系寶劍,也覺得此人一表人才。
童若先開口道:“久聞田氏大名未曾有機會拜見,不知此次來到這是有什麼事情指教?”
田贊見對方舉止有禮,便起身拱手道:“不敢當,我們今天來到貴軍,確實是有事相求。”
童若聽言心想這田贊年紀雖與自己相仿,但言談舉止卻顯得老成:“不知道是什麼事?我自當鼎力。”
田贊長嘆一聲,面色竟有些動容,咬了咬嘴唇道:“前日家父來番氏省親,沒曾想半道上竟被一群山賊劫了去。”言語間他已是眉頭緊鎖,握緊雙拳。
“當真!竟還有這種事?”謝文彥聽完詫異地說道。
“憑家父在郡中的威望,便是郡守也要禮讓三分,山賊素來與我家井水不犯河水,沒曾想……沒曾想……”
“賢侄,還是我來說吧。”看到田贊言語激烈,口舌打結,田齊開口說道:“前日我與家兄一同來到番氏在途中遇到山賊,以為他們是來劫財,家兄便令人打點些財物給他們便是,誰知他們收了財物兀是不走,還詢問車中坐的是田韶么。
我心想憑田家的實力,他們絕不敢做出放肆之舉,便回答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擄走車馬,我奮力衝殺,好不容易才殺出一條血路,卻沒能保住家兄,一行人只有我一人逃脫,我還有什麼臉面再回到田家!”
他說著便欲拿刀自刎,所有人都驚恐起身要攔,因田贊離他較近,一把抱住他,哭訴道:“我知道二叔已經儘力,現在沒了爹爹,我怎麼能再失去二叔!”
兩人抱頭痛哭起來,田家其他人也是暗自垂淚。
謝文彥思忖片刻,道:“這可當真是蹊蹺!不知是哪一寨的山賊劫了田老?”
“清風寨賊人!”田贊登時怒目圓睜答道。
童若也是雲裏霧裏,便向謝文彥問道:“俊瑜可有良策?”
謝文彥沉默良久說道:“我倒是有一險招可救田老。”
“先生請講”眾人異口同聲道。
謝文彥雙手相撫,環視四周,確是不語。
田贊看出謝文彥的顧慮,朗聲道:“在座的都是我家裏的親信,跟隨家父十幾年,先生但說無妨。”
謝文彥又望了望童若,方才開口道:“我們可以派一名勇士,攜帶幾名身手敏捷的兵士,喬裝打扮成山賊模樣,再使投降的山賊引路進入清風寨中,伺機殺賊首,救田老!”
眾人聽言不禁心頭一驚,心想:“果真是險招!此去必定九死一生!”
四下沉默,相覷無言,田齊對田贊說道:“賢侄,我看此法過於兇險,不如先想個穩妥的法子再做計議。”
田贊回應道:“家父身在敵營,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險,這事如何還能再做拖延!”
“我去!”田贊話音未落,一人聲音便已揚起,眾人順着聲音望去,說話那人正是童若。帳內人心中俱嘆:“果真不愧是殺了於茂實的少年英豪,本就是事不關己的事還如此古道熱腸!”
謝文彥搖了搖頭:“不妥,大人雖是剛勇,但認識你的山賊太多隻怕身份暴露,況且你要有閃失,這討賊大事豈不是前功盡棄!”
“還是讓我去吧!”眾人又望去,說話的乃是田贊,都豎起大拇指心想:“不愧是田家少爺,沒給田家丟臉,敢身赴虎穴。”
田贊環視左右:“你們誰願意同我一起去涉險?”
田齊率先響應:“既然賢侄願去,我這叔叔輩的怎能畏縮不前。”
田家眾人聽此言也不肯落了下風,皆道:“願以命相隨!”
謝文彥見人心聚力,即說道:“此事不宜耽擱,機會轉瞬即逝,若是走露風聲,此計再難奏效,等天一黑便動身罷。”
商議完畢,田贊便挑選了族中7名好手,童若又令人取來九套山賊的污穢衣物給他們換上,田贊只覺得身上衣衫臭不可當,心中老大不願意,但一想到父親境遇,這點委屈又算得上什麼。
夜幕低垂,一行人便悄然離營跟着幾名受降山賊前往清風寨。
待人都散去,童若對謝文彥笑道:“我對俊瑜真是佩服的緊,看先生溫文儒雅,沒想到用招竟如此兇狠,田贊此去若是能成,我軍便可乘勝追擊,若是不成,我軍也無甚損失。”
童若本就行事機敏,落拓不羈,這半開玩笑的一句話,竟惹得謝文彥正容亢色道:“大人我知你是江湖出身,講究兒女情長,俠客豪情,但古語云‘兵不厭詐’,兩軍交戰關係到的是千萬條性命,大人千萬別作幼稚思想!”
童若見謝文彥一臉嚴肅,怕他生氣,忙逗趣道:“先生莫氣,是我說錯話了。先生的話我一定謹記於心、於腦、於全身上下!”
謝文彥忍俊不禁,搖頭道:“唉,我知大人無心,但還有一句話大人當聽,且不說大人沒錯,便是有錯大人也不能承認,大人永遠沒錯。為將者,智信仁勇嚴……”
童若聽到這繞口令的一番話,頓時感覺頭昏腦漲,便一句話再也聽不下去心想:“這帶兵打仗講究太多,竟還不如一人瀟洒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