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現擠現賣的牛奶
白宇興沖沖地趕到大賣場,不過很快便又灰溜溜滾了出來。
大賣場的東西死貴,動輒幾十、上百塊的商品比比皆是,還要票,根本不是他這種窮人該去的地兒。
沒法,他只得蹬上三輪,又騎了幾步地,來到一家信託商店,這才找着平民的氛圍。
這種商店在後世幾乎絕跡,當下卻格外盛行。
它跟當鋪差不多,老百姓繳些手續費,可以拿東西在店裏寄賣,也可以把東西直接賣給店裏,讓店鋪自行出售。
因為有條“舊不超新”的規矩在,信託商店的東西非常實惠,東西也全。
逛了一圈兒,白宇很快找到一對心儀的瓷罐,而且還是對古董。
售貨員是個懂行的,介紹說這是一對明清官窯出品的粉彩瓷罐。
確實很漂亮,成人半條胳膊高,繪製的紋飾一隻畫蘭,一隻繪竹,用來裝牛奶,正合適,甚至以後要是擴大生意規模,還可以用來裝雪糕。
白宇沒有因為罐子是古董,就對它寶貝的緊,目前對他來說,這對罐子的實用價值更大於收藏價值。
兩隻罐子花了他3塊錢,雖然不算便宜,但也比大商場便宜得多。
除此之外,店裏還有不少電子零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收音機的零件佔大部分,電視機的也有,他前世工程狗的手藝還在,自信可以利用這些零件,攢個完好的收音機出來。
這同樣是不錯的賺錢買賣,有時間的話,可以試試。
。
“收雞蛋,收雞蛋,3毛一斤,4分一個哇!”
“賣麻團,又香又甜的麻團,五分錢一個,快來買哎!”
“......”
王府井附近一條寬敞的街道上,白宇慢悠悠地推着三輪車,逛着熱鬧的集市。
這裏早先只是個小雞市,很多小商小販都會來這偷摸擺些小攤,賺點外快,在以前,這是違法的,屬於投機倒把。
不過如今因為個體戶被政府肯定,這裏倒是洗白了,並且規模搞得還挺大,成了一個有名的集市。
傍晚時分,集市很熱鬧,擠滿了過來買菜準備晚飯的老百姓。
白宇沒有急着去買牛奶,而是先給家裏買了些吃的。
兩斤雞蛋,5斤精粉,3斤糯米粉,外加2斤豆腐,一共才花了他2塊多錢。
別說,這會兒的錢倒是真耐用,不像前世花出去了100塊錢,有時連點兒感覺都沒有。
菜場挺大,水裏游的,山上跑的,各種果蔬,還真是賣什麼的都有。
甚至白宇還看到有個老漢明晃晃地拿出兩對對熊掌,大赤赤地擺出來在賣,好傢夥,真夠野的,不過也符合時代特色,這會兒不禁槍,獵人上山打個獵什麼的,不算稀奇事。
在集市仔細找了一圈,不出所料,還真給白宇在街角找到一賣牛奶的個體戶。
攤主是個中年漢子,穿着一件洗的發白的白汗衫,尤其惹人注意的是白汗衫上還印着明晃晃的四個紅色大字——先進個人。
攤上只有一張寫着賣牛奶的牌子,並無牛奶,白宇狐疑問道:“師傅,您這是賣牛奶的?”
“是啊,上好的鮮牛奶,小夥子要不要買點補補身子?”攤主笑吟吟道。
“那你這牛奶呢,還有,這牛奶它新鮮嗎?”
“這裏地方小,牛奶在別地兒。”攤主特意提了提白汗衫,“而且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我韓樹軍在這賣了那麼長時間的牛奶,只要是我的顧客,就沒有不說好的。”
這年月,榮譽表彰是個相當稀有的東西,沖韓樹軍胸前的四個大字,白宇當即點頭說道:“那行,給我來幾斤。”
“好嘞,跟我來!”
韓樹軍讓一旁的攤主幫忙照看一下攤子,然後帶着白宇七拐八拐,來到一處陰涼樹蔭下。
樹蔭下繫着一隻養得壯壯的大奶牛,他指着奶牛,自豪道:
“童叟無欺,現場現擠,純純的鮮牛奶,3毛一斤,怎麼樣,小夥子,要來幾斤?”
好傢夥,這也太實誠了,路子也夠野,前世今生,白宇還是第一次購買現擠的牛奶,帶着一絲荒誕之感,他拿出瓷罐遞給韓樹軍:“那給我來5斤!”
韓樹軍稱了稱空罐子,在一旁看牛的老婆幫助下,嫻熟地當起了擠奶工。
“你這每次賣奶還要現場擠,不嫌麻煩嗎?”白宇問道,“就沒有想過在家擠好,運到集市上賣嗎?”
“是麻煩了點,但這也你們能更加更加放心,不用擔心我加水或摻雜其他玩意兒。”韓樹軍笑道,“再說,如今天氣熱,提前擠好的牛奶不易保存。”
“可以用冰塊冰鎮呀。”
“那多浪費,一塊冰塊要好幾分,那不都是錢。”韓樹軍連連搖頭,“要是用冰鎮,那得糟蹋多少錢,這不作孽嗎,還是節儉些的好。”
他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擠好了牛奶,一過秤,減掉瓷罐的重量,正好5斤。
“厲害,這奶擠得也太准了!”白宇不由讚歎。
“那是,熟能生巧,這活兒都幹了不知多少年了,要知道我身上這件衣服可不是白來的。”韓樹軍一邊說著,一邊把罐子搬到三輪車上。
白宇數了一塊五給他,又道:“對了,最近我可能每天都需要牛奶,5斤不嫌少,10斤也不嫌多,你這裏能供應嗎?”
“當然可以!”韓樹軍喜笑顏開道,“現在正是奶牛產奶的高峰期,一天能產奶四五十斤,賣你5——10斤的,不成問題。
對了,你家住哪裏,我這可以每天送貨上門,也省的你再跑一趟。”
每天5——10斤牛奶,量不算少,得值個兩三塊,都趕得上資深國企工人一天的工資,這對他來說,妥妥的大顧客,足以讓他送貨上門。
白宇點點頭,把家庭住址告訴韓樹軍,讓其每天下午六點去送奶。
約定好后,接着他便不緊不慢蹬上三輪,離開集市,向家裏趕去。
傍晚時分,首都的天空一點兒也不藍,反而有些灰濛濛的,到處飄散着沙塵。
街道特別寬闊,卻極少有汽車,只是偶爾會駛過一輛紅白兩色的公交,剩下的幾乎一水的自行車。
混合在一片藍色、黑色、白色的自行車大軍中,白宇拐過幾條街道,又鑽進一條衚衕,走了幾步,最後把車停在自家所在的四合院前。
略顯吃力地把三輪車推進院裏,一進門,便看到大頭領着倆孩子,坐在他家門口,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