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馮家上下
更新時間：2012-12-17
皇宮裏這邊暗流涌動，馮府那邊，其實也有些不少你來我往。
要說，這時候的大戶人家，就沒有幾家不是子孫眾多的，畢竟，這是一個講究多子多福的時代。一般的大戶人家也都會有那麼兩三房子孫繼承着香火。宗族旁支就更不用說了，真都算起來，哪一戶都是親戚套着親戚。
馮府雖說之前沒落了，可在他們原先的那個地方，也算是一個家底殷實的人家，已經去世的老太爺，曾任過一地的府尹，家底殷厚。之前的馮氏先祖，更有做到翰林的，到了老太爺那一輩，雖說是沒落了，但家財不少，老太爺生前光是姨娘，就有着幾個，通房就更不用說了。庶子庶女生下來且活着的，一隻手算不過來。加上嫡子，老太爺總共活到成年的兒子就有四個。
這四個兒子，老大，就是之前和老太太嗆聲的那一位。他和馮貴人的生父，也即是老三，都是老太太所出，是嫡子。而老二和老四，則是姨娘生的，是庶子。
老太爺過世的時候，這個家說是要分，有些人也常常念叨了已是分了家，很多時候，走賬也不是走的公帳，都是各房各顧各的，但因老太太還在世，實際上，這四房還住在一塊兒。而家業，也並沒有真的分了。還算是一家人。老太太的原話就是：想分家，成，等我這老婆子死了，你們願意怎麼分，就怎麼分。
大房的馮金柱，有妻一人，姨娘有三個，通房七八個，正妻生有一子，是長房嫡長孫，其中兩個姨娘，更生有一個庶子，但如今最得寵的，卻是新納進來沒兩年的劉姨娘，雖尚無所出，但勝在年輕貌美，子嗣大概也是早晚的事兒。光是他們這一房，因為妻妾之爭、嫡庶不和，就每天熱鬧的不成樣子。再加上其他三房的事兒，真真是應了那句話：人多，是非就多。
無論在什麼時候，這庶子都是無法和嫡子相比的，如今當家的又是老大和老三的親娘，因此，這四房，表面看起來很是和睦，但其實，連一奶同胞的馮金柱和馮玉柱也是暗地別著勁、互相攀比的。
最初的時候還好些，馮金柱怎麼說，都是馮家嫡長子，不僅繼承了大部分家業，更是在老太太面前頗有些臉面，他的婆娘又生有嫡子，納的姨娘也連生了兩個庶子，在四房裏，長房的男丁是最多的。
老三家的就不成了，馮玉柱的老婆，生的美貌，出身雖是不低，可頗有些手腕，讓馮玉柱連納妾的心，也沒生出幾分，結果，頭一胎生了個閨女，養到三歲，夭折了，第二胎又是個閨女，雖是養大了，可後面，馮玉柱家的卻怎麼也難再有孕。最後不得不給丈夫納了通房，依舊是子嗣稀少，和大房一比，單是子息上就落了后。
讓馮金柱頗為得意，覺得自己到底是嫡長子，有着福氣。眼見着母親對自己這一房越發的看重，到底還是得意的。
但自從三房的嫡女漸漸長大，情況卻有了不同。別看馮玉柱人才一般，他所生的這個閨女，卻是極為靈秀，剛幾歲的時候，便已看的出，是個難得的美人坯子，五官精緻，還聰明伶俐。更難得的是，對父母孝順，在哄老太太這事上，更是比其他孫兒還要妥帖。因此，老太太漸漸的，對這個孫女越發看重，這樣一來，連嫡孫兒都要靠後站了。
如果說，以前馮金柱還能不屑的說一句：不過是個賠錢貨，三房沒有兒子，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外人？那我還和他們計較個什麼勁！
待三房的閨女長到八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居然再次有孕，一生還就生了個大胖小子。結果，這閨女不僅不嫉妒父母愛重兄弟，更是對這個遲來的弟弟愛惜有加，讓老太太總是忍不住的說：“這閨女就是天生帶福兒的娃，以後怕是會有更大的福氣。”
後來入宮，三房的嫡女更是受了帝寵，一躍成為了貴人，得了大出息，似乎正好驗證了老太太當年的那句話，是個有福氣的娃。
從那以後，老太太對三房是越發的重視。管家的事兒，也有很多是交給了三媳婦去辦，長房夫婦對三房的心結，則是越發的重了。
就在數日前，皇宮例來人，給馮家賜下了黃金，還有聖旨，對他們進行了表揚，說他們馮家養女有功。本來是件大好事，偏偏他們聽說有外人認了自家娘娘做乾親，結果，得了大好處，封了官位，原本的高興，立刻化為憤恨。明明他們才是馮家人不是么？就算馮家三房的男丁還未長大，不能被娘娘所用，但長房的男丁，已經有可以出仕的了，為什麼娘娘不把好處給了自家人？
“……可娘偏偏就是向著三房，我只是說了幾句實在話，就被娘當眾駁了臉面，這讓我以後如何在家中立足？還有那個老三，人前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還不是裝給別人看的？若真是講究什麼兄弟情誼，為何他們三房吃香的喝辣的，不拉自己大哥一把？我這心裏不舒坦哪！”
馮家長房所住的園子裏，馮金柱的姨娘劉氏住的那個院落，到了晚上，依舊有房間亮着燈，在那個房間的裏間，一張梨花木的方桌上，擺滿了酒菜，有個秀美婦人，一邊給馮金柱斟酒，一邊聽着馮金柱發牢騷。她雖是在內宅里不得外出的姨娘，可聽了自家老爺的講述，也多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說到底，還不是在嫉恨外人得了實惠的事情？
馮金柱的這個劉姨娘，雖不是良家子出身，可到底在逢迎上，要比那位正妻強上許多。見老爺心情不爽，只好勸道：“唉，老爺您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如今三房可是出了位娘娘，再如何，老太太都會偏向些，這也是正常的，不是么？老爺便是說出大天去，外人也不會為了您，去得罪娘娘的。再說，老太太也是為了您着想不是？您是她的親兒子，這做娘的，又豈有不疼愛自己親兒的道理？她啊，無非是怕您說的話，傳到外人耳朵里，到時候，給您招惹來禍端……”
“哼！越說這事就越是來氣！你來說說看，我計較的可有錯？老爺我好歹也是這丫頭的伯父吧，就算三房的男丁還小，可長房的男丁，最大的已是二十餘歲，娶妻生子了！馮林自小讀了不少書，難道真說起來，會比不過一個錦衣衛校尉出身的人？還有馮材……身上也流着馮家的血脈，總比一個外人來的親近吧？我就是氣不過啊！”
“看老爺您說的，娘娘做事，還能聽我們的不成？老爺您雖說是她的長輩，但如今，她是君，您是臣，這君臣之分，哪怕奴家是個沒讀過書的，也知道，這是有着天與地之分。要奴家說啊，老爺您與其和三房結怨，倒不如，趁着娘娘這次回來，好好的表現一番，娘娘若是高興了，到時候，還怕不會提攜了老爺您的兒子？若是娘娘心中不樂，您就是一時出了心中這口惡氣，可待她回了宮，你又能對她奈何？到時候，有了好處，您還不是什麼也得不到么？”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聽到這裏，馮金柱還真是有些意動了。
是啊，往常他可沒少和三房爭風頭，鬧彆扭，到頭來，啥好處也沒得着，何必呢？
有道是，雞蛋不碰石頭，如今人家那裏出了個娘娘，自己有求他們，若還是和以前一樣，那不是心結越結越深么？
同時，對自己的老婆，也有些不滿了。往常的時候，自己那個老婆，就總是和三弟媳婦爭這個爭那個，在自己耳邊，不斷的說三房如何如何不念兄弟情誼，如何如何不幫自己人，讓自己和三弟越發的不和，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這一房？這個敗家婆娘，怎麼就不知道勸阻一下自己，讓自己少和三房鬧呢？
“還是你貼心啊，不像那個婆娘，一天到晚說三房的不是，鼓動着老爺我和三房去吵，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老爺我！”馮金柱對劉姨娘滿意的道。
劉姨娘媚笑道：“瞧老爺您說的，夫人也是為您抱不平不是？”
“她？”馮金柱冷笑。若不是看在她生了馮林的份上，就憑這幾年她的那個得瑟勁兒，他早就休了她！“罷了罷了，不去提她了，白的掃興，來，陪老爺我喝一杯！”既然已經有了一個對策，馮金柱也不那麼鬱悶了，拉着劉姨娘喝起酒來。
與此同時，二房、四房，這兩邊的人，也都對馮貴人的這次歸家，有着一番自己的盤算。真正對馮貴人有着親人情誼的，也就是三房的人以及老太太了。其他人，無非是背靠着大樹，想乘一乘涼罷了。
至於三房那裏，自是另一番情景了。馮貴人的生母秦氏，早早的就收拾妥當，直到天快黑了，才終於得到了和自家閨女單獨見面的機會。一聽到又要見到閨女了，想到白天的時候，只能和眾人一同拜見，那份想念，那份想說話的**，着實的難忍，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夫人，娘娘已派了人過來，咱們走吧。”身旁跟着的僕婦見自家夫人有些發愣，忙提醒道。
秦氏這方擦擦剛才流淚的痕迹，淡淡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