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nquakes月震

Moonquakes月震

216

爆竹聲乍起,人們朝窗外望去,繁華鏡里,麗采橫空。

煙花在顏昭那雙如寶石般的眼裏炫放,她的心頭彷彿有星隕炸裂,火花闌珊,最終變作火藥味的迷霧,充斥五內。

辛渡看她的眼神破有深意,他說的那番話一定是有所表達,只是不便直言而已。

那麼龍加木是誰?他在暗示她什麼?

真想找他問個清楚,可他彷彿是易冷煙火,轉瞬便消弭無蹤。

正思索間,手突然被人從身後拽住!顏昭一回頭,就見白燼野正在自己身後。

他喝多了,雙頰泛紅,又嚷了服務生給他倒滿紅酒,一手掐着酒杯,一手牽着她,扭頭朝一個方向走去。顏昭心頭一驚,掙了他的手就往回走,可他又追上來,這回幾乎是拖拽,這裏是封閉場所,他無所顧忌,將粗魯無禮發揮得淋漓。

顏昭不想節外生枝,便從了,兩人上行至客房,他進門便將她甩進屋子裏!

顏昭的肩胛骨重重跌到牆壁!吃痛得想罵人,白燼野風張風勢地踢上門!轉回身,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摔了手裏的杯子!撲過來就親!

顏昭傻了眼了,掙扎都被壓制,髒話全部被碾碎,他的吻風馳雲卷,來勢洶洶,顏昭一時受不住推開他,嬌艷的兩頰性感異常。

「先別鬧,說正事,我見到辛渡了!」

白燼野低頭又親,顏昭捂住他的嘴。

「他就跟我說了兩句話,但我不明白,你知不知道龍加木是誰?他是設計珠寶的嗎?」

她的眼睛靈動漆黑,仰頭望他尋求幫助的模樣,眉眼凝斂,專註且楚楚。

白燼野的視線在她的眼睛和唇上流連繾綣,道:「什麼龍加木,從沒聽說過。你想不想我?」

顏昭去碰手包,想拿手機搜索,卻被他扣住了手腕摁在牆上。

「回答我。」

顏昭神思遊離:「回答什麼?」

「你就不想我?」

他的眼神實在深邃認真,讓人避不過,顏昭拿手指粗粗算起來:「一二三四……這才幾天沒見?」

「我感覺有好幾年了。」白燼野越說越氣,「我們難得見上一面,你滿場飛,像個蝴蝶,不,像個蛾子一樣去撲別的男人。」

顏昭嘆了口氣,不悅地蹙眉:「你又來了是嗎?」

白燼野俊美一立:「我討厭你用這種眼神看我。」顏昭換了一種眼神,由不耐煩,到耐着性子道:「你要說我輕浮,就該說我‘拂草巡花情未定,又隨風絮過鞦韆",你要說我浪蕩,就該說我「流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把我比作蛾子……多讀點書,巨星。」

她那「巨星」二字,不知怎地就觸痛了他的眉頭,他帶着點怒氣,帶着點報復,竟頭一低吻起她的脖頸來!

顏昭身子一抖!「白燼野你過分了!」

他呼出來的酒氣放肆濃烈。

顏昭處於下風,縮着脖子掙扎道:「你別喝多了拿我撒氣!我也沒讓你陪人唱歌!」

他忽然停下來,呼吸粗重面目獰厲:「你覺得我是為這個?」

顏昭看見他眼底有毀滅的笑意,她的心頭一顫。

「我就是個藝人,陪人唱歌不應該嗎?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你賣了我我給你數錢,行不行?」

「胡言亂語……」

「那你還要我做什麼?告訴我,嗯?」他說著又往她脖子上親,手指挑住她的肩帶。

同一個喝醉酒的男人挑釁,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顏昭趕緊求饒:

「我不會再求着你了,你也不欠我什麼,我們兩個實在不必搞成這樣!」

她要走,白燼野狠命將她困在臂彎里!怒道:「那你還要和誰搞?嗯?和你睡一起的男人?他能給你什麼?他哪點比我好!」

什麼男人?什麼睡在一起?

「顏昭!你要利用我就利用到底!我白燼野就這麼點價值嗎?!」

顏昭的腦子忽然急轉了個彎兒,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啊,他是在說柴宇。他果然知道她和柴宇住一起的事了。

她撲哧一聲笑了,但這一笑看在白燼野眼裏,卻像是在嘲諷,這下更加激怒了他。他捧住她的臉吻得她窒息,顏昭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嘴上就疼得要命。

白燼野親着她,手上去解她項上珠寶,顏昭一看他這架勢今晚是要沒完沒了,她眼風一掃,瞅准了玄關牆壁掛着的一條浴袍,唰地拽下來如斗篷般罩在身上!

白燼野一怔,顏昭罩住了那一身輕雲蔽月的禮服,露出一顆頑固的頭,昂起脖子看着他:「你要親就可着今天,這顆頭你親完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關係!」

白燼野忽然仰頭大笑,笑得顏昭不知所措,他笑得咳喘、破碎、眼角飄淚,好像被她逗得不行,他扣住她的腦袋吻了吻她的額頭,又吻了吻鼻尖,接着在她的唇上點了點,最後埋頭在她肩膀,聞着那浴袍上淡淡的消毒味,輕輕蹭着。「那可不行……我們怎麼能沒有關係呢?」

顏昭不願細琢磨他的話,他們之間禁不起細琢磨。

他忽然笑眼一冷,翻臉速度之快令人害怕:「你為什麼跟他住一起?你們一晚上都幹了什麼?」

顏昭覺得他真是沒完沒了了,自己還有很重要的事,何必浪費時間,便敷衍道:「幹了你能想到最齷齪的事,死心了嗎?」

白燼野的眼神恨不得要掐她似的,最後卯足勁朝地上的碎玻璃杯去了,他一腳將那殘渣踢得四處飛濺,顏昭縮頭捂臉,也被一些細小的殘渣崩到了手背,好在殘渣太小,並沒受傷。

沒想到他脾氣這麼大,顏昭有點后怕,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217

白燼野氣得滿屋亂轉,最後重重坐在沙發上!他看樣子難受極了,竟然連手拄在玻璃碴上都沒察覺,鮮血順着真皮沙發淌下來,他看也不看,用沾滿鮮血的手插着頭髮里,垂下頭去。

顏昭見狀趕緊把浴袍扔掉!邁過玻璃跑過去看他的手,他的手心上還扎着碎碴,正淌血,她一碰他他就抽回手!固執的埋着頭,顏昭又上前,他又推她,染了她一裙子的血。

「給我看看……」

「你讓他搬出去。」

「你流血了!」

「你讓他搬出去!!」

他一吼,她不再出聲,退開了兩步。待他平靜一些,顏昭才靠近,拿起他的手。

他不動了,任她擺弄。

顏昭一看,玻璃還扎着,迅速一拔,自己的手指也被那鋒利劃了個小口。

她轉身去座機處打給前台,想讓送些清創藥水,剛拿起電話,身後突然被人抱住了。

顏昭不敢動,白燼野用手臂摟住她的脖子,用下巴重重蹭着她,輕輕說了句:「別走……」

顏昭側轉過頭,冷靜地說:「我不走,你喝醉了。」

白燼野頭抵着她的後背,呼吸不穩,有些委屈:「我也不常喝酒,不要對我有壞印象。」

「好,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顏昭只覺得背上被他呼出的氣息給煨熱了,真擔心他又要撒痴,便矜嚴消盡,只剩溫柔:「那你要我怎麼樣?」

白燼野摟緊她,也不動作,低沉的嗓音里全是不甘:「你明明說過,要跟我做朋友的。」

顏昭最大的缺點,就是記憶力太好,十幾年前的一個雨夜,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都還記憶猶新。「你這麼好看,會有很多朋友的。下來吧好不好?我叫顏昭,你有什麼不開心可以來我們學校找我,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她說完這句話,十二歲的白燼野,目光就動搖了,灰燼般的眼睛又燃點火星,她也為挽回一條生命而欣慰,那時是她抱住了那個少年,安撫着他的後背。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不再是那個善良天真的小女孩,家庭的變故讓她看盡人間冷暖,抽拔着她迅速長成一個大人。

啊,沒錯,他喜歡的是十二年前的那個女孩,絕望的少年找到了救贖之光,念念不忘把她奉為天使,難怪。

可她不是他心目中的天使,人都是會變的,拜誰所賜不重要,追究起來沒什麼意思。

顏昭轉回身,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像女巫輕念着咒語:「阿燼,好好睡一覺,不要鬧了好不好?」

白燼野痴迷地望她,沉溺在那雙溫柔的眼睛裏,竟然乖乖點點頭。

顏昭轉身欲離去,他突然拉住她,抱着她踉蹌兩步,雙雙跌倒在床上,她掙扎,他收緊,將她摟進懷裏。

她看到他手上的血蹭在床單,留下斑斑鮮紅,而他卻不知疼似的,摟着她寧靜地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

「他們都叫我不要跳下去,我連求救的慾望都沒有。可你一出現,我就突然想聽你問我一句,發生什麼事?」

顏昭窩在他懷裏,聽着他劇烈的心跳趨於平靜,問:「那我現在問,還來不來得及?」

「晚了,」他的喉結滾動:「我已經長大了,你也被我害慘了。」

她沉默。

「我是害人精。」

「啊,嗯,你是。」

「我不配活着。」

顏昭扳起他的臉:「你給我清醒點,不要讓我用水潑你!」

白燼野眼睛一濕,難過與她對視:「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我不要你,有的是人要你啊!你何苦非要纏着我。」

「我不纏着你,我去找他,讓他搬走,我給他錢。」

顏昭聞言笑出聲來,門鈴響起,她推開他,白燼野背過去,把臉埋在被裏。

門口送來消毒藥品和紗布,顏昭端到床上,像哄小孩似的說:「起來,讓我看看。」

白燼野打了個滾兒,滾到她腿上去,把手一抬。顏昭的手很輕,極仔細,棉棒蘸血時不忘吹一吹,白燼野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掏出手機錄像。

錄像提示一響,顏昭就罵:「你有病啊,拍什麼拍!」

「明天我就叫人去找他,先打個半死,再給他看視頻,讓他知道你是疼我的。」

「疼你個鬼。」

「讓他搬走!」

「老實待着!」

「讓他搬走!」

「我真是無語。白燼野你幾歲了?」

「十二。」

「多說了九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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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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