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流涌動
鄭小簡衝出辦公大樓的時候,才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另類。
窄裙白衫,成了人們眼中一道奇怪又亮麗的風景。
此時的梅瀾江正好是三月初,江南已是草長鶯飛萬物復蘇的季節,而梅瀾江的三月,依舊寒風習習白雪飄飄。
昨天晚上飄起了小清雪,不大,卻掛滿了樹枝,引得一些喜歡攝影的人上下左右地拍攝着。
人們穿着厚厚的大衣還有手套、帽子,匆匆而行。
忽然有幾個學生樣的少男少女,穿着亮麗而輕薄的衣服,在她眼前呼嘯着跑了過去,他們手裏拿着糖葫蘆,嘻嘻哈哈打鬧着,颳起一股青春的風暴。
鄭小簡出來的太突然了,辦公室里二十四、五度的溫度,讓猛一出來的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瑟瑟發抖中不知何去何從。
比天氣還冷的是她的心。
她的包,她的錢都遺忘在了辦公室里,她就像是被凈身出戶的女子,站在風中,諾大的一個城市,自己卻沒有落腳之處,像飄飛的雪花無依無靠。
如果不是技術科的小曾從外面匆匆回來,她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兩人站在一起,好像錯亂的季節。
鄭小簡有些慌亂地張囗管他借了錢,平時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僅限於點頭打招呼。
小曾比她大兩歲,已然是孩兒他爹了,他的帥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而且他也常常覺得自己就是公司第一帥,誰敢在他面前說自己第一他跟誰急。
他的本職工作是技術員,也是文娛骨幹,是單位的活躍份子。
他想也沒想就把錢夾掏了出來,不錯眼珠地看着她不對勁的臉問:“你怎麼了?要多少?”
鄭小簡怕了,她怕那個瘋女人再一次衝出來。
於是像強盜一般奪過錢包,把裏面的錢全部搜羅一空,連鋼鏰也沒給他留……
她把沒錢的錢包扔給小曾,裏面還有銀行卡和身份證之類的東西,接着就衝著大街就跑了出去,邊跑邊喊:“我會還你的,謝謝!”
小曾已然看出她不對勁了,臉上已然浮腫,神情憔悴,而且這麼冷的天,居然連大衣也沒穿……
鄭小簡打上了車,去了一家自己常有業務往來的賓館。
鄭小簡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家是回不去了,父母一定會挖地三尺問個明白,尤其是母親。
問題是她到現在依然迷茫……朋友親戚她也不想,那種讓人同情的目光讓她想想就怕。
她只好入住賓館。
小秘的優點就是可以利用工作之便,為自己的一己之私服務。公司原本接待外來客戶的活兒,基本也讓她全包了。
也不是什麼高檔的星級賓館,其實就是快捷酒店,一天百十來元。
小曾的錢包里竟有三百多元。
因為沒帶身份證,也因為這家賓館是她接待外地客戶常來的地方,她找了個熟人,說自己有事需要靜……靜靜地辦公。
鄭小簡的工資每月是四百五十五元二毛八,讓她拿出百元住賓館,平時她想也不敢想,這次也只能住三天。
她祈禱,只要臉上的腫能消,她就乖乖地回家。
賓館的前台是與她關係交好的張姐。
她看着她的臉,卻什麼也沒說就給她安排了一個安靜的房間,然後悄悄耳語說:“住着吧,我給你打五折,現在人不多,如果想跟我說什麼,就給我打電話。”
鄭小簡真想給她磕一個,到了這個境地,
給她一絲的溫暖她都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不管她怎麼慌,進賓館之前她還是去了藥店買了一大堆內服外塗治淤青的葯。
鄭小簡洗了一把臉,靜靜地坐在鏡子前。
鏡中的自己,臉已然開始變形,原本白皙滑嫩的肌膚,開始往起鼓,眼睛也有眯成一條縫的趨向。
還好,始終沒見血,鼻子完好無損。
鄭小簡把臉上抹得像要唱戲的白臉,但她的心一直關注着別在窄裙上的BB機,那是她現在與外界唯一的聯繫紐帶。
鄭小簡給家裏打了一個報平安的電話,說出差。
沒等母親再問,她就把電話掛了,顯得很匆忙的樣子。
接下來,她覺得,怎麼說當事人也該閃亮登場了吧?但沒有,她的呼機好像欠了費沒了電一般,死一樣的沉寂。
鄭小簡當然睡不着了,跌落樓梯的疼痛開始發作,扭了脖子傷了腰。
她簡單的洗了一個澡,躺在柔軟的床上,吃了幾粒去痛的葯,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在自己眼前過了一遍。
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又過了一遍,當她過到第五遍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了,原來是有人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自己想也沒想高高興興地跳了進去……
當所有的過程一幕一幕在眼前上演的時候,那些不經意的過往好像亂箭一樣向鄭小簡襲來時,她有些不寒而慄。
這坑在一年前甚至更早就挖好了。
自己是怎麼一步登天來到了老總的辦公室?當初還真的以為是自己年輕勤快,年輕有為——狗屁!
自己就是替罪羊,一切都在為今天的戲碼做着充分的準備。
鄭小簡悲哀地想,當初的自己以為是恰逢其時伸手就抓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現在呢?她苦笑着拿起呼機,真想把它狠狠地摔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