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立,一念之間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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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還站着幹什麼。沒看見王科長很忙嗎?”小宋走過來,打算撤黎明:“走吧走吧。”
他的手剛觸及黎明衣袖,黎明卻一個巧妙的側身,不動聲色地讓開了,讓小宋抓了個空。
“咦?”小宋詫異地抬頭望着黎明:“你要幹什麼?”
王科長抬起頭,透過眼鏡望着他們二人:“小宋,怎麼回事?”
“他不肯走。”小宋一臉無奈,有些惱怒。
王科長臉上露出不耐煩之色,對黎明道:“你還有什麼事?”
黎明沒有回答,而是掏出手機。
這部手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老李的。
王科長和小宋一臉疑惑和厭煩,不知黎明的舉動到底要幹什麼。
只見黎明翻了翻手機,似乎找到了想找的號碼,不急不緩地接通,放在耳邊。
“要打電話,出去打。這裏是政府辦公的地方,不是你打電話的地方!”王科長被黎明老神在在的態度惹得有點火了,緩緩站起身說道。
黎明仍舊沒理他,待到電話接通,對裏面道:“我想,你應該認識這個號碼。你不用問為什麼這部電話會在我手上。如果你現在在市政府大樓,給你三分鐘,到二樓社救科來。如果你不在,立即回來。”
說完,黎明就掛斷電話。
王科長不傻,雖然他對黎明表現出對他的無視態度感到很憤怒,但從黎明電話里的語氣,他聽出了一點端倪。
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似乎有點門道。不知他認識這棟樓里的哪位?可能自己失策了,剛才應該客氣一些。王科長心道。
王科長並不認識自己剛才的做法有什麼不妥。他只是覺得自己的態度應該客氣些。王科長壓根沒想過眼前這名陌生的年輕人是來捐大款項的。因為他太年輕了,穿的也很普通,不像是有錢的樣子。
王科長只當黎明是來像普通群眾那樣捐點小錢的,只不過,似乎黎明在這棟樓里有能說上話的,這一點王科長承認自己處理不當。
混官場的,最忌諱的就是駁同僚的面子。
不論這位同僚官銜多大,權利和話語比自己高還是低,面子總是多多少少要給一些的。
假如這個年輕人真的跟自己某位同僚有裙帶關係,自己卻是要緩緩態度了。
想到這裏,王科長慍怒的神色已然不見,換上了一副相對平和的態度,但官威的架子,卻是放不下的。
“那個——這位小夥子,要是你真有什麼事的話,倒不如坐下來等等吧。看看隔壁那邊,什麼時候能抽出手,讓他們過來,幫你先把手續給辦了吧!”王科長仔細搜索着措辭,道。
黎明搖頭:“不必了。我已經叫了個人過來,讓他親自給我辦了,就不勞煩王科長了。而且隔壁的人,也未必有膽量辦我這件事。”
“這話是什麼意思?”王科長混跡官場已久,哪能聽不出黎明話中帶刺。黎明這是不滿他剛才對其的態度,不肯借坡下驢呢。王科長也不禁埋怨起來,心道:真是個不懂事的年輕人!好,我要看看,你後面的外援究竟是何方神聖,若是資格不夠,可別怪我不給這個面子!
王科長怒極反笑,道:“那好,既然這樣,我們就等等你請的那位來到再說。但是我醜化可說在前頭,這裏是政府機關,是辦正事的地方,要是弄到最後,你沒能拿出點說法來,就算你叫來的是皇帝,也說的不算了!”
“是么!皇帝都說話不算,那我豈不是要靠邊兒站了!”一個聲音從走廊里響了起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
這聲音話音剛落,其人已經出現在門口。跟在後面的,還有五六個衣着各異的人,顯然是簇擁前者而來。
王科長聽到這聲音之時,臉色就變了變。當聲音的主人出現在面前時,王科長的臉色,就如同變色龍一樣,一瞬間變了又變,“驚訝”,“質疑”,“惶恐”接連變換。
一直旁觀的小宋起初還不以為意,可當看清進來之人時,驚得眼睛都快鼓出來了,出聲驚呼道:“韓書記!?”
王科長紫着一張臉,也不知是驚還是怕,他三步並作兩步從桌子後面繞過來,快步迎了上去。等到走到面前時,卻不知是該伸出手求握,還是如何是好了,額頭上早已密密麻麻佈滿了汗珠:“韓書記,您,您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么?”來者反問了一句,卻是沒有再理會王科長,而是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黎明身上。
黎明從來者進門那一刻,就在觀察這個人。這位被稱為韓書記的,是位年約四十中旬的中年男人,國字臉,劍眉,目光深邃,氣質尤為沉穩。這種沉穩,不像王科長那樣,帶有刻意而為的生澀,而更像是久居上位者,由於習慣長年發號施令自然而然產生的威嚴。
黎明在打量韓書記,韓書記同樣在打量黎明。
韓書記的目光里,明顯的閃過一抹驚訝,沒想到黎明居然這麼年輕!更讓他驚疑不定的是,那個人的電話,居然在這名年輕小夥子的手上,這,又意味着什麼呢?
黎明對男人沒興趣,分分鐘也就看夠了。對這位韓書記的印象,黎明初步判斷為:尚可交往。
這位韓書記,是老李在M市最大的一條內線。在M市有一言九鼎的威能。不是別人,正是現任人大常委,M市市委書記,韓德正。
一把手的到來,讓王科長和小宋這樣的科員和幹部驚疑不定。難道,剛剛這個年輕人的電話,就是打給韓書記的?
剛剛電話里,這個年輕人的語氣可不善,甚至用的是一種命令的語氣,這怎麼可能呢?剛才電話里的一定不是韓書記吧?
黎明懶得再墨跡下去,直接開口了:“韓書記,我請您來,是有要事想跟政府磋商。我的態度很誠懇,誠意不需要質疑。只不過,政府的大門,卻因為某些人的不作為,將我的好意拒之門外。這當中,影響到的不僅是政府,更多的,還是讓老百姓遭殃。”
王科長一聽就聽出,黎明這是敞開了在指責他,在韓書記面前給他摸黑!王科長哪裏肯干,立即反駁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指責我不給你敞開方便大門么?簡直是笑話!要是人人當官,都隨隨便便給別人大開方便之門,處理那些不痛不癢的問題,那這機關還用不用運作了,社會不就亂了套了!”
黎明瞥了王科長一眼,也不辯論,直接問韓書記:“韓書記,你看呢?”
韓書記看了看王科長的態度,又看了看黎明,精明如他,腦海里已經大致勾勒出了事情的原委,看來,事情的起因,應該是這位年輕人有事登門,卻被王科長擺架子拒之門外,不得已,才動用了他這層關係。
韓書記想到這裏,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位小夥子,你跟那位……是什麼關係?”
黎明聽得明白,韓書記是想問,自己跟老李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用老李的電話打給他。
對此,黎明心中早有打算,想也不想道:“我和他,是平級。以後,他的事情,我來負責。”
韓書記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
韓書記猜測過各種可能,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黎明跟“那位”的身份一樣,竟也是一位鬼差!
想當年,老李找上韓書記時,給韓書記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那種被一個人,或者說,被某種莫名力量掌控了生死的感覺,讓當時在政壇正冉冉升起的韓書記,感受到了一種絕望的無力感!
那種感覺,韓書記至今銘記於心。那是明知道自己無論怎樣向上攀爬,爬到何種高度,卻永遠也無法爬出另一個圈子,永遠會被另一條如影隨形的鎖鏈桎梏着!這條鎖鏈,叫做死亡!
韓書記是聰明人。他選擇絕對配合。無論老李需要他做什麼,他都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替老李辦到。
而他的聰明,也為他帶來的回報。韓書記得到了老李的許諾,許諾為他至少增加一年陽壽!
這對一位已經做到市委書記,對尋常政客來說,已經做到極致的人,有着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從某種意義上講,韓書記和董建國是同一種類型的人。當他們從心底明白,這是一種他們永遠也無法抗拒的力量時,他們反倒會心甘情願地融入進來,發揮出人類自古以來最單純的適應性,在新的規則下,繼續生存下去!
黎明剛剛這番話,無疑是在表明,從今往後,他,將代替“那位”,成為這個規則新的掌控者。
對韓書記來說,這無疑是個讓他震驚,擔憂,卻又蠢蠢欲動的消息。
幾乎沒有過多考慮,韓書記已經鑒定了自己的信念,決定擁護這位新“領主”。在他看來,只要能兌現自己那一年的陽壽,誰來制定規則,根本無關緊要。
或許,從這位新鬼差身上,他還有機會為自己爭取到更多利益?
韓書記回答黎明的問題:“這件事,錯在我們。我會要求責任人向你道歉。”
“轟”的一聲,王科長如同耳邊炸響,不敢置信地盯着韓書記,他的理智告訴他,韓書記沒有說笑話!他在偏袒這個年輕人,毫不猶豫的偏袒!只因年輕人剛才的那句話!
可是,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呢?王科長無法理解。他只知道,自己這次踢到鐵板上了!不論這個年輕人這次是來做什麼的,他最初的態度,已經觸怒的對方。而天平,從始至終都不是平的。
“我有個要求。”黎明道。
“請說。”韓書記點點頭。
黎明看了一眼王科長,搖頭道:“像這樣的位子,你不好好做,後面自然有一大群人等着接班。不缺你一個。這個位置,是聯繫老百姓和政府的一條索。索銹了,應當換掉。”
“我明白的你的意思。”韓書記沉吟了一下,目光瞥了一眼小宋,道:“嗯,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那麼接下來,談正事吧。”黎明對韓書記的眼界很欣賞,臉色稍稍舒緩了一些,道:“韓書記,我這次來,是誠心誠意為災區捐款的。這次的地震太嚴重,損害巨大,遇難和受災的人數非常多。我想捐出一億人民幣,作為救災和災后修繕的資金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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