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散了?
團山腳下,旌旗滾滾。
皇太極氣喘吁吁的抄着一桿大旗,站在無數具屍骸之上。
而皇太極的身邊,還能夠手持武器,作為拱衛的人馬,已然寥寥無幾。
兩天兩夜!
皇太極帶着自己的嫡系死忠人馬,在這裏跟明軍廝殺了兩天兩夜!
伴隨着烏蘭哈的猛然殺出,無數早已不服他皇太極的女真部族,就順勢跳了反。
說到底,這一切還是因為他們面對的敵人,是朱由校這個一度打的他們看到白衣就心慌的男人。
烏蘭哈反了嗎?
他們不知道。
可是烏蘭哈是烏拉部的嫡系男丁!
是如今烏拉那拉氏唯一拿得出手的男人!
他的姨媽,是大福晉阿巴亥!
這麼一個人跳出來說奉命絞殺叛逆皇太極,他們這些尋常的女真人,信是不信?
代善死了。
阿巴泰死了。
努爾哈赤退回了瀋陽。
留下的是一個軍中根基不穩的皇太極。
損兵折將,連自己的親信牛錄都傷亡殆盡,在錦州城大肆使用漢人山匪惡霸作為侍衛的皇太極又何德何能,能夠讓這些女真人乖乖聽他的話?
說到底,還是皇太極的資歷不夠威信不足。
加上確實皇太極連夜遷出錦州城,是一件讓女真人離心離德的事情,早已在這些女真人們當中引起了極大的影響。
一切的一切導致了一個事情,烏蘭哈跳反之後,除了皇太極死忠的正黃旗人馬之外,別的人馬都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觀望了起來。
先不說如今大明到底有沒有站起來,就說如今的女真,是真的不想在這開春之日,和明人打一仗了。
天知道那樹影搖晃的山林當中,到底還有多少明人的存在?
天知道,明人手中那一點就炸的火雷,到底有沒有用完。
與其拿着自家部族最後的底牌和明蠻子打,反倒不如坐視一下,看看明蠻子到底能和皇太極打成什麼樣。
“你們,就真的要看着本貝勒被明蠻子殺死在這團山之上嗎?”
重重的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大纛,皇太極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這三天,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他一點都不明白。
為什麼朱由校明明有着可以殺了他的時機,卻放過了他,只是不斷地帶着他的那些騎兵,反覆的衝殺着。
到了入夜,朱由校就會帶着他的人馬,回到山林當中。
可是沒人敢去山林當中搜查。
因為皇太極,派出過一支斥候。
三百人的斥候進了山林之後,很快就變成了三百顆滾地蹴鞠,從山道上滾了下來。
而且還有着不斷的轟鳴之聲作響,就彷彿是雷公震怒一般。
算上那些火光。
哪怕就是皇太極身側的李永芳再蠢,他也知道,那是明人埋在地下的火雷。
李永芳可是根正苗紅的漢將出身,還是那種跟火器很熟悉的漢將。
他很清楚,中原王朝早在趙宋的時代就已經弄出了可以埋在地下,人馬過時觸之即炸的玩意。
雖然說這些年來,大明一直將這些東西視作奇淫巧技,沒有重視,可是這不代表着大明無法復刻那些玩意出來。
而如今,很明顯的就是大明換了個主子,換了個對火藥火器有點子想法的主子。
而在這個主子的推進下,這些火藥和火器,就成了摧垮皇太極和他麾下嫡系意志力的最後通牒。
上不了山,出不了山口。
烏蘭哈帶着近五萬人,在山口觀望,卻遲遲沒有動作。
義州衛來的援兵,也被烏蘭哈以圍剿叛逆皇太極的名義,堵在了身後。
這給皇太極氣炸了毛。
掃了一眼身後山口處面帶冷笑的烏蘭哈,皇太極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盯着剛衝殺完一輪的朱由校惡聲惡氣道:“小皇帝!你別以為烏蘭哈是個什麼好種!”
“他既然可以背叛本貝勒,那麼他,就可以背叛你!”
“要知道,他現在帶着的可是整整五萬大金戰士!”
“你帶的這些人馬攏共算起來,也就不到一萬人,殺了這三天,他們也都不是鐵打的,都該累了。”
“你就不怕,烏蘭哈會在本貝勒死後,帶着你的人頭,去跟父汗領功嗎?”
“父汗,可是也能夠一言而讓烏拉部恢復的!”
“你,就不怕嗎?”
“哈哈哈哈哈!”
皇太極此時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在這最後的時間裏,皇太極也很清楚,自己已經沒什麼戲能唱了。
天啟帝之所以留着他,就是不想殺他,就是想着羞辱他罷了。
畢竟在皇太極看來,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真貝勒,哪怕是被天啟帝折辱過,更是給他取了個納女直的名頭,天啟帝不還是沒殺他么?
如今的天啟帝,大概也不會想殺他的。
皇太極覺得,天啟帝沒準是看中了自己的內政能耐,遼地苦寒,哪怕就是天啟帝收復了遼地,卻也終究需要一個遼地的本地人去輔佐他派來的漢官,他才能夠有效地給予遼地治理。
所以在此時,皇太極還想着絕地反擊,還想着離間計,離間一波。
然而聽着他的話,朱由校卻是緩緩的調轉馬頭,看着皇太極的方向長嘯了一聲。
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之後。
朱由校朗聲道:“納女直,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也太低估朕了。”
“你說朕只有滿打滿算一萬人,可你難道就不覺得,朕,是在拿你練兵嗎?”
“林丹汗!帶着你的人馬,出來吧!”
最後一聲咆哮過後,從團山上的樹林當中,搖搖晃晃着出現了無數的騎兵。
皇太極眯着眼,仔細一打量,心中陡然一驚。
這些人馬,哪來的?
看着這數量,恐怕早已過萬了!
而他們的旗幟很清楚的告訴了皇太極他們的身份。
蒙古,王帳!
這都是林丹汗那個縮頭烏龜膽小老鼠的人馬?
林丹汗,不是被打散了嗎?
他哪來的那麼多人馬?
還沒等皇太極去反應什麼,一個身着華貴羊毛襖子的男人,從朱由校的身後恭恭敬敬跑了出來,跪倒在地上,為朱由校充當了下馬的台階。
朱由校踩着這人的脊背,翻身下馬。
“皇太極,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