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末世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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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稀薄的灰雲不斷變幻着各種形狀,一團團的漂移不定,游來盪去。它們遮住了陽光,遮住了星辰,甚至遮住了視線,遮住了一切的一切。
不知從何時起,天空中再也不見蔚藍,溫暖愜意的陽光已如同昨日的黃花,悄然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當然,如果說——還有許多人活着的話。
白兆斌點燃最後一截蠟燭,跳躍的燭火映在他還算有幾分堅毅的臉上,明滅不定。
這裏是震旦大學北校區男生宿舍三樓的一個狹小的房間,窗口處掛了不知道幾層厚的窗帘,沉悶不堪。就連門口也被宿舍內唯一的衣櫃給堵住了。這就使得原本就透光度不好的小校舍看起來顯着格外的陰翳。由於屋中空氣不流通的關係,各種汗味,餿味,臭腳等等等等多種味道混合成一股極為難聞的氣味,十分的刺鼻。但是此刻卻已經沒有人會在乎這些。
“我們還有多少可以吃的東西?”白兆斌收起火機,低聲問道。
藉著忽明忽暗的燭光可以勉強看清宿舍中另外兩個人的容貌。靠窗邊下鋪那位仁兄身子板十分瘦弱,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鏡看起來倒也有些斯文,實際上卻十分的猥瑣,他叫翟宏凡。校舍中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是這屆新生。
至於剩下的那騷年人則席地而坐,並且擺出一副十分怪異的姿勢,他赤着臂膀,身上並沒有爆炸般的肌肉墳起,卻依然讓人覺着他有着不容小覷的力量。他的相貌如果不是因為此刻閉着雙眼,應該說得上堪稱俊朗。不過這年頭長得再好也不能當飯吃,尤其是在眼下這個時候,更是連軟飯都沒得吃。
T病毒肆虐至今已有大半個月的時間,至今沒有人可以給出此種病毒一個合理的解釋,甚至直到它們爆發時,知道這種病毒的人都少之又少。但T病毒的傳播卻是極快,通過空氣,呼吸感染也只在一瞬間。如今地球上活着的人類,早已十不存一。並且還在不斷的遞減當中。
震旦大學校區內往日的喧囂場景早已不在,只有成群的學子終日遊盪,徘徊在校園間,就像那天空中的一團團灰雲,游來盪去,只不過它們卻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人類氣息。
喪屍,這種只存在於小說與影視作品中的生物此刻已經真真切切的呈現在整座校區,它們遍佈在每一個角落,樣子噁心、恐怖到了極點,有的甚至連腸子拖在地上都不自知。偌大的校區內,此刻完全已是一副末日來臨的景象。
震旦大學在校人數早已突破五萬,可是如今活着的人還有多少?沒有人會去統計。又或許……根本沒有活人能去統計。
“去特么見鬼的末世。”翟宏凡吐了口水,從床下脫出一個方便麵箱子,仔細清點了兩遍,對白兆斌說道:“只剩下八包了,火腿腸倒是還有十幾根。水……還有一瓶半不到。”
說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的翻了翻上身的衣兜,半晌才又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來。自嘲一笑道:“運氣還算不錯,正好夠一人一根的。”
白兆斌收回盯着蠟燭的目光嘆道:“分了吧。”
“我就不用了,你們抽吧。”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那位坐在角落裏的仁兄終於開了口,張開眸子的一瞬間,彷彿比那跳躍的燭火更加明亮耀眼。
“那就都不抽了。”翟宏凡自然是樂得如此,這三隻煙抽完了,下次再想抽的話,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他笑呵呵的再次把煙盒塞進兜里,一人扔了一根火腿腸。商量道:“這樣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我想我們是不是也該走出去了?”
“嗯。”白兆斌艱難的咀嚼着火腿腸點了點頭,含糊不清的道:“是該出去了,不然早晚得困死在這裏。”
“出去又能做什麼呢?去送死嗎?”
白兆斌與翟宏凡兩人齊齊沉默,是啊,出去除了送死之外他們還能做些什麼哪?儘管這幾日集結在校園中的喪屍群逐漸在消散,但這對於擁有五萬多人的震旦來說,那無異於杯水車薪。
宿舍內一時氣氛壓抑之極,似乎除了彼此間相視苦笑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更好辦法。
良久,白兆斌才嘆道:“套子,要不然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們了,我知道你是有這個能力的。”
“鬼扯。”被稱為套子的那位仁兄聳聳肩,努力的解決掉最後半根火腿腸,這才好整以暇道:“還是按着老規矩來吧,由我出去搜羅食物,咱們再等一陣子看看再說。”
“一個星期了,等不到的,該撤的早特么都撤了。”白兆斌再次發出一聲沮喪的嘆息。換來的,自是幾人再一次沉默。
一個星期前,正是他們見到最後一隊活人路過學校的時候。不是他們當時不想跟着隊伍一起走出去,只是在他們看到那群武裝到牙齒的牲口們在輪番糟蹋了一個僥倖沒有屍變的小學妹之後,就徹底的放棄了這一個念頭。那群人簡直與牲口無異,他們在大笑聲中玷污着身下絕望的羔羊。並且在結束后依然不肯留給她一個痛快。
學妹的屍體還是宿舍三人在最後給掩埋的,她的**當時已經完全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渾身上下遍佈着密密麻麻的青紫瘀痕,抓痕以及咬痕,看上去更像是在無聲的傾訴着什麼,而那刻的三人心中卻只能充滿無奈。他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樣的一幕在如今的外面絕非罕見,這讓這些還沒有真正踏入過社會,存在些許正義感的騷年們有些望而生畏。可惜他們卻忘了,時代已經不同。
恍惚間,一聲清脆的槍聲,打斷了三人的思緒。抬起頭來彼此對望一眼,紛紛從對方目光中看出了難以言明的意味來。有興奮,喜色,失落。當然,更多的則是無奈。
該死。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只會招來更多的喪屍嗎?
翟宏凡由於離窗最近,首先有了動作,將遮掩了不知多少層的窗帘分開一線,並且努力凝目向外望去。
“卧槽,竟然只有兩個人,其中有一個似乎已經沒有了行動能力,真特么的活見鬼了。”
白兆斌也在窗帘被挑開的一瞬間吹熄燭火,聞言靠了過去,嘖嘖稱嘆道:“還真的是。他們難道不想活了嗎?悄悄的溜走也就是了,開槍做什麼?”
“鬼特么才知道!”翟宏凡聳聳肩放下窗帘,顯然對外面兩人還能不能逃出生天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這種狀況在一星期前基本每天都會發生,槍支的來源已經沒人再去過問,關鍵是槍響聲無疑會引來周圍甚至幾公裡外喪屍的警覺。
這些無腦生物對活人氣息以及聲音的敏感實則已經達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它們的破壞力驚人,力量又奇大無比。但也好在它們的行動能力相比起人類來說,較為遲緩。不然的話,如今的地球上恐怕再也看不見活人。
“我出去看看。”被稱作套子的騷年再一次開口說話,並且隨手抄起身邊唯一的武器。
那是手臂長的一根鋼管,前半段已經被打磨的十分鋒銳,即便是再粗陋的武器在善用人的手中都會發出難以想像的威力。因為到目前為止,死在它下面的喪屍已經過百。
“你瘋了嗎?”翟宏凡一驚之下禁不住從床上跳了起來,白兆斌飛快的跑過去用手堵住他的嘴,罵道:“你特么是不是也瘋了,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套子要出去送死,你難道沒聽到嗎?”翟宏凡奮力的掙脫出來,依舊壓低聲音嘶吼着。
“相信他,他死不了的,就是咱們都死了,套子他也不會死的。”
白兆斌想起韓文韜恐怖的身手不由苦笑着安慰道,小小喪屍在人家眼中可能連盤菜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翟宏凡,怕是這小子早就已經闖出去,禍害一番天下了。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手中提鋼管的韓文韜笑着想安慰兩聲,不過剛露出來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砰’,‘砰’,‘砰!’一陣敲打門板的聲音傳來,甚至連那堵門的衣櫃都在晃動不止。
看來現在想不出去都不行了。剛才翟宏凡的叫喊聲顯然已經驚動了宿舍樓遊盪在走廊中的喪屍,韓文韜回身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在翟宏凡驚恐的目光中慢慢移開了衣櫃。
衣櫃剛一移開,三,五隻沾染血跡的爪子立刻探進門內。猙獰可怖,伴隨着陣陣嘶吼聲傳入,房門幾乎被一瞬間就被大力的推搡開來。
是喪屍。
韓文韜臉上的表情怡然不懼,手中那截鋼管宛如靈蛇般在一瞬間活了過來,‘噗噗噗……’幾聲連響,門外喪屍口中的嘶吼聲戛然而止。
只有洞穿頭顱,才能真正的殺死它們。這幾天,韓文韜已經捉摸出了對付它們的經驗。因此這番出手他毫無保留,速度快到了極致,完全可以稱得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白兆斌看着仍在瑟瑟發抖的翟宏凡苦笑道:“看到了嗎?我沒說錯吧。還是說你以為這幾天吃的發便面和火腿腸都是天上掉下來的?”
而後者顯然是被剛才的一幕給驚呆了,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半晌才喃喃的反問道:“你特么是不是早就知道。”
“恭喜你答對了,不過沒獎。”白兆斌難得的開起了玩笑,他和韓文韜在一個宿舍朝夕相處了接近三年,竟然也是直到末日來臨之後才知道的,想想當時自己那副見鬼了的表情,不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這小子可真低調啊。兩人看着漸漸關上的屋門,不禁相視無言。
半晌才又齊齊咒罵一句:“特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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