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眼睛就是尺
一瞬間，殷小音注意到眾人或是好奇，或是不解的眼神。
好像在問，村長這件事為什麼問殷小音。
“村長，這剛下鄉的知青懂什麼種地的事情，還不如讓俺們尋摸尋摸呢……”
“可不是，她怕是麥苗和薺薺菜樣子都分不清楚哩……”
“就算是北都過來念過書的知青，可是，書本上學的怎麼和咱真正種地一樣呢？”
殷文英也一臉擔心道：“小音，你可不要不懂裝懂，紙上談兵容易，萬一，萬一出了什麼差錯，那不知道多少人要餓肚子了。”
“可不是，儘是胡鬧。”
臉上的溝壑蜿蜒出愁眉苦臉的姿態，是滿滿的質疑。
殷小音也不氣急敗壞反駁，她看向村長，這件事的決策權力在村長手裏，紅葉村她初來乍到，她的話也沒有村長有說服力。
村長黑着一張臉吼了一聲：“俺昨天專門去了公社，人家殷小音知青給我的除草劑配方和公社準備下發的一樣的，你們可以不相信她，你們不相信公社么？”
這年代，對於公社的信任是骨子裏的。
“真，真公社領導都說行了？”
有人問道。
村長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有些人臉上好像瞬間擠出笑容，：“那這殷知青怪能耐的，還是會讀書好啊，不過配比有什麼好看的，一缸子水配上多少除草劑混在一起唄？”
殷小音笑了笑：“我過去看看。”
村長則是懟上村民，冷哼一聲：“我不知道么？咋滴，你們比我還能耐？”
心裏卻想這不是第一次得了這方子用，他，他不是心理沒譜么？
殷知青知道這方子，讓她把把關自己心裏不慌，要知道，這土地可是命根子，那是出不得一點差錯的。
村長都放話了，村民們各自四散下地干自己的活計，還指望着今天的滿工分嘞。
殷小音到了村長跟前，熱水，白醋，食鹽，皂莢液已經準備好了，這都是鄉下也不難找的東西，藥性也相對溫和。
少女一抬手，如雲流水，一氣呵成，幾樣液體融合在一處。
她把最後一個木桶痛快往地上一放，說道：“可以了。”
村長目瞪口呆：“這比例不用先計算計算？”
殷小音彎了眸子：“你要相信，我的眼睛就是尺。”
機械人的精密準確性那是與生俱來的，一毫升都不帶錯的。
她看村長一臉不安，撓了撓頭道：“如果您不放心的話，都是滿滿一桶，如今我倒了一些，利用桶里剩餘的液體也是可以反推的，知青們應該會算吧？”
“應該吧？”
殷小音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因為她知道，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知青們大多已經下鄉有好幾年了，數學也不是人人都擅長的，所以，她還真的不太肯定有人會這個計算不？
雖然對於她很簡單。
村長想了想，還是喊了一句：“來幾個數學好的知青。”
殷小音朝着季月燕招手，也讓她過來，她喜歡這個小姐姐，就算她數學不擅長，可是一會兒在旁邊看看鞏固鞏固基礎也好。
畢竟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殷文英，還有幾個知青過來，村長偷偷聰明了一下，也不跟他們說具體配比，讓他們按照殷小音說的法子計算，這樣到時候都兩相計算，只要對上就沒問題了。
他果然智慧。
殷文英數學着實還不錯，她在學校的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她下鄉也沒有多久，腦海里的知識也還紮實，很快用樹枝在地上計算了起來。
而其他很多人，明明有思路，但是……
“誒，圓的面積公式是什麼來着？”
“要不要乘以2分之一……”
“那是體積側面積計算……”
“π記為多少比較精確啊？”
大傢伙一臉灰敗，那些在他們腦海里的知識，怎麼，怎麼現在就越來越模糊了呢？
不過也是有人算出來的，村長眯着眼睛一個個數字對，瞪大眼睛，朝着殷小音比了一個大拇指：“靠譜，還真是一點不差！”
而殷小音站在季月燕旁邊，看她聽得一臉迷茫，壓低聲音給她講着眾人怎麼計算，犯了什麼錯誤，又告訴了她幾個算比例簡單的法子。
季月燕有些出神，她下鄉已經有三年了，家裏條件也不算好，她又是最小的孩子，穿的衣服都是上面兄弟姐妹穿成爛布的，讀書這事情，輪到她，課本都破的看不見字了。
學校的老師們心思也都不再教學上，學校里認真講課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全看自己能學到多少。
“可以聽得懂么？”
殷小音壓低聲音，她已經用最簡單的方法講了，不過季月燕好像懵懵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季月燕猛地一回神，露出大大的笑容，手挽上殷小音，特別真誠：“謝謝你，小音，我雖然聽不太懂，可是我記性不錯，我都記下來了，晚上都下工的時候我再自己想想，我是不是有點笨啊？”
殷小音其實想點頭。
可是數據分析要是這樣的話，會打擊小姐姐的積極性，萬一傷害小姐姐一顆求學心就更不好了。
“可能是我講的不太好。”
殷小音乖巧背鍋。
那邊村長聽了一會兒，沒好氣的揮手讓他們都繼續下地去，然後喊了幾個健壯的村民讓他們開始噴洒除草劑。
殷小音還特意叮囑：“明日應該就能看到效果，村長你不要着急。”
村長：“……”
他不着急。
“這咱們除草都是自己下苦力的，就噴這些東西，那野草就不長了？我咋感覺這麼讓人不敢信呢？”
殷小音忍不住笑了笑：“成不成，明日看看就好啦，事實勝於雄辯嘛！”
今日依舊是趕工收糧的一天，殷小音像是個鐵人標兵一樣，繼續昨日完美的複製粘貼動作。
人類的身體依舊脆弱，昨日出現肌肉酸脹感還沒消減，不過，這樣的過程只要逐步適應下去，她的身體也會逐漸適應這樣的強度。
對於一個從前，一隻機械臂就能撬動鋼鐵建築的機械人來說，現在自己好像脫力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