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戰沙蛆

第十一節 戰沙蛆

第十一節戰沙蛆

懸在頭頂天空裏的太陽灼灼燃燒,卻仍有幾分虛幻般的不實。

那蔚藍的天空澄澈而明凈,卻沒有一絲雲彩。蒙蒙的雨滴如飄落的柳絮,紛揚着散入地面。

李雲濤眼珠動了動,轉頭看向側面,纖細綿密的嫩綠草葉織就的毛毯,鋪滿了目之所及的地面。只有極遠處模模糊糊的還能看到些乾涸裸露的地層。

用手肘支撐着身體坐起。面前腳邊就是那方寶石般美麗的青藍色湖泊,也只有在湖泊周邊,植被才生得更茂密些。

用手撫摸着柔軟的草毯,微微低吟的李雲濤逐漸回憶起之前所記憶的最後幾個畫面。

鋪面而來的沙子,臉在沙子上摩擦的刺痛,後背被重物壓住的窒悶感。

而後是下陷,被無處不在的重物擠壓,包裹,封閉。再無一絲光線,耳蝸里除了沙沙的摩擦聲也無其他。餘下的只有黑暗,寒冷和重壓帶來的痛楚。

而後是窒息。

李雲濤渾身打了個冷戰,那回憶太糟糕,他完全不想再記起來一次。想到那種被黑暗擠壓,包裹,窒息的感覺,他就開始噁心,只是現在是意識體,就算想吐也吐不出來。

呼...呼...呼......

經過許久喘息和調整,李雲濤終於逐漸從負面狀態中掙脫出來,他開始分析當前的情況:

“我顯然沒死,這裏......是打坐冥想的體內世界.

既然在這裏,就證明我還說著!”

停頓片刻

“只是不知道外界的我本體究竟是處於什麼情況?是陷入困境還是瀕臨死亡,才會讓我潛意識躲進這冥想空間裏尋求生機。”

“老宋說過靈氣可以代替氧氣未身體提供能量供應,只是不能持久。

也不知道靈氣替代氧氣工作到底是個什麼原理,嘛~至少短時間內我是不用擔心憋死了。

但...這終究有個極限,還是要出去看看才行!”

經過宋廷煜幾天來的悉心指導,李雲濤至少能夠自如的做到進入和退出打坐冥想狀態,雖然距離老手不受環境影響就能短時間打坐恢復法力這一點還差得遠,但至少退出冥想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唉,這小湖啥時候才能拓展到一望無際的大海?”

李雲濤離開之前看了眼美麗的青藍色小湖,有些貪心的想到。氣海才開了沒幾天,沒有日積月累的修行就想着讓氣海修成真正的‘海’,何異於痴人說夢。

他的身影漸漸淡去,意識開始回歸本體。

眼前一片漆黑,也對,閉着眼睛不黑才怪。

窒息感依舊,鼻腔和嘴裏有異物感,被什麼東西填滿阻塞住了。甚至覺得被塞得有些發脹,這種感覺...很痛苦。

不過好消息是那無處不在的擠壓感已經消失。

右腳腳踝處有劇痛傳來,從痛感上判斷腳可能斷了。天曉得,我又沒斷過,反正超級疼。他心裏翻個白眼。

沒有擠壓感,那這窒息感從何而來?

試着睜開眼睛,入目所及依舊是一片黑暗,眼睛睜開和沒睜沒差別。他試着伸出手擺到面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不過肢體倒的確可以自由活動了。

鼓足肺葉里留存的空氣向外噴吐,鼻腔和口中阻塞的東西被氣體抵住逐漸往外頂了出去。

這個過程緩慢又憋悶,比便秘時使勁卻拉不出去還難受。感受到那塞滿氣道里的阻塞物正一點點艱難的移動,那種期待和焦急便被無限放大。

肺葉里的空氣顯然不夠用,這中噴吐動作並不能持久,而且滯悶感更加強烈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李雲濤連着試了三次都沒能將氣管中阻塞的沙子吐出來。

這才想起來,老子還可以運轉體內靈氣,靈氣體系在意念操縱下瞬間開啟出力,只微微一震,口腔里的阻塞物便傾瀉而出,嘗試着動了動唇舌,嘴裏咯咯吱吱的全是殘餘的沙礫,它們附着在牙齒和舌根的縫隙及凹陷里。

呸!呸!呸!還是吐不幹凈。

這一震,連帶着鼻腔和耳孔里的沙子也噴了出去。但作為生手的李雲濤顯然沒把握好這一震的力道,把自己也震得腦袋裏嗡嗡作響,此時一陣止不住的頭暈目眩加噁心。

仰躺在地面貪婪的吸入新鮮空氣,空氣里的味道微微發臭還帶着濃重泥土腥味。唯一值得高興的是至少空氣里還有比例不低的氧氣。

靜坐片刻,待這陣頭暈噁心漸漸緩解,李雲濤開始摸索周圍環境。側耳傾聽,左側有極細微的空氣流動聲以及沙沙的摩擦聲,如果不是這環境過於靜寂,就算他耳部經脈已經貫通,也聽不到如此細微的氣流聲。

手掌在地面上拂過,地面微微有潮濕,周圍地上雖鋪了些沙子,但沙子下面是堅實的泥土地無疑。左腳有些微壓埋感,將腳一拔便輕易抽了出來,沙沙的摩擦聲變大了,看來是沙子。

周圍再沒有其他動靜。

應該是安全的,李雲濤做出判斷。而後用右手摸索被穿在腰帶上的腰包,掀開完好的卡扣,翻找出收納夾層里的木管油燈,這也是他12年中製作的成品之一,沒想到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本想用竹管製作,可惜小吉鎮這地方沒有竹子,用鐵打制金屬管又太奢侈,還是木頭好搞。晃了晃木管,裏面的油料還有一半,出發的時候只管往包里裝,這些細節檢查的卻並不仔細。

燈芯完好。摸出打火用的鎂棒點上燈火,一點黃豆大小的橘紅光芒便出現在了這個狹小的地下空間。

“媽呀~!”待看清周圍,李雲濤下意識把手裏的油燈仍了出去,而後又在它落地之前手忙腳亂的接住。這要是把塞住木管的金屬構件摔出來,裏面那點油轉眼就會流空。自己還上哪裏找照明工具去?

唉~

“小棗紅啊小棗紅,你就這麼去了。雖然比張啟明晚了幾天,你倆還是黃泉路上做個伴吧。”李雲濤看着面前那顆倒掛在洞窟頂的馬頭,刻滿了驚恐、絕望以及痛苦的眼睛充滿了血絲,此時瞳孔雖然已經放大,眼瞳卻仍能反射油燈的光輝,那一點橘紅的高光看着好似它仍活着。

‘雖然我現在勉強已經算是入門了的修行者,卻還是有些怕鬼的。’他心下嘀咕說。

這是一條地下甬道,或者說被什麼生物挖出來的隧道。隧道並不寬闊,左右上下大致呈現橢圓型,高不過兩米,寬不到三米。隧道環境略顯陰冷,幾乎沒有什麼空氣流通,周圍的牆壁上有些淡淡的綠色黏液,之前聞到的腥臭味大部分都是來自與它。土腥味則來自周圍的隧道主體,堅實的泥土地面、泥土牆壁以及泥土天花板。

不過現在李雲濤頭頂側方的天花板漏了,也可能是有意被挖漏的,沙子在甬道里堆積出一座尖錐沙堆,尖錐頂端連接着天花板上的漏洞。

小棗紅的馬頭就斜伸出天花板處的漏洞底部,倒掛在那裏,咧開來露出馬嘴的大牙和那浮凸而出的馬-眼組合成的猙獰表情看着極為詭異。

偶爾還會有一縷極細小的沙礫從馬頭邊緣漏下來,發出細微的撲簌聲。

“看來是卡住了。”李雲濤抬頭觀察,既然知道周圍環境是什麼情況,心裏的懼怕便被壓了下去,他仍是怕的,但現在怕也沒用,想辦法活着才是首要任務。

“這裏該是流沙坑的底部了。運氣真好,比電視劇里死在流沙里的倒霉蛋強太多了。”他安慰着自己,臉上卻沒有多少劫後餘生的欣喜。

右腳很疼,將油燈移過去照亮右腳,腳踝以一個彆扭的姿勢歪向一邊,此時右腳小腿以下已經腫得比蒸起來的山東大饅頭差不了多少。

將木管插在沙堆上,李雲濤用雙手扶住右腳想要把它扶正回去,卻不想剛稍推動一點點角度,腳上的末端神經就傳來扎心刺骨般的痛楚。比之前一直持續的疼痛更劇烈更洶湧也更難以忍受。

倒抽一口冷氣。

我去你大爺的!

他索性把心一橫,趁着這股疼勁,咔吧一聲把腳扶正回去。

呼,呼,呼,呼

李雲濤躺在地上不住的呼着氣,不作死就不會死,他這一弄是把腳扶回去了,但也疼得差點沒背過氣兒去。

呼呼了許久,終於逐漸適應了這股痛楚,他才重心坐起身查看右腳這邊的情況,雖然依舊腫得像饅頭,不過就現在看來腳骨並沒有骨折,算是個好消息。不用擔心當瘸子了。

催動體內靈氣,小說里都說內力有療傷的功能,之前和宋廷煜求證過,得到了確切的答案:靈氣的確能強化身體,加強身體自愈能力。

只是自己還沒學會如何使用,不管那麼多了,死馬當活馬醫,他用意念催動靈氣更多的往右下肢經脈中循環過去。隨着更多靈氣進入右下肢經脈,絲絲縷縷的清涼感逐漸壓下了宛如火焰燒灼般的疼痛。

時間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幽邃洞穴中沒有概念,李雲濤只知道右腿的傷勢正一點點好轉,期間自己肚子也發出飢餓的抗議,不夠在治好腳傷之前他不打算再做多餘動作。

如果,如果現在遇到危險,比如這個甬道的主人,那個留下綠色黏液的傢伙,自己拖着這條廢腿別說一戰了,連跑都跑不了。他只能咽了口幾乎不存在的口水繼續催動靈氣。

右腳的浮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逐漸回復到正常水準,至少能看出小腿和腳踝的形狀了,雖然還是比左邊粗了一些,但李雲濤嘗試着動了動,右腳的筋腱運作正常,腳踝骨也沒有異常反饋,些微的痛覺也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他嘗試站起身,在地上走了走,一瘸一拐的不如負傷前便利,卻也可以簡單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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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甬道的主人隨時可能到來,自己必須在它出現之前具備一定的自保能力。李雲濤站直身體,伸手去夠棗紅馬倒掛在天花板下的馬頭上垂下的韁繩。

奈何身高不夠。

那韁繩垂下來的不多,長的那部分被擠在沙子裏。他在泥土牆壁上扣了個洞,把油燈木管插在裏面,這麼做是防止等會兒棗紅馬被拽下來,一起落下的沙子把它給埋了,到時候一片黑,找都沒得找。

接下來就是表演的時候了。

他退開一點距離,而後邁着半瘸的右腿開始助跑,三步上籃咱中學的時候好歹也是滿分來着。

第一步,左腳蹬地,身體借力前竄。

第二步,右腳落地,疼。

直接摔趴在沙堆里,還好沙子軟,摔得不算疼。反正沒人看,不算丟臉。

“搞什麼三步上籃,直接用靈氣催動單腿蹦應該也可以。”李雲濤憤恨的將再次撲進嘴角的沙子吐出,如果不是水囊掛在馬鞍上,他也不用這麼著急。

重整旗鼓的李雲濤站起身,右腳經過剛才一踩,又有些刺痛,還好靈氣一直沒停止循環,想來問題不大,暫時停止右腳的供應,將靈氣集中到左腳,他腳尖輕輕一點。

實在是之前幾次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他再不敢妄自用靈氣發力。

這輕輕一點,果然如他料想般,腳下一陣清晰的靈氣噴涌感傳來,身體如被風吹起的羽毛般輕盈騰空。他心中一喜,伸手抓住那近在咫尺的韁繩,在重力的拉扯下又墜落下去。

韁繩被李雲濤的力量自沙子裏拽出,而後又被他下墜的力量拉扯,拽着馬頭向下拖拽。

原本卡住棗紅馬的沙子開始大量湧入隧道,很快就將隧道又填埋了小半。隨着沙子的下落,棗紅馬的身體也從天花板的漏洞處滑落下來,已經有些僵硬的馬身摔在沙堆上,沒有掀起什麼驚濤駭浪,有的只是噗嗤一聲微弱的悶響。

沙子還在不斷下落,隨之下來的還有些原本掛在馬鞍上的零碎物件。

李雲濤只能躲在一邊安靜的等待沙子停止繼續湧入甬道,而後開始收集能用得上的物資。

屬於自己的水囊。

糧食包,裏面是烤饢和肉乾。

屬於幻夜的糧食袋,裏面有小魚乾,肉鋪以及雞翅尖。

夜晚用於宿營的睡袋,當然是李雲濤自己定製的。師傅宋廷煜夜晚露宿只會蓋上斗篷,在身下鋪一層乾草,就能對付一夜。

牛皮背包,裏面有換洗的衣服,之前換下來的筒靴和另一雙布鞋。十來件弩機的替換備用件。

弩機,這傢伙是最後從沙子裏挖出來的,起先被發現的時候只看見一條已經被擠壓彎曲的加長槍管,李雲濤以為這下弩機完蛋了,沒想到挖出來的時候,除了槍管和一側弩臂彎曲變形,其他部分保存還算完好。

弩機是他現在威力最大的攻擊手段了,沒有弩機,只有綁在身後的鐵劍,讓這個只會用劍基本功的江湖菜鳥去面對未知的怪物,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工兵鏟,就綁在馬鞍邊沿下,馬鞍在它就丟不了。

既然找到了背包和弩機,李雲濤就着黃豆粒大小的油燈火光,抓緊時間趕緊修復弩機,木管里的燈油原本就不多,過了這麼久隨時都有可能熄滅,必須在失去光源之前修復這個自己當前最強大的攻擊手段。

用螺絲刀拆開弩機的外覆鐵板蓋,將弩弦卸下,再將變形的一側弩臂拆下,把替換的弩臂金屬構件安裝上去,簡單用毛刷清理里弩機內的沙子,最後把一切還原。

上好弩弦,旋轉絞盤推送弩失上箭,試射。

嗡~咻~!

嗤!

三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弩機修復,他開心的用工兵鏟將射進泥土洞壁里的弩失挖出來,檢查身上的彈夾,自己只做了兩隻彈夾,24支弩箭。一個彈夾可以裝填六隻弩箭,所有的弩失只夠彈夾裝填兩輪,所以每一支都很寶貴。

先前在綠洲一戰中射廢掉兩支箭桿的弩箭此時已經被他裝載了新箭桿而重新復活。

萬幸挖出來的弩失受損微弱仍可使用。

喝了口水順便漱口,李雲濤扛着上好箭的弩機,背着鐵劍和背包,腰后別著工兵鏟。抽了根弩失往地上一丟,箭頭指向哪邊就往哪邊走。

揮手和已經埋在沙子裏的棗紅馬告別,少年自己踏上了幽暗而深邃的旅程。

一邊走一邊嚼着屬於幻夜真君的小魚乾,終於換了口味的李雲濤除了對未來不確定的不安,至少當前心中是滿足的。

只可惜鐵鍋掛在軍馬上,不然可以嘗試一些開火燒制的烹飪方法,總比干啃冷饢餅要好不是?

不過現在就算有鐵鍋也沒有柴禾燒,有還不如沒有。省的看了干嘆氣。

正如先前所說,在無光的環境裏便會失去時間的概念,李雲濤也不知行了多久,只知道累了就坐下來歇一會兒,渴了餓了就吃喝。着地下隧道雖然陰冷幽邃,卻比在外面頂着風沙舒服得多,儘管空氣里的含氧量不高,還夾雜着隧道主人留下的黏液的那股惡臭。

油燈早被他熄滅,剩下一點殘油只能留在最關鍵的時候。如今他憑藉腳下觸感和手臂觸碰牆壁保持身體穩定,向前行進。

沒有了視覺,他的聽覺得到極大應用和磨鍊,本身之前也才開通了耳部經脈不久,聽力得到巨大強化提升,正是需要應用鍛煉的時候。這裏環境幽靜,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聽力捕捉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迅速熟悉自身新能力的機會。

粘稠的蠕動擠壓聲響起,液體間的碰撞摩擦流動聲緊隨其後。濃重的詭異體味接着被送入鼻腔,說不出是什麼味道,李雲濤只覺得它不能僅僅局限在臭這個狹隘的範圍內。

這條隧道的主人來了。但面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睜眼與否都不重要。隧道內部並不是一條直線,它的彎折曲轉全憑隧道主人建造時的心情,所以一路摸着牆壁坐過來,李雲濤也只是跟着牆壁的變化轉換方向,哪怕間中有岔路口他也無從察覺,畢竟這隧道里沒有風。

可現在,隧道主人身上的味道湧向了他。在它背後必然有風,有風就距離出口不遠。

事到如今只能賭一把,賭這個隧道主人這種未知的生物視覺奇觀早已經退化。

李雲濤迅速掏出鎂棒和木管油燈,將其點燃。

光明再次降臨這條地底隧道,一時間李雲濤自己都有些不習慣,他用工兵鏟在隧道側壁上挖了個小坑,將油燈安放在凹陷的小坑裏。只要不直視油燈光輝,眼睛很快就適應了當前的光線亮度。他這麼做其實是未了等會兒那怪物過來,不會將小小的油燈損毀。這隧道顯然是按照它自己的身軀體積建造的,估計這貨不可能瘦到哪裏去。

李雲濤看清了周圍隧道,還不錯,這是一段大約百多米長的弧形隧道,雖然說不上筆直,弧度也談不上很大,退到五十米歪的黑暗中仍可見到前方隱約的光線,不會被彎曲的隧道壁遮住。

嗤嗞~嗤嗞~嗤嗞!

蠕動的速度正在加快,而且黏液擠壓摩擦的聲音也越發清晰,顯然對方也發現了自己。

“來吧,狹路相逢勇者勝,不幹掉你我也出不去。”李雲濤拍了拍手中已經上好弦的狙擊弩,修長的加長槍管頂端瞄具冰冷的指向油燈火光前方的隧道,只要那個大傢伙一出現,他就會扣下扳機。

事實上需要藉助火光和聽力才能發現那個大傢伙完全是李雲濤想多了,當那個肥肉堆積而成的怪物出現在目之所及的隧道另一端時,李雲濤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它。

而它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嗖!

第一支箭毫不猶豫的被激發,弩失撕裂空氣的聲音只持續了不足半秒。

鐺!

飛速自傳的弩失竟然被彈開了!被那散發著熒光的眼睛彈開了!

眼睛這一任何生物身上最脆弱的器官怎麼可能具備如此防禦力,要知道李雲濤的弩失可是連魔獸的硬皮都能貫穿。

心裏儘管震驚,他受傷卻一點不慢,右手如陀螺般飛速旋轉。

不到兩秒,咔噠!第二支箭已經上好。

再試一次!

嗖~

鐺!

箭鏃毫無意外的再次飛旋着彈開,而後墜落地面。

那肥碩的怪物顯然正在加速,但它行進的模式就和蛆蟲一樣,如此肥大的體積,就算想快也快不起來,皮膚表面泛着瑩瑩綠光的黏液不斷被它塗抹到洞壁上。在身體最前端的那相對身軀來說可以算的上袖珍的頭部在來到油燈附近時突然開裂,開裂分離的頭部變成了八瓣菊花一樣的大嘴,在油燈光輝的照耀下佈滿了層層疊疊的利齒。利齒間粘稠的口涎在每一瓣嘴之間拉出數不清的液體絲線。

若是被它吞下,分分鐘就會被攪成肉渣。

嗖~!

第三支箭。

嗤的一聲命中了原本頭部位置,此時是闊強內部的肉壁上。紫色的血液在橘色的油燈光芒下顯得暗沉發黑。

那怪物動作一僵,這才是它第一次受傷,它顯然被突然襲來的疼痛打亂了節奏,整個動作都停頓了兩秒。

於是第四支箭也應聲射入那張開的大嘴。

紫血再噴,傷口與之前的傷口並排,更接近中央一些。

肥蛆一樣的怪物張開的八瓣嘴抽搐着,抖動着,最後帶着吞噬一些的氣勢猛的轉頭一口,將隧道側壁上的油燈連同那片牆壁一起納入口中。

八條觸手一樣的嘴貼在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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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牆面上瘋狂蠕動,摩擦。原本有一絲微光照亮的隧道瞬間重歸黑暗。

李雲濤只能遙遙看到隱約的被瑩綠色黏液包裹着的怪物還在瘋狂輸出着自己的攻擊。張開的八瓣嘴背後看似眼睛的紅色熒光點隨着觸手口吻的扭動而搖擺。

此時已經顧不得多想了,這怪物的索敵模式應該是熱感應一類的,方才它攻擊的不是實際發出攻擊的自己,而是距離它最近的熱源--木管油燈,就證明它完全是個瞎子。

只是看過了那幾乎可以覆蓋這座隧道橫截面的八瓣巨口,李雲濤說什麼也拿不出勇氣和它近戰了。

射吧。

嗖~

又一隻弩箭命中,從側面擊穿了它頭頂那瓣嘴,箭矢應該是沒入了作為吸引注意力的紅色熒光假眼睛下方的肉里。

蛆蟲再次一僵,旋即它蠕動啃食洞壁的速度更快也更兇狠了幾分,這一點從它周身發出熒綠色光芒的黏液以及頭上紅色假眼在黑暗中動得更劇烈幾分便能猜想到。

嗖!

彈夾里最後一支弩箭射出,再次命中。只不過李雲濤也不知道它射中了哪裏,太黑了,只憑藉一點點熒光根本看不清。

卸下彈夾,從順手的位置將第二隻彈夾抓起順着記憶拍進弩身上的卡槽,推送彈夾上的機括,轉動齒輪絞盤。

咔噠,上箭完成,李雲濤覺得就在這一刻,世界上已經沒有比這個更悅耳的聲音了。

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怪物臨死的哀鳴。

嗖!

弩箭消失在黑暗中。

嗖!

射擊!射擊!繼續射擊!

彈夾清空!

李雲濤已經忘卻了手臂的疲憊,只極盡所能的最短時間內將所有弩矢傾瀉乾淨。而後他一邊緊張的盯着黑暗遠端仍沒有進一步動作的那團熒綠色,快速將箭筒中剩下的弩箭裝填進木製彈夾內。

記憶里這段隧道只有微弱弧度,自己的箭矢保證可以全部命中目標。

只是它,似乎,好像,不動了。

李雲濤有些不確定,直到將所有弩矢都裝填進彈夾,又再次上好箭,這才左手端着狙擊弩,右手拿着工兵鏟,與鐵劍相比,他還是相信工兵鏟的戰鬥力在這裏更有用。

再不濟還能當盾牌擋一下不是?

一邊調整呼吸,壓抑住幾乎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跳,他順着眼中的熒光色慢慢靠近目標。

目標沒有動,一動不動好像死屍。

已經距離接近五米,目標仍舊沉默。

來自天賦的危機預警一片平靜,其實先前遇到怪物時它的波動就不如何強烈,顯然沒太把這怪物當回事。

李雲濤終於走近怪物身側,伸出手在黑暗中觸碰到它仍舊殘餘着熱量的皮膚,在他掌的觸碰下,那遠比想像中細膩柔嫩的皮膚竟還下意識的收縮凹陷,彷彿被人手觸碰的含羞草。

這一收縮也把李雲濤嚇了個半死,他瞬間拉開五米距離,並扣下扳機又射了一箭。

直到十幾分鐘后仍不見它有任何動作,這才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

裂開的嘴瓣此時已經無力的耷拉在地上,那閃爍着紅色熒光的假眼睛光輝依舊,伸手敲上去發出略有沉悶的梆梆聲,確實是實打實的厚角質外殼。

眼睛外殼下面裂開的嘴瓣側面,幾個血洞顯然正是自己箭矢的傑作。

“這就死了?”

“這也死的太莫名其妙了吧?”李雲濤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幹掉了一頭怪物,而且是流淌紫血的,怎麼也算是一頭魔獸了吧。

接下來的事情當然是拆解怪物取回自己的弩矢,順便看看這怪物能給自己一點什麼好處。

李雲濤沒有自己的匕首,只能用鐵劍進行切割拆解工作。

這頭暫且稱為‘沙道蛆’的怪物表皮皮膚分泌大量黏液,皮膚觸感細膩柔嫩卻出乎意料的堅韌,幾隻卡在上面的弩箭只沒入了小半,甚至還不如射擊八目呲牙的效果好。

皮膚分泌的黏液雖然味道極重卻並沒有毒素,它的作用看來更多是用來潤滑和標識領地。

切開表皮之後,下方是大約接近十公分厚的脂肪層,相對於它肥碩臃腫的身軀而言,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厚。脂肪層下面則是讓人意想不到的肌肉和蛋白質層,肌肉與蛋白質層疊混雜組成了這一特殊肢體結構。

它的臟器遠沒有外型看起來那麼嚇人,僅佔了總體積二十分之一,最主要的是內腔,從口腔開始聯通到尾端排泄口,它就如同一隻活着的肉-袋子,腸胃只吸收自己覺得有營養的部分,不想吸收的部分則直接拉出去。

隨着它的死去,撐起它身軀的肌肉力量也一併死去,肚子裏只啃了一口泥土牆壁的它逐漸癟了下去,將隧道通路讓了出來。

另外一提,它的要害就在偽裝的複眼下,被複眼那厚實的角質甲殼保護着。李雲濤從那小小的顱腔內取出了三支弩矢和一顆蘊藏着紫色能量物質的晶珠。

怪物的蛋白質純凈且極富營養,只要不沾染上外表皮膚上分泌的黏液,它其實比魷魚肉還要更健康,至於美味與否,得等李雲濤試過才知道。他順着肌肉和蛋白質的紋理間隙切了三根完整的蛋白質條,用布巾包裹了裝進背包留待後用。

從它口腔內的泥土裏挖出木管油燈才是最費勁的,小小一支已經熄滅的油燈,埋在那麼大一口土中,要翻找出來當真是廢了李雲濤一番功夫。

油燈被找出來后已經是傷痕纍纍的熄滅狀態,值得慶幸的是傷痕雖多卻沒將它咬漏,點上火還能用。

就可惜面前這麼多脂肪,卻不能用來當作補充的油料,因為李雲濤沒有煉製油料的手段。

收拾停當之後李雲濤翻越沙道蛆癟下去的屍體,向它過來的方向繼續前進。

沙道蛆所過之處留下了新鮮塗抹的黏液,味道有多衝就不用說了,反正李雲濤將鼻子用布條塞住,只用嘴呼吸仍是擋不住它的侵襲。

還好地面上是它塗抹最少的,走起來不滑。摸黑前進半小時,李雲濤已經能嗅到新鮮的風吹進隧道裏帶來那股與黏液異味不同的灰塵味道,隧道里的亮度也明顯提升了些。

即將重回光明竟是如此令人欣喜,他明明只與它暫別了小班日時光(他自以為的)

邁開雙腳,李雲濤不再珍惜體力,此時身體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中不藉助視覺行動,奔跑也不成問題。

咚~!

剛衝起速度沒多久,他撞在了隧道土牆上,新塗抹在洞壁上的黏液沾滿了他整個正面。

忘記了這該死的隧道不是直線。

事實上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這處拐彎恰好是通向外界倒數第二個彎道。從這裏往外拐過最後一個彎道,明亮的洞口就出現在他面前。

這兩個彎道的總長度也才不過一百來米。

頂着站在身上黏液的噁心,反正渾身都是異味,聞得久了他自己的鼻子都習慣了。就算摘下塞住鼻孔的布條,他也察覺不到異樣。那股詭異的惡臭和其他一些混雜的味道已經被他的中樞神經自動忽略。

出得洞來,洞口距離地面約半米高。這裏是一處寬闊的大廳,穹頂上灑落的光輝足以將整座大廳照亮,雖然比不上日照,看清東西問題不大,唯一讓李雲濤摸不到頭腦的是,他找不到光源。

斷裂的石柱底端典雅優美的雕飾彰顯着大廳建築工人不俗的雕琢工藝,堆積在上面那一層幾乎已經硬化的灰塵則告訴李雲濤,這裏被塵封了不知道有多久。

隨着隧道行走,在地下曲折婉轉前進不知多久,這處地下大廳建築的具體位置他已經完全故摸不到了。

大廳里地面上一小半是殘破的石雕和各種石頭桌椅一類的用具殘骸,也有能勉強看出刀劍武器造型的銹渣,稍微用腳一踩就和蘇打餅乾一樣碎成一地渣子。

餘下的一大半面積則鋪滿了紫紅色彷彿血肉一樣的地苔。

“看着真像蟲族菌毯,那個卵也像,這時候如果出現個母巢,我估計自己是穿越到星際爭霸世界裏了。”

然而並沒有母巢,大廳的角落裏地苔最厚實的位置,安靜擺放着六隻高度接近李雲濤膝蓋位置的橢圓形卵,它們表面的外殼竟然是柔軟的韌皮而非鳥卵的鈣質蛋殼。

韌皮半透明,透過韌皮隱約能窺見內部一縷縷紫色血管浸泡在蛋液中,聯通着卵中央的紫色核心,那核心宛如人類的心臟,在按照自身韻律搏動着。

在大廳的另一側,和自己出來時造型一模一樣的另一個洞口安靜的鑲嵌在石牆上。大廳石柱夾着的中央走道向外明顯是大門的方向,被一面不知多厚的石牆堵住。石牆腳下堆積了數量繁多的武器殘骸和參白色骨頭渣子。

大廳四周的石壁上顯然是雕刻有壁畫的,此時除了被灰塵掩蓋,也有大量刀劍破壞的痕迹。能看到的內容極其有限,唯一被李雲濤辨認出來的一副,內容是大地上人群仰望星空,三顆閃爍這光芒的星星在往大地落下,落下的位置斜向一座巍峨的高山。

“大門堵了,往裏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條出去的密道。也不知道這座建築在多深的地底,如果上面開個天窗不知道能不能爬出去。”

“穹頂這麼高,上面就算是沙丘,也夠把沙子傾瀉下來,倒出個給我爬出去的縫隙了。”

只是看着頭頂的天花板,雕刻得如此漂亮的穹頂,還真不捨得破壞了它,被壓在地底這麼多年都撐下來了,我如果給它戳個洞算不算毀壞歷史文物?

李雲濤想着,還是決定先去大廳裏面的小門內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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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劍伏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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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節 戰沙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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