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原史
“所以，昨日葉家叔侄在酒館重複聽了九場戲？”
聽張著彙報時，公孫顏手裏抓着幾粒蝦干——趙雲從臨渝回來時帶的土特產。
趙雲從帶回的那一批中，親自凈手挑了兩匣子個頭最大完整無沙的蝦干，送給了公孫顏。
戰後臨渝封城民生停擺，為了讓百姓多個進項，劉惠在臨渝用了公孫顏的救濟撫恤政策。
只要有的能拿出來的，便是自家魚皮衣裳，也以寬裕的價格收購，從百姓手上用米糧換了不少東西。
並着救濟措施，讓臨渝百姓能熬過今年，免在冬季餓死。
若有身體強壯，能參加新碼頭建設的，甚至能靠工錢過一個還算不錯的年。
也算是公孫顏喂幾地百姓吃下的第一粒甜棗。
公孫顏將蝦干放在桌上，閑暇時當零嘴。
“那葉家來令支時我見着過！”
“我還敲詐了他們好些胡人牧戶。”
張飛胳膊上綁着些繃帶，說自己敲詐時渾不知羞。
趁公孫顏被他的話轉移注意力，探手想抓一把匣子裏的蝦干。
公孫顏眼疾手快合上匣子，險些像老鼠夾，夾住張飛的手。
幸他縮手速度快，不由抱怨道：“阿顏小氣了，蝦米也捨不得分三叔吃。”
“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呢！”
公孫顏無情得很，並不上他的套：“不給！”
趙雲平日軍務繁忙，閑暇時間挑得這麼一點，她才不分給旁人。
“張三叔要吃，回頭我給你送兩車，這個不行。”
言罷，將匣子給阿蘭，叫阿蘭收着，去燒些茶水。
年關張著也忙，一同告退。
只張飛黑須翹起，坐在公孫顏辦公的案几旁，嘴裏嘀嘀咕咕。
被雪橇車帶到荒山野地里，最後硬用手臂剎車，他扭了手腕。
翻車后，苦巴巴帶着狗群，頂着極寒走了一夜回營。
趙雲和張郃等人領軍四處發放救濟，他無事干便來這廳室尋樂處。
倒不是他借傷躲懶，實在是長相問題。
由他這般模樣的領軍，還未靠近鄉里百姓便已經在堡塢中亂作一團。
鄉勇拿着自製的弓箭嗖嗖亂射。
張飛縱罵罵咧咧，也無法改變漢末百姓根深蒂固的容貌偏見。
將過除夕，便是太守府這加班魔窟氣氛鬆快了些。
有官吏來送公文給公孫顏，見張飛這樣，頓時笑道：“張都尉莫氣，這是我家的炒豆子，請您吃。”
在令支城最先擺脫缺衣少食困境的，首先是官吏和各織造坊女工。
公孫顏這散財童女，雖說平常愛加班，但各類名目的補貼很足。
小吏們不復往年窘境，家裏也能結餘些零嘴吃食，帶來分發同僚。
友好地抓了一把給張飛，又給了公孫顏一把。
張飛跟着劉皇叔，什麼日子都過過，好的壞的他都吃。
謝過這小吏，先將自己的一把塞嘴裏。
又將公孫顏那一把也抓在手裏，這才騰嘴道：“都給我吧，我愛吃這個！”
公孫顏微微挑眉道。
張三爺當真是外表粗莽，內心細膩之人。
整個遼西的短暫的穩定和繁華，都基於公孫顏一人。
她的安全始終是第一位。
絕無可能去吃那一把炒黃豆。
張飛如此，給大家一個台階下。
那小吏不知這些彎彎繞繞，見張飛愛吃，又從袖袋裏掏出不少給他，這才告辭出門去。
張飛嚼得滿口豆沫，見公孫顏垂頭在公文上寫了幾個字。
忽感慨道：“往年這時候，我同大哥二哥該準備過年了，也不知他們現在許都可安好。”
聞言，公孫顏執在手中的筆一頓，沒有言語。
無論是衣帶詔的沉重，還是對坐煮酒那番對話。
更有一人在旁煽風點火，今日說許都不是久待之地，明日罵袁紹厚顏無恥搶走祥瑞寶鼎。
左將軍劉備現如今惶惑無比，正面臨巨大難題。
照着三國演義，六月時袁術應當喊着要喝蜜水，在江亭嘔血而死。
但他現在還堅挺地活着。
混入青州的探子回報，袁術的信使已抵達袁紹處。
現青州刺史袁譚，將派人迎接袁術。
曹操有意派遣劉備出兵，截斷道路。
如無意外，強行續命五月的袁術將照原樣復還壽春，爾後病死。
而劉備，則會在借故擺脫監督的朱靈路昭二將后，殺徐州刺史車胄。
過了除夕，建安五年將是劉備人生重要轉折點。
這一年，衣帶詔被曹操麾下校事府揭破，曹操將東征劉備，虜劉備妻子，並禽關羽以歸，劉備帳下武將夏侯博亦被生擒，從此下落不明。
也是這一年，趙雲本該在鄴城見劉備，與其抵足同眠。
為劉備在袁紹眼皮子底下秘密招募士兵數百，假稱劉備部曲。
公孫顏手一頓。
現在趙雲在令支，本該陪着劉備東奔西走的張飛也在令支。
她心中覺得有些虧欠那位未見過的伯父。
不過公孫顏寬慰自己道，雖佔了張飛和趙雲，但她不是還送了一個丁吏過去嗎？
也……是一樣的！
公孫顏喉嚨癢似地咳嗽一聲。
嚼着豆子的張飛不明所以，關心道：“大侄女可是着涼了？”
公孫顏愧疚越盛：“無事，張三叔餓不餓？”
蝦干不能給，但她有旁的。
四周無人，公孫顏連遮掩動作都免去。
在張飛面前張了一下手，在系統給他買了一個正打折的年節兒童零食大禮包。
“什麼玩意？”
張飛話未說完，便見面前案桌，變戲法一般，噼里啪啦掉下無數東西。
滿滿堆了一堆。
公孫顏取一根替換過包裝，油紙包着的巧克力，殷勤遞去。
曾目睹眼前這女郎憑空變出鋼鐵怪物的張飛毫不吃驚。
他認出這是在軍中短暫供給過的小黑棒子
極為提神，但吃起來苦比葯汁。
登時擺手：“不要不要，這玩意苦死了。”
公孫顏耐心哄道：“這種和軍中供給的不一樣，不苦你嘗嘗。”
如張飛所說的小黑棒子，就是加了人蔘精華的黑巧克力。
最大特徵是苦和提神，一根能叫人一宿不眠。
軍中供給的某些東西高營養，但公孫顏刻意弄得不那麼好吃。
免得太香甜，被嘴饞的當零嘴一次性吃太多
張飛料想公孫顏不會誑他，接來咬了一口。
頓時雙眼瞪得溜圓：“大侄女，你不厚道，怎這個這般香甜？”
一邊說，手不停嘴也不停。
將吃食全圈到自己面前，眨眼間三條果仁糖漿巧克力消失在了張飛口中。
公孫顏瞧着都覺齁得慌。
方想叫他悠着點，別一個冬天過去馬都載不動。
張飛先扭捏開了口：“大侄女，顏娘子！”
“能不能求您個事？”
求人時張三爺十分能屈能伸，當下換了尊稱，腰也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