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探瓶山

第二天一早，眾人便帶着槍支裝備和數百隻公雞往瓶山而去。

陳玉樓計劃帶人從山隙下去，先把這群活雞撒出去，將後殿和山縫裏藏着的毒蟲清剿乾淨，然後使炸藥炸出個通道，直達冥殿。

或者仍是以炸藥為主，在山脊上選個薄弱的位置，炸穿石山，挖出地宮。

這都是卸嶺力士慣用的套路，雖然可行，卻需消耗許多時間和人力物力。

鷓鴣哨看着瓶山沉思片刻，這山實在是太奇特了。

山勢歪斜欲倒，山體上的巨大裂隙將斷不斷，而且山形如瓶，只怕真是天上裝仙丹的寶瓶墜人了凡間。

他沉思良久，覺得或許可以從山腳進去。

隨後眾人分作兩撥，陳玉樓領着人去山上嘗試炸出一條通道，鷓鴣哨則帶着幾人去山下看看有沒有辦法進入。

陸青不動聲色地跟上了鷓鴣哨。

這瓶山本就山勢險峻，活像是斜豎著在瓶子，經過地動之後，山腰又有大裂縫，再經這卸嶺眾人一通亂炸，保不齊就塌了，還是在山下比較穩妥。

找盜洞這事陸青自然是一竅不通，也看不懂鷓鴣哨的一系列操作。

只見他捉了一隻狸子，然後掏出蜈蚣珠，在那狸子鼻前抹了幾抹。

那狸子頓時一陣抽搐，兩眼翻白，鼻中點點滴滴地淌出血來。

鷓鴣哨拎着它在山縫裏來回滴血，花靈舉着根火把，幫他照亮，仔細觀看鮮血滴落在土石上的變化。

忙活了半天之後，總算是找到可以打盜洞的地方了。

鷓鴣哨示意一旁躍躍欲試的卸嶺力士稍安勿躁，說要讓眾人見識一下搬山道人秘傳的分山掘子甲。

隨後只見花靈和老洋人從背後卸下竹簍，竹簍上面蓋着蠟染的花布，裏面沉甸甸的像是裝了許多東西。

花靈取出葯餅捻碎了撒在竹簍上，也不知那葯餅是什麼成分，她隨手一抖，就忽然冒出一片塵煙，就聽那竹簍里有東西蠕動欲出，“嘩啦啦”的一片亂響，好似大片鐵甲葉子相互摩擦。

只聽那竹簍里的聲音越來越大，忽然從裏面滾出兩隻全是甲葉的球狀物，着地滾了兩滾就伸展開來，竟是兩隻全身鱗甲的怪物。

穿山甲？

陸青一眼望去，分明就是兩隻穿山甲。

那兩隻穿山甲身上套了銅環，環上刻有“穴陵”二字。

隨後花靈從背後竹簍中取出兩個竹筒，裏面竟是好幾斤的紅螞蟻，隨後將其餵給穿山甲。

穿山甲吃飽喝足之後，便開始打洞，這條被穿山穴陵甲挖開的盜洞，洞寬大可容人蹲行，角度是平行於地面，直着從傾斜的山根里橫切進去，離那瓮城後面的地宮，距離也是不近，雖然雙甲神異精猛，可要想直透中宮，也着實需要花費一番工夫。

看來還要等好長時間了，陸青想到。

隨後他找個快乾凈的地方，盤坐下來閉目養神。

這墓穴中機關重重，而且多有妖邪毒蜃，肯定少不了像那天晚上出現的成了精的狸子一樣的妖物，更有可能出現比它道行更深的邪祟。

縱然有怒晴雞在，也不能掉以輕心。

遠處，紅姑娘眼見鷓鴣哨機變百出，舉止洒脫，言辭清爽，心生傾慕之意，便與花靈攀談，好知道他有沒有婚配。

“小妹子，我看你長得這麼如花似玉，今年可有十七八了？將來誰娶了你真是他前世的福分，不知你師兄替你定了親事沒有？”紅姑娘打着圈子問道。

花靈心思單純，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問道：“姐姐，我的婚事怎麼是我師兄來定？我父母尚在，他們雖然卧病在床，可還……”

花靈說完，又偷偷瞄了一眼在一旁閉目養神的陸青。

她的這點小動作紅姑娘盡收眼底，心道，原來這小姑娘看上了陸二爺。

也是，陸二爺長得眉清目秀，俊俏勝似女子，確實討這些小姑娘的喜歡。

紅姑娘沒有點破花靈這些小心思，繼續旁敲側擊的打聽鷓鴣哨的消息。

花靈心思單純自然是知無不言，旁邊的一眾卸嶺力士都是風月老手，見到紅姑娘這冰山美人也動了情，紛紛低笑。

這事越想越是好笑，其中一名盜伙實在是忍不住了，竟笑出些許聲音來，被紅姑娘聽個真切，她心知壞了，剛才心急，竟沒想到山縫裏攏音，有什麼心腹的話也被那些人聽到了。

她惱起來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去，打掉了那名盜伙兩顆門牙。

眾人趕緊繃起了臉，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來，氣氛顯得無比尷尬。

半晌之後，老洋人從盜洞裏鑽出來，兩隻穿山穴陵甲也被拽了出來，他報知鷓鴣哨：“已穴透了山陵，風生水起。”

陸青瞬間睜開眼，看來該辦正事了！

鷓鴣哨聽聞山上炸藥聲不斷，想來陳玉樓一行人應該是還沒有找到盜洞，便吩咐幾人去稟報，另外留下幾人守着盜洞，自己則帶人進去一探究竟。

陸青默默跟在鷓鴣哨之後，蹲身進入盜洞，盜洞的長度大約有數百步的距離。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鑽洞攢行，許久才到盡頭，出來的地方恰好是個傾斜的坡道，坡道上鋪的石板已被推開了。

眾人舉着火把往四周一看，較低的地方被巨大的條石砌死，無隙可乘，順着坡道上去，高處都是龐大的青石券頂。

石壁的縫隙里，偶爾會有一兩隻急速逃竄的蜈蚣之屬，物性有生克，此物與怒晴雞勢成水火，見了只有逃命的份。

整個山中的毒蟲本來在夜晚和幽暗之處都會吐納毒蜃，但怒晴雞一聲啼鳴，這些毒蟲再沒一隻敢吐毒液，都沒命般地往山縫深處鑽，以求離這天敵越遠越好。

待走到斜坡的盡頭，穿過一條浮雕雲龍石樑，眼前豁然一片燈光璀璨。

在偌大一個山中洞穴里，聳列着數座重檐歇山的大殿，殿宇高聳，樓閣嵯峨，飛檐斗拱密密排列，雕樑畫棟而又莊嚴肅穆，殿中殿外燈火通明，層層疊疊觀之不盡，映得金磚碧瓦格外輝煌。

洞內岩層中有石煙升騰，使燦如天河的宮殿裏香煙繚繞，透着一派難以形容的幽遠神秘，與洞天福地里的人間仙境無異。

但在山腹里顯得格外陰森，又被雲煙籠罩着，看上去讓人感覺極不真實，縹縹緲緲的似是水中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