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好戲開場了
謝嫵的姑母,武安候府的姑奶奶謝敏,乃是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定國公府作為惟一僅存於世的國公府,在大魏朝的勛貴中是峰頂一般的存在!
所以,即便謝敏是繼室,膝下只有生有一女,但卻沒有不長眼的敢在她面前提這一碴。
更別論她還有寧安公主這個妯里,嘉儀郡主陸容就是寧安公主所生。
而與她一同進來的永寧伯夫人則是楊氏的生母。
眾人各自見了禮后便紛紛落座。
謝敏自然坐在了老夫人身邊。
「阿容見過老夫人。」陸容笑着上前給老夫人見了個禮。
她生的清麗,雖貴為郡主,但從不擺郡主的架子,這兩年又時常跟着謝敏出入武安候府,別說老夫人喜歡她,武安候府的姑娘也喜歡親近她。
老夫人笑着將陸容的手拉了過來,「都說女大十八變,如今瞧着郡主,越發覺得像寧安公主了。對了,寧安公主可還好?」
提到寧安公主,陸容眸底閃過一絲黯淡,但她仍舊微笑着對老夫道,「母親還同以前一樣。」
老夫人拍了拍陸容的手,極輕的嘆了一口氣。
「外祖母眼裏就只看得到二姐姐嗎?」這時,一道嬌俏的聲音插了進來。
老夫人呵呵一笑,伸手將陸宜扯到了懷裏,「瞧瞧這小人兒,年紀不大,醋卻喝了不少,可別是將你們國公府的醋全偷着喝完了,不然,我這怎麼聞着全是一股子的酸味呀!」
滿屋子的人都被老夫人這話逗笑了。
「外祖母!」陸宜嬌嗔的喊了一聲,然後整個臉都埋進了老夫人的懷裏。
眾人笑得更歡了。
「母親你快別說了,再說下去,我怕咱家宜姐兒今個就賴你懷裏不敢出來了。」楊氏也笑着打趣道。
「好了好了,都別逗宜姐兒了。」眼見陸宜臉上掛起了緋紅,老夫人笑着止住了這個話頭,轉過臉對含笑的謝敏道,「書哥兒了?你怎麼沒帶他一起過來?」
「書哥兒功課沒做完,深哥兒便將他留在府里不許他過來。」
「書哥兒還小,深哥兒對他未免也太嚴厲了些。」老夫人笑着道。
謝敏點了點頭,而後,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忙又老夫人道,「倒是湛哥兒今個兒也來了。」
「湛哥兒也來了?」老夫人眼睛一亮。
「可不,說候府既然下了貼子,又豈有不來的道理,正好他也閑着無事,便同他大哥一起來候府湊個趣。」謝敏笑着解釋道。
定國公府長房與二房雖然關係不錯,二房的嘉儀郡主也時常跟着謝敏來候府走動,但陸湛卻極少與候府走動。
他同嘉儀郡主一樣,不僅有寧安公主這這個大魏國最尊貴的公主做為母親,更重要的是他自幼便極為聰慧,深得正宣帝喜愛,時常被正宣帝宣進宮陪駕,還領了錦衣衛千戶一職。
老夫人笑着點了點頭,「本就是一家人,是要多走動走動。」
別看武安候府頗得聖眷,可在真正的權門勛貴眼中,武安候府不過是根基淺薄的泥腿子出身,而老候爺又常年駐守寧夏,京中無人,他們自然也不會真正的將武安候府看在眼裏。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她的兒子回來了,而且被封為左翊衛副將軍,這才讓那些權貴們重新看到了武安候府的價值,這才有了許多以前從不與候府往來,眼下卻趕着來‘湊趣"的人。
老夫人深知這一點,眼底的笑容越發多了起來。
而楊氏眸底則更是掠過重重驚喜。
她親自去定國公府送貼子,並刻意挑了陸湛回府的時候,為的便是將手裏的貼子給他一份,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赴宴了!
「老夫人,榮喜班那邊準備好了,請您點第一齣戲了。」這時,翡翠捧着燙金的戲貼子恭敬的遞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接了過來,轉過臉對身後的眾夫人笑着道,「眾位可有想看的戲?」
「都依老夫人。」
「母親,我想看《白蛇傳》。」楊氏笑着對老夫人道。
老夫人點了點頭,而後將臉轉向一旁的陳氏,「你了,你可有想看的?」
見老夫人點到自己,陳氏有些受寵若驚,忙起身恭謹的答道,「母親,弟妹點了《白蛇傳》那便看《白蛇傳》吧。」
「《白蛇傳》自然是要點的,除了《白蛇傳》外,夫人還喜歡哪齣戲?」朱嬤嬤笑着對陳氏道。
陳氏抿了抿唇角,柔聲道,「在寧夏的時候,我常聽《狀元媒》。」
老夫人將手中的戲本子合起來重新遞到翡翠手裏,她笑着道,「那便讓他們先唱《狀元媒》,再唱《白蛇傳》。」
「是。」翡翠笑着應了下來。
楊氏臉上依舊笑意盈盈,聲音更是清脆悅耳之極,「我也愛看《狀元媒》,正糾結是點《白蛇傳》好了,還是點《狀元媒》好了,現下可好,兩個都被我撈着了。」
雖然知道老夫人是故意在眾人面前給陳氏做面子,但楊氏依舊覺得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堵得她發慌發悶,可偏卻半點不敢露在臉上。
很快,戲台上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對了,今個怎麼沒見府里的大姑娘?」這時,忽地有人提起了謝嫵。
陳氏眸色一黯,腦中瞬間浮起昨夜謝嫵被撓得血淋淋的胳膊,臉上不免就露出了幾分擔憂。
而楊氏則更是憂慮重重的重嘆了一口氣,道,「我家嫵姐兒昨個兒也不知吃錯了什麼東西,身上忽地起了疹子……」
「嚴重嗎?可有請大夫看過?」
「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吃了葯將養幾日就好了,只是這幾日是不能出來見風了。」楊氏說著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既然大夫說了沒什麼大礙,你就無需太過擔心了。你家嫵姐兒是個有福氣的,有你這麼個心疼她的二嬸。」
說話的是太常寺少卿胡夫人,她與楊氏自幼便是手帕交,這話里話外都在隱射陳氏對自己的嫡親骨肉不上心,反倒是楊氏這位二嬸將她養在膝下這麼多年。
楊氏害羞的垂下眸子,眼角的餘光卻瞥向一旁的陳氏,卻見她眉心微蹙,顯然是沒有聽出胡夫人話中的深意。
楊氏在心裏嗤笑一聲,對陳氏越發不屑了。
這樣的人哪配給她做對手!
戲台上咿咿呀呀的繼續唱着,一個穿着靛青色比甲的小丫鬟跑了進來同厲嬤嬤低語了幾句,隨後厲嬤嬤便躬身走到楊氏跟前福了福,道,「夫人,幾個哥兒鬧着說要去倚梅園飲酒賞梅,老爺讓您遣人去倚梅花園打點一下。」
「母親……」楊氏忙笑着喊了老夫人一聲。
厲嬤嬤這話本就沒有避諱眾人,老夫人自然是聽到了,既然是謝峰應了,老夫人自然也不會駁了他的臉面,當下便笑着應了下來。
「既然哥兒們有這興緻,你便着人去收拾吧。」
楊氏笑着應了下來,然後仔仔細細交待了厲嬤嬤一番,這才揮手讓她領着丫鬟去倚梅園打理。
「咱們候府旁的不說,惟獨這倚梅園的梅花當真是開的極好,也難怪這些哥兒們起了意要去倚梅園賞梅了。」交待完厲嬤嬤,楊氏這才轉過臉來笑盈盈的對旁邊的胡夫人道。
胡夫人笑着點了點頭,道,「武安候府的倚梅園確是京中一絕。說起來,上次我來候府賞梅還是兩年前,什麼時候夫人再辦個賞梅宴才好。」
楊氏嫣然一笑,接過胡夫人的話笑道,「賞梅宴容易辦,可夫人到時候別推脫說府中事務煩忙……」
「不會不會,府中的事哪有來候府賞梅重要啊!」胡夫人以紈扇掩嘴笑了起來。
「那咱們可就說定了。」楊氏笑着又道。
「好,那我回去后可就一心等着夫人給我遞貼子呀!」胡夫人也就勢說笑道。
兩人一來一回,看似說笑,卻完全將陳氏這個候府世子妃撇在了外面,偏陳氏卻半點知覺也沒有,別說老夫人,就連朱嬤嬤也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戲唱到半晌,厲嬤嬤便回來了,一同的還有大公子謝時。
「祖母。」謝時笑盈盈的走到老夫人跟前朝她行了個禮。
「起來吧,不是說你們幾個鬧着要去倚梅園飲酒賞梅么,怎地又跑這來了?」老夫人素來便疼這個惟一養在身邊的嫡孫,所以,與他說話便帶了幾分旁人沒有的慈笑與柔和。
「祖母,二弟說要在園子裏玩投壺,可光玩投壺有什麼意思,我想着不如請眾位夫人添些彩頭。」謝時笑着道,末了,又在後面加了一句,道,「對了,深表哥跟湛表哥也在。」
投壺?
楊氏微不可覺的皺了皺眉。
不是說好要吟詩作畫的么?不過也無所謂,只要他在,計劃仍舊可行。
「你這潑猴,也不怕夫人們笑話。」老夫人狀似氣惱的瞪了謝時一眼,可眼底卻帶着濃濃的笑意。
「母親,既然時哥兒都說了,那咱們不防也湊個趣。」謝敏笑着對老夫人道,說罷,她笑着遞了旁邊的婢女一眼,道,「給旭哥兒、時哥兒各一錠銀子。」
有謝敏這句話,其他夫人也紛紛拿出銀子押給各府的哥兒們。
陳氏也拿出銀子押了謝旭和謝時。
一時間,氣氛便有些熱鬧起來。
「阿時,我投你。」這時,謝媛也笑着起身拿出一錠銀子交給謝時身邊的婢女。
謝時眼睛一亮,笑着對謝媛道,「二姐,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倚梅園看我們投壺?」
「你個潑猴,又與你姐姐混說什麼!」楊氏睇了謝時一眼道。
「母親,我哪有混說,您喜歡瞧戲,可姐姐們不一定喜歡呀!還不如隨我們一起去倚梅園湊趣了。」謝時笑着道。
楊氏還想再說話,謝時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我知道母親擔憂什麼,倚梅園不是有個暗香亭么,姐姐們可以去那,這樣,既可以一邊賞梅又能與我們添些彩頭湊趣豈不是兩全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