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她真的倦了
俞哲銘也明顯感受到倆人之間磁場有些不太對,但言一桐都這麼開口了,他也不好留下,親昵摸了摸她的頭:“好,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你就叫我。”
話音落,還意味深長剜了盛勛爵一眼,彷彿在說,你再敢欺負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多少帶些爭寵刷存在感的意味,還有濃濃佔有欲的成分在的。
言一桐望着窗外安靜點點頭,眼神空洞有些漠然。
而盛勛爵則在想,她的聲音語氣好像恢復正常了,是不是代表,她遺失的那些記憶也跟着回來了?
俞哲銘出去后,盛勛爵邁進一步到她的床前,伸手去摸她那被包紮着的耳朵,剛一碰到,言一桐就立馬躲開他的觸碰,躺下拉過被子蓋着自己。
盛勛爵身子一僵,緩慢地縮回自己的手,懵圈之餘還有些尷尬,但是他內心想到更多的是:這丫頭怎麼了?
他哪裏得罪了她?
“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盛勛爵的語氣夾着絲絲窘迫,他察覺到言一桐的刻意疏離,所以大膽猜想,她大概是因為被槍聲或者那個殘忍的畫面刺激到神經,致使記憶恢復,對他產生恐懼了吧。
“要是不舒服就說出來,我給你喊醫生過來看看。”盛勛爵耐着性子,又說了一句。
言一桐依舊沒有回應他,甚至都不看他,她很困惑很混亂,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他。
她確實回憶起部分記憶,但是還有一些缺失的記憶連貫不起來,莫名感到很煩躁。
和盛勛爵有關的記憶,都在他那一陣陣槍聲中回攏,那些畫面像播放電影一樣掠過她的腦海。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拿着槍對準她,打碎的卻是旁邊的椅子;被盛勛廷綁架到海上,他選擇救徐紫芙;最初在玲瓏園的時候,盛勛爵為了救她受了搶傷;再來盛勛爵為了救她被硫酸潑了一身。
而這一次,盛勛爵雖然是為了救她而誤傷她,但是那個黑乎乎的槍口實實對着的,也是她!
這一幕幕,一場場慘烈的激斗,不斷在她腦海里回放,讓言一桐感到畏懼,她太恐懼這樣的生活了。
明明生在和平年代,但她時常感覺自己活在槍林彈雨中,一次次身心受到重創,這比之前經常逃避高利貸的生活更恐怖,更驚險,更曲折,更要命。
她怕了,累了,真的倦了。
盛勛爵感覺自己冷臉貼她冷屁股,有些憤懣,尤其他還不知道言一桐到底在為什麼發他脾氣,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在教他怎麼變強大,卻沒人教過他怎麼去了解,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冷漠是人與人間最大的傷害,彷彿在彼此之間拉上一道無法填補的鴻溝,他只能看着她冰冷的側面,想要靠近,又不知如何靠近。
這種心情,從未有過,盛勛爵碰上了最棘手的問題,他不知該如何處理。
“你到底怎麼了?”盛勛爵還是想要打破這樣的僵局,他想知道,言一桐醒來對他這麼冷漠,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真的害怕他了?認為他暴君殘忍血腥是嗎。
這一刻,他突然很懷念失憶的言一桐,那個時候的她更有感情,也無條件黏着他,需要他。
言一桐依舊把自己縮在被子裏,不作回應,她也不敢去看盛勛爵的表情,她能想像到那個臉色一定很差很爛,她想靜靜。
被窩裏,一個念頭在言一桐心裏快速萌芽,發芽。
耐心逐漸消失的盛勛爵憤然甩門離開,直接衝去文子赫辦公室。
“文子赫!”盛勛爵野蠻地一腳踹開門,一身冒着寒戾之氣走進來,冷冽的眸子極為逼人,還帶着一股殺氣。
實打實嚇了文子赫一大跳,未見人先聞聲,這蕭殺的語氣還喊他全名,文子赫背脊發涼。
這傢伙去一醒來就急着去找言一桐,這會是吃炸藥了?
文子赫都開始佩服言一桐了,她是他見過第一個能把盛勛爵的七情六慾拿捏地死死的女人了。
“你趕緊去給她做個全身檢查,看看到底哪裏出了毛病!”盛勛爵感覺自己喉嚨都要氣得冒煙了。
他從來沒這麼憋屈過,尤其他還不能把言一桐怎麼樣,才更憋火。
“什麼情況?”文子赫被他吼得手上的咖啡抖了幾下,咖啡都濺到他正在看的醫研報告上,趕緊抽紙巾印干咖啡,一片狼藉。
“我也想知道什麼情況!她醒來壓根就不和我說話,倒是和那個俞哲銘摟摟抱抱親密得很,當我死了一樣,你快去給她看看是不是腦袋還沒好全!”
盛勛爵越說越氣,跟自家辦公室一樣往沙發上一坐,翻出香煙就點了起來,一圈圈煙霧繚繞,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飄渺不定。
文子赫恍然大悟了,敢情這位大哥跑到他這來發吃醋的泄了,俞哲銘也真是的,感情都不能收斂收斂么,再怎麼青梅竹馬人家也結婚了啊,太不厚道了!真是交友不慎。
“咳,我覺得那場面確實把言一桐嚇着了,你想想啊,我們剛開始在基地殺人的時候,是不是也嚇得幾天吃不下飯睡不好?我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去心理輔導呢,何況言一桐。
小小女孩就為你經歷過那麼多次無妄之災,哪一次她不是無辜的?人家結婚是感情劇,在你這,跟你天天上演極限動作片,哪個女孩受得了啊,你說對吧?”
文子赫語重心長道,避重就輕,聰明地繞開情敵的話題,把側重點放在言一桐身上。
他有種自己在做心理輔導的錯覺,這方面本是文雲熙擅長的,但這會她已經被文老爹召回英國相親去了。
自上次被盛勛爵拒絕後,文雲熙也死了心,開始接受家裏安排的相親。
“那都這麼多次了,她還不習慣嗎?”盛勛爵發出的靈魂拷問,讓文子赫忍不住白眼翻到天靈蓋。
“大哥,你要知道,言一桐不是我們圈子的,也不屬於我們的世界,無端端被你拉進這個水深火熱之中,她當然理解不了我們從小就踩在刀尖上長大的生活,說實話,我一直認為,言一桐是沒辦法接受這種生活的。”
文子赫主動給他弄一杯冰咖啡,好讓他澆滅頭頂的火冷靜冷靜。
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繞是鐵石心腸的盛勛爵也被變成了繞指柔。
“她是我的老婆,沒辦法接受也要接受。”盛勛爵將煙頭在煙灰缸里重重捻了捻,像是想要捻死誰。
“你捫心自問,你確定你現在不是被嫉妒沖昏頭腦才說的這種沒良心的話?”文子赫抿唇,自覺往一邊躲去,免得醋缸打破誤傷無辜的他。
盛勛爵眯了眯眼眸,冷聲道:“你能確定她不是真的完全恢復了記憶?”
“這不是俞哲銘去看她了么。”突然意識到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文子赫立馬轉變話語:“嗯,還得問她自己了,她的大腦功能沒有受損,只不過是下意識地壓抑某些不好的記憶,來保護自己不再受傷害。這些被壓抑的記憶仍然隱藏在大腦中,只不過處於類似休眠的狀態,如果言一桐願意或者受到某種刺激,那段記憶依舊會被記起。”
說完,文子赫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準備離開。
“幹嘛去?”
“不是你要我去給你老婆做檢查么!”文子赫頭也不回扔下這一句。
病房裏。
在盛勛爵怒氣沖沖離開后不久,俞哲銘又返回病房,就看到言一桐坐在病床上摩挲着手上的那條手鏈發獃,她臉色蒼白心事重重的樣子,表情還有些木然。
“桐桐?”俞哲銘走了進來,手裏提着一個袋子,是他剛剛下去給她買的粥和小菜,她昏睡一天,剛醒來還滴水未進呢。
“吃點魚片瘦肉粥好嗎?”俞哲銘打開桌板把熱氣騰騰的食物端出來打開擺好,雖然是提問句,但是他用行動告訴你,你不能拒絕。
“我沒胃口。”言一桐瞥了一眼,淡淡地說。
“沒胃口也要吃點,不然就要給你打針針咯~”俞哲銘拿着筷子作勢就要扎她的手臂,言一桐笑了。
“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被你爸打了一頓,光着腳哭着跑到我家找我,說你都還沒吃晚飯,我還問你都被你爸追着打了,還有胃口吃東西嗎?你是怎麼回答來着?”俞哲銘端起粥輕輕吹了吹,笑道。
“天塌下來也要吃飽肚子。”言一桐順着他的話帶進回憶,脫口而出。
“這就對了嘛,我的乖桐桐。”俞哲銘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不像話。
拿起勺子就舀面上不太燙的粥,邊吹涼邊喂她。
言一桐眼眶有些濕潤,彷彿這一切回到了年少的他們,她多希望她沒有長大,一直活在過去的美好回憶里,多好。
她的媽媽沒死,言傑也不像現在這樣賣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也不會遇到沈芷兮,替嫁給盛勛爵,發生這些原本就不會出現在她生命中離譜的事。
這一切都一切都將改寫了。
但是,她並不後悔遇見盛勛爵呀,就算和他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是不愉快,身心俱傷的,可是她確定自己的心意,她還是喜歡盛勛爵的。
言一桐一口接着一口吃着粥,俞哲銘見她吃得香,心裏也欣慰。
“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記起一些回憶了?”俞哲銘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似漫不經心地問,表情依舊很溫柔如水看着她。
言一桐點點頭,又說到:“我是不是小產了。”
疑是提問又似確定的語氣。
“你早就知道你懷孕了?”俞哲銘音色提高一度。
“剛剛給我自己把了脈發現的。”言一桐眼圈發紅了,心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漲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