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命如車,運如路,五連發卡彎!
轟隆——!
足以震碎耳膜的驚天巨響,在璧瓦湖上空轟然炸開。
煊赫的雷光宛若一柄仙人用來開天闢地的神劍,凝成一線,從雲層頂端筆直落下。
陡然天地皆暗,視野中只剩下了那一道煌煌天雷!
下一刻,這天地間至剛至陽的力量,便狠狠落到了簡配版的三十三天頭上。
不僅擊碎了一處沒有青篆真人駐守的小天境。
還在那些像腫瘤一樣不停翻滾的天境表面噼啪作響。
一旦遇到任何運轉不靈的陣局漏洞,便會立刻尋隙而入,將躲在內部的詭異、術士轟殺成渣。
眾多卵泡一樣的天境不停蠕動好一陣,才能修復內部的貫穿破洞,讓被雷光打穿的界膜恢復如初。
為了應對後面好像無窮無盡,一道又一道接連落下的恐怖雷光。
只能由幾位【法相】詭仙,帶領同神系的青篆輪流頂在最前面。
門中赤篆、黃篆境界的弟子再分散出去,各自佔據一方天境,才得以穩固住了這座【四靈開天陣】。
許多詭仙都忍不住在天雷下瑟縮,嘴裏罵罵咧咧:
“這些【九兵】真是狡詐,竟然沒有派人再跟我們的陣局硬碰硬!”
“等着吧,這麼強的雷法,絕對不可能持久。
有陣局相護,短時間內他不可能把我們通通殺光。”
“對,一定是這樣。”
可惜,他們並沒有猜對。
藉著不時閃爍的明亮電光,隱約可見高空厚厚的雲層中,正有兩條巨大的龍影追逐着三十六顆明亮的龍珠夭姣而行。
卻是在面對眼前的這座“硬寨”時,王遠沒有直接派出麾下的道兵和他們硬碰硬。
而是由青妍和龍韶這兩條真龍,以三十六顆清濁龍珠搬運璧瓦湖和天塹江中的無窮水汽,在戰場上空形成厚厚的積雨雲。
製造出了一大片雷暴區域,讓天道大老爺親自上陣。
雷雨雲的組成成分主要是一大團不停翻騰波動的水、冰晶和空氣。
當雲團里的冰晶在強烈氣流中上下翻滾的時候,水分會在冰晶的表面凝結成更厚的冰層,漸漸形成冰雹。
隨着這些冰晶和水滴被強烈氣流反覆撕扯、撞擊,就會慢慢充滿靜電。
其中重量較輕、帶正電的微粒堆積在雲層頂部;較重、帶負電的微粒聚集在雲層底部。
地面則因為受雲層底部大量負電的感應帶正電。
當正負兩種電荷的差異極大時,就會以閃電的形式將狂暴的能量釋放出來。
這等氣象武器雖不是術士們認知中的道法,威力卻還要遠勝尋常的青篆道法,專克各種邪門的詭異!
最妙的是,兩條真龍靠着權能只需要極少的法力,就可以撬動海量的風、水,真正出大力的實際上天地本身。
像這樣一連轟上幾天幾夜都不成問題。
在雷電的精確制導方面,也不需要王遠再像過去一樣親自施展【燮理陰陽】引導。
他隨手丟出一柄好似用某種紫金色金屬鑄造的【雷公鑿】,口中頌咒:
“一轉天關正射,二轉霹靂交飛,三轉龍神吐霧,四轉雷雨廣施。
五轉飛砂走石,六轉山鬼伏摧,七轉陰霆將兵,依吾法令!敕!”
只要鑿尖指向哪裏,鋪天蓋地的驚雷便會像有生命一樣,狠狠地砸落到哪裏。
這【雷公鑿】便來自當初第一茯為報王遠救命之恩,主動獻上的全部身家。
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來自田齊王室的“王之財寶”。
雖說大家都是好同事,王老爺也不想讓錢財玷污了這份純潔的友誼。
可實在是盛情難卻,不收就是對不起第一茯的一番心意,他也只能勉為其難地收了下來。
當然王老爺也是要臉的人,一條底褲還是要給她留的。
不過,即使一夜返貧成為了被【窮神】辛小薇引為知己的女人,第一茯走的時候,卻依舊對王老爺感恩戴德,連連道謝。
只因王遠心裏過意不去,便將電燈和無線電的工作原理,告訴了這位【太乙玄兵道】的青篆真人。
可以想見,等她完成這等可以改變世界的偉大發明,順利突破【法相】境也是輕而易舉。
這樣一想,捨去的那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麼?
心裏的些許碎碎念頓時煙消雲散,果斷認定【太白星君】果然跟傳說中一樣,是個兩袖清風,視錢財如糞土的致誠君子!
此舉正是身體力行地教給她一個道理,外物不足為恃,自家的道行才是根本。
有錢的這份苦,終究還是王老爺替她承受了。
將快樂送給別人,悲傷留給自己。
可真是個大好人啊!
‘等這次從天門之上出任務回來,我也一定要加入度朔山研究院。
就算【雲中君】那老頭來了也擋不住我!’
外界的戰場上,就這樣耗着。
都想拖延時間的人詭雙方,你防我攻,十分默契地僵持了下來。
但在簡配版的三十三天內部,某些不惹人注意的小天境中,卻有風波乍起。
“穆師兄,你要幹什麼?
你敢枉顧吞星大老爺法旨襲擊同門,掌教元帥是不會放過你的!”
一位隸屬於餮仙道,作廚師打扮的黃篆法師臉色煞白,捂着自己斷掉的臂膀步步後退。
對面那位往日裏再熟悉不過的師兄瞳孔泛紅,喉嚨中發出野獸般的低沉嘶吼。
“楊師弟,你是第二個了。一隻羊是吃,兩隻羊還是吃。
放心,門中我倆交情最好,你知道為兄吃東西是很快的,一點都不會疼。”
穆師兄一步步靠近,卻在路過楊師弟方才所立之處的時候,不小心踩中了一座不知何時佈下的符陣。
眨眼之間。
千萬道亮晶晶的細絲驟然爆閃,竟將站在符陣中間的穆師兄瞬間切成了無數碎片。
剛剛還踉蹌後退的楊師弟,立刻搶身上前,一張嘴巴突然裂開,變得比人還要大。
發動【吞星化日法】,一口便將自家師兄的所有血肉,連帶一塊金色的骨骼全都給吞了下去。
那條被穆師兄偷襲扯下來的手臂飛速復原,臉上也浮現出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
“哈哈哈,師兄你一直都是這樣,得意了便忘形。
到頭來終究是棋差一招,替師弟我做了嫁衣裳。
等過兩天將你和另一個不知身份的同門消化乾淨,我說不定就能一步踏足黃篆【地粹】境了。”
這時,他的耳邊卻忽然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說道:
“快去吃羊,它今天能吃草,明天就能吃人,留不得了啊!”
“同門送了我們一些孜然粉,再不吃烤全羊就要壞掉了,快!快!快!
下一位草原屠夫就是你,一炷香足夠嘎一隻羊了!”
“.”
聽着聽着,楊師弟的眼睛也漸漸開始發紅,同樣被蠱惑了心智。
“人吃羊天經地義,他們都是羊,都是羊”
大魚吃小魚,不管這群教門弟子裏面藏着多少老六,打起來之後又是誰吃了誰,最終都會變成這條食物鏈上的一部分。
沒有人能讓王老爺這位釣魚佬兼莊家賠本!
正當楊師弟聳了聳鼻子,像剛剛的穆師兄一樣,準備去羊圈裏繼續偷偷吃“羊”的時候。
卻一頭撞上了他們這一支餮仙道分支“陽泉酒家”的掌教元帥沈南仙。
被這位同樣雙目赤紅的【神變】法師,一口就給生吞了下去。
但這位贏了第一次,敗了第二次的楊師弟卻不知道。
當他連帶着肚子裏的【羅剎詭骨】,一起消失在自家掌教元帥的胃袋中的時候。
沈南仙這位神變法師的下顎猛然一痛。
卻是有一隻金色的釣鉤倏忽出現,一下子就鉤到了他的下顎上。
“啊!”
下一刻,一條不停掙扎的紅色大魚便破體而出,攜帶着他一身的精氣神三寶消失在了這座天境中。
王遠對【迷離金鉤陣】提前設置的觸發條件只有一個。
——無論是同過食物鏈累積還是單人,只要吞餌魚的體量大於等於黃篆【神變】,便會立刻收桿。
悄悄地進村,打槍滴不要,前兩天先試試水,後面那些青篆真人才是預定的大魚。
撲棱!
“上貨了!”
眼前的空氣盪起漣漪,王遠一把揪住這條一人長的大魚,手握聶紅纓化作的太白金刀,運刀如飛。
“刷刷刷”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魚生,便已經落入潔白的磁盤裏。
旁邊負責打下手的桃仙娘,早就準備好了佐餐的配料。
檸檬、紫蘇葉、薄荷葉、海草、生薑絲、紅蘿蔔絲、酸橘、酸姜.拌上還在不停跳動的鮮活魚生,味道絕美。
凰嫵領着紫蘇和花鈴一人捧着一個小碗大快朵頤,一個個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姐妹三人醞釀半晌,也只是含含糊糊地各自蹦出一句:
“好吃!”
“鮮嫩!”
“再來一碗!啊嗚啊嗚”
從上鉤到裝盤入口,全程只是短短几個呼吸,羊加魚就是一個‘鮮’字!
王遠自己更是直接抱起來就啃。
主打的就是迅速麻溜快!
勞資三口吞下一隻詭,連醬油都不蘸,換成唐僧被我老王抓過來,就算孫猴子都來不及搖人。
隨着【迷離金鉤陣】和【羅剎詭骨】發力,後續的大魚還在源源不絕地上鉤。
每一條魚都代表着一位至少黃篆【神變】境的詭仙!
天境另一頭。
果然正像劉文成猜測的一樣,他們這一邊開始動手的時候,紅蓮化身也忍不住開始配合行動。
他比誰都清楚,如果自家只是用【屠龍術】斬殺周景煥和后炎王朝,這一幫教門妖人全都樂見其成。
但後面想要再用【造龍術】讓自家盡得好處,眾詭仙是萬萬不可能應允的。
無生道也不會讓他們知道自家完整的計劃。
要是不想在前腳打完了后炎之後,再打一場教門內戰。
就要趁現在將他們一波帶走,先送給對面的后炎增氣運,再用【造龍術】一口吃掉。
得了紅蓮化身的法旨。
一個穿着粗布短打,腿上綁着綁腿,看起來就像是常走遠路的青年,正在一座座天境中緩緩穿行。
臉上掛着不太聰明的笑容,蠕動着嘴唇慢吞吞道:
“等我..風..萬..里..爬..過..去..打..你們,你們..都..得..死!”
他雖然有一個聽起來很快的名字:風萬里。
根底卻是一位【詭仙·時間詛咒】。
有些像王遠從無生老佛身上得來的那件寶貝【四象十二元辰晝光鏡】,都能扭曲時間流速。
這位無生道麾下的黃篆詭仙被時間詛咒,只能以正常時間流速的0.1倍活動。
就像是十倍慢放。
當解開身上的封印,凡是出現在他周圍百里之內,境界低於青篆的生靈,全都會跟他同速。
唯一的缺點是對物質無效。
風萬里每到一處天境,駐守在這裏的門人反應速度都會比別人慢上十拍!
完全跟不上【四靈開天陣】的運轉變化。
毫無意外,都被天上的煌煌雷光尋隙而入,一股腦炸成了飛灰。
王遠和無生道雙方一快一慢,合作地親密無間。
十六家教門就算開始“結硬寨,打呆仗”,戰鬥減員也在直線上升。
一轉眼,五天的時間就已經飛速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不止是早有準備的王遠,就連周景煥、素孤雲、謝天客他們都直觀地感覺到了不對。
這段時間太過於順風順水,簡直如有神助。
不光是一個個青篆真人被接連釣起,【四靈開天陣】持續縮小。
甚至就連被他們心心念念許久的土豆,都被【大炎寶船】找到帶了回來。
后炎國運登時暴漲。
但氣運異常強盛,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好像脫了韁的野馬,氣運失控的後果完全就是一場災難。
他們都十分清楚,“命”和“運”加起來被稱作命運,共同決定了一個人一生的榮辱沉浮,因緣際會。
對普通人來說,出生之後生辰八字既定,“命格”無可更改,“氣運”卻時時變動。
“命”可以看做是車,“運”可以看做是路,車有好車也有破車,路有康庄大道也有山間小道。
破車開在康庄大道上,也有可能小有成就,好車開在山間小道上,免不了一生困頓。
這個道理放到一家勢力身上同樣相通。
現在的后炎和他們就像是一輛不斷加速的馬車,正在危險的山道上飛速疾馳。
車速已經快到了極致,每每都是驚險過彎。
前方卻終於來到了一不小心就會跌落山崖的五連發卡彎!
而剎車卻早就已經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