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門

第七章 回門

晚婚男女有15天的婚假。兩人都在機關事業單位上班,婚假當然不會不休。按照林媽媽的設想,兩人應該出去旅遊,渡個蜜月。不過,趙涵和林原和都反對,借口就是林原和要進行論文答辯。所以兩人就留在了舟城。

結婚以來,趙涵充分顯示了一名賢妻的潛質――每天整理收拾房間,洗衣服。剛開始趙涵給林原和洗衣服的時候,林原和還有點不太好意思。趙涵笑着道:“你就當我租你的房子。洗衣打掃衛生就是付你的租金了。”林原和也就作罷。其實,趙涵的洗衣工作並不多——需要乾洗的,送洗衣店;需要熨燙的,洗完晒乾送洗衣店。最關鍵,有全自動洗衣機。比起她住學校宿舍要手洗衣服來說,勞動量是大大減少了——儘管要多洗一個人的衣服。

兩人一直分房睡覺。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林原和住的客房——收拾得就象沒人住過。如果林原和想睡懶覺,那趙涵會讓他進主卧去睡。如果趙涵也想睡懶覺,象今天早上那樣,那麼某些意外就可能會發生——林媽媽過來了。幸虧林媽媽先打了個電話叫醒他們,然後才過來。這中間隔了20分鐘,總算讓他倆能夠消滅某些痕迹。

“忍忍吧,也沒幾天了。”林原和悄悄對趙涵說。

“萬一你媽直接敲門怎麼辦?”趙涵問道。

“就說我昨天晚上搞論文晚了,怕吵醒你,就在客房睡了。”

“這倒行。不過只能難得用一次。”

除了這偶爾的不快外,兩人的生活倒真象是一對合租戶。趙涵的活動空間在主卧,林原和的活動空間在客房和書房。就是看電視,兩人也是各看各。家裏有兩台電視機。客廳一台,主卧一台。趙涵可以看她喜歡的電視劇,林原和可以看他的體育節目。趙涵盡量避免踏進林原和的空間,林原和也盡量避免走進趙涵的房間。他們的關係,甚至比住在筒子樓的鄰居還要疏遠。除了必須的統一行動以外,趙涵從來不問林原和要去哪裏,幹什麼。林原和也一樣。

“滴滴滴……”傳呼響了——趙涵還沒配手機,只有一個中文傳呼機。哦,霍海家裏找她。趙涵打回去,電話是趙媽媽接的。

“媽,有事嗎?”

“你們啥時候到霍海?”

“回霍海乾什麼?”趙涵有點糊塗。

“回門啊。女兒出嫁了,總該回一下娘家的。總要吃個飯,擺個回門酒啊!”趙媽媽有點不滿。

回門?回門酒?這是什麼?趙涵有種無力感。

“不是擺過酒席了么?”趙涵不解。

“那是結婚,你出嫁的酒席。回門就是我們自己家裏幾個人擺上一兩桌,意思一下。”

真麻煩,能不能別意思了?趙涵心說。

“那我一個人回來嗎?”趙涵問道。

“你一個人回來幹嗎?被婆家休了?”趙媽媽有點憤怒了。

趙涵趕緊解釋:“原和要進行論文答辯。這幾天比較忙。”

趙媽媽也緩和了下來,原諒了女兒的無知:“早兩天晚兩天沒關係,我們也沒那麼死板。不過要提前告訴我們。最好是周末,大家空一點。家裏房間也要準備一下。你的床也太小了,夫妻倆怎麼睡?”

千萬別!那麼小的地方,還要整出一個新房,還要換大床!我們只是名義夫妻!趙涵腦子飛快轉動着,想着該怎麼說服自己的媽媽。恩,還是跟爸爸說比較好。

“爸在嗎?”

“上班呢。”

“這樣,我跟原和商量一下后定個時間,房間的事我跟爸爸說。”

“那好吧。”

緊接着,趙涵一個電話打給了老爸:“爸,家裏的房間你們不要動了。可以的話,我們當天來當天走;實在不行,我們在酒店住一宿。”

“你們在外地,回門總要呆上一兩天,匆匆來匆匆走算什麼?房間么,總要準備的。你們將來總還要來的,總不能每次都住酒店。”趙世成解釋道。

“爸你旁邊有人嗎?說活方不方便?”趙涵趕緊道。

“方便的,辦公室里只有我一個人。”

“原和過幾天要調到霍海,組織部門還沒下調令,所以這事你千萬別透露出去,包括對媽。以後原和在霍海工作,單位總要給他房子的。”

“那我知道了。”放下電話,趙世成還是有點震驚。女兒嚴格的封口令,組織調動,現在還處於保密中,而林原和是副處級幹部——聯想到被雙規的常務副縣長,趙世成已經明白這一切了。

“回門?應該要回的。好像大家都這麼辦的。等我答辯完去就是了。”晚上林原和聽了趙涵的話后,不以為然道。

“家裏還要整理房子,還要弄個大床,房子就那麼大,簡直是螺螄殼裏做道場。”趙涵道。

娘家的房子不大,建築面積只有79平方。雖說是三室一廳,但房子是八十年代末造的,具備那個時代單元房的特色:兩個卧室很大;客廳、衛生間、廚房、小房間特別小。所以他家也採取了很常見的變通方式:一個卧室變成了客廳,客廳成了餐廳。而不到7個平米的小房間成了趙涵的專用閨房。閨房裏放了一張小床、衣櫃、寫字枱后,已經滿滿的了。平時,客廳里保留着一張摺疊小床——第一次林原和去霍海就是睡在這張小床上。如果趙復夫婦回來,趙世成夫妻會把主卧讓給小兩口,老兩口分別睡趙涵的小床和那張摺疊床。如果那個時候連趙涵也回來的話,趙涵就得去大哥家裏睡——大哥家的房子大多了,三室兩廳,有一百平米。其實這樣的變通安排對趙涵夫妻也是可以的,但霍海當地有個習慣,或者說有點小迷信:兒子、媳婦可以同睡父母的床,女兒、女婿不能同睡父母的床。不然的話,女兒一家會走霉運的。如果女兒女婿初次回門就分床睡,又犯了本地的一點小忌諱:預示着女兒女婿婚姻不長。趙世成倒不是挺在乎,可林三鳳卻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至於讓趙涵夫婦睡到大兒子家裏,開玩笑,哪有這樣回門的規矩!如果住酒店,倒是可以,畢竟還算是新婚蜜月。但林三鳳認為這是花冤枉錢,所以就張羅着要把房子重新整一下,再弄張大床。這裏複雜的原因林三鳳沒有說,趙涵也就不得而知。

“我告訴我爸你過些日子要調去霍海了。對不起啊,不過我關照他連我媽也別說。我爸的嘴很緊的,應該不會給你帶來什麼被動……”趙涵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來。其實趙世成的嘴緊不緊,連趙涵心中也沒底。不過,相對母親的大嘴巴來說,趙涵選擇相信父親。

林原和看着趙涵有點象是闖了禍的小女人樣子,笑道:“已經定了,問題不大。主要是下面市縣還不知道,趙書記想捂一下,但過幾天總有風聲出去的。”

趙涵有點奇怪,道:“既然省里這邊已經定了,趙書記為什麼還要捂着呢?”

林原和解釋道:“捂不了多久。當年趙書記是從臨湖市長的位置調任省委副秘書長的。這次重返臨湖,應該是考慮要動點手術的。他可能要看一下下面的反應吧,現在臨湖那裏的風聲是調我去市委辦當副主任。”

“真複雜啊!我也不知道我將來去掛職到底是福是禍。對了,到了社會上,對領導、同事的稱呼有什麼講究,聽說是很複雜的?”趙涵問道。

“沒那麼誇張。”林原和道。“關鍵是別太特別。這本來就是約定俗成的,不同場合是不一樣的。你們學校里怎麼稱呼的?”

“我們學校里一般都是稱呼老師的。除了校長、書記外,系處一級都是稱呼老師。就是對校長書記,當面也是要稱呼老師。我們齊書記是從動力所調來的,開始大家當面稱呼他齊書記,後來他也要求大家稱呼他為齊老師。”趙涵道。

“所以不能太特別。縣裏和鄉鎮一級稱呼很亂,市裡也不怎麼樣。一般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副字去調。不管是縣長,副縣長,還是縣長助理,都稱呼為縣長。象縣長助理,別稱呼成助理。省委和省政府機關,就比較複雜一點。有的領導不喜歡別人把副字取消,有的不喜歡聽副字。一般當面單獨稱呼,除非對方要求,副字不要帶。如果眾人在場,最好是還是老老實實地不要省略。還有稱呼名字加職務的,不帶姓氏的,也是要看級別、職務和場合的,不能一概而論。還有,和部隊的幹部打交道,不能省略。比如張副參謀長,就得稱呼張副參謀長,不能稱張參謀長或者張副參。你以後慢慢體會吧。”

林原和解釋得很詳細。

“真麻煩啊!為什麼沒有文件規範一下呢?”趙涵感嘆道。

“有文件的。那是正式場合的要求,場面上的事。約定俗成的遠比文件複雜。”林原和笑着道。

接下來沒幾天,林原和完成了論文答辯,就跟着趙涵回門去霍海。臨走的時候,林母特別關照:“見了小涵的爸媽替我們問個好。邀請一下,讓他們有空的時候來舟城住些日子。”

林原和撇撇嘴,趙涵趕緊插話道:“媽,我倆那麼忙,沒時間陪他們。”

林母看了一下林原和,道:“是我和原和他爸請他們來玩。你們沒時間,可以忙你們的。不用你們陪。記住,把話帶到!”林母沒跟林原和解釋。這其實和他們回門一樣。婚後女方父母去男方家作一次客,也是一種慣例。兩家又不是離得很遠,該有的禮數還是應該講點。當然,如果兩家分處天南海北,那也就另當別論。如果趙涵和林原和知道這其中緣故的話,一定會抱怨雙方父母家離太近了。如果兩家相距數千里,那多省事!

這一次,林原和借了一輛2000型的桑塔納,自己開車去的霍海。其實第一次去霍海的時候,林原和也想開車去的,但趙涵反對。“我想低調一點,小區里全是熟人,開車去太引人注目了。”趙涵當時這麼解釋。但這一次趙涵主動要求開車去。“反正已經結婚了,沒法低調了。況且我們去了住酒店,車子不用開到小區去。”趙涵這麼說。

兩人上午九點出發,不到十一點就到了霍海。省城到霍海不到100公里,這還是林原和對這條路不太熟悉。不然的話,要快得多。

到了霍海,趙世成早安排好了酒店——國際假日酒店。房間和所謂的“回門酒”都安排在了這裏。回門酒總共就兩桌——趙涵的叔伯姑舅,就是趙涵父母的親兄弟親姐妹,再加趙涵父母,大哥大嫂一家,總共24人,兩張大圓台正好。不到兩點,酒席結束。林原和想藉此機會到處看一看。趙涵有點為難,她對霍海還真不是很熟悉。趙世成解圍道:“下午讓小涵帶原和在縣城裏轉一轉。明天我安排個司機,帶你們去下面鄉鎮看一看。”

趙涵對縣城的了解僅限於不會迷路。兩人就像遊客一樣四處逛了逛。最後,還是林原和提議,去菜場買點菜,順便了解一下行情。還好,趙涵雖然從沒進過霍海的農貿市場,但總算知道是在哪裏。逛農貿市場還真有點發現,霍海的牛肉、羊肉,蝦,魚,甚至大部分蔬菜,價格都比舟城貴。林原和還特地打電話找人確認了一下。這有點費時間。舟城不是霍海——舟城的大型農貿市場有幾十個,每個市場的價格是不一樣的。還好舟城市物價局有每日各個農貿市場幾種典型蔬菜,肉類,水產品等的零售價格信息和幾個批發市場的價格信息。

小縣城的農副產品比大城市都貴,這有點奇怪。

晚飯的時候林原和把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趙世成點點頭道:“沒有錯。舟城的農副產品大部分價格比霍海低。這是有歷史原因的。八十年代初的時候,那時候搞菜籃子工程,舟城就建了幾個大型農副產品基地,都是在近郊和鄰縣。象馬橋鎮,基本上以種蔬菜為主。霍海在85年以前,農副產品價格不高。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時候,有十幾個村向滬海和舟城以及周邊幾個中型城市提供農副產品。當時他們是最先富起來的村,那時還叫生產大隊呢。我記得全縣第一台彩電就是在小北村,19吋進口貨,村裡買的。這些先富起來的村子後來大辦集體企業。到八十年代中,這些村子基本上都不以農業為主了。縣城的周邊村都是這樣的情況。有的早一點,有的晚一點。分田承包以後,都是小農戶了。生產安排盲目性很強,農產品的價格起伏太大。很多農民常常會虧錢。蔬菜還好一點,周期比較短,還能調節一下。養豬的很慘,動不動就虧老本。再加上工業高速發展,農業就業人員數量越來越少。現在霍海從事農業工作的,基本上就是老弱病殘,要麼就是外來人員。這是其一。

第二個原因,83年以後,省電九廠辦在霍海,部屬雙江機電從內地遷到霍海。這兩個單位陸續從外地調過來上萬人,造成縣城人口迅速膨脹。本地鄉鎮企業的發展,造成外來人口劇增,推動了本地的消費。80年的時候,縣城才2萬居民,那時候也沒什麼流動人口。現在呢,光常住人口就有將近10萬,流動人口七八萬。這還沒算上開發區和相鄰的幾個鎮。現在很多蔬菜、肉類、水產等產品都需要從舟城進來。

第三個原因,霍海的交通不是很好。地處舟城和滬海之間,但是離鐵路公路主動脈比較遠。舟城到滬海的主動脈是從舟城,成揚,霍寧,禾林,東塘到滬海,興湖和霍海正好被排在外面。所以運輸倉儲成本比較高。”

林三鳳插了一句:“也不光是這樣的。農貿市場的攤位費很貴,農民自己拿出來賣的就比較便宜。”

“哦。”林原和看了看趙世成。

趙世成笑了笑,問趙涵:“你們今天去哪個菜場?”

“菜場不就那一家么?”趙涵嘟嚷道。

“正規菜場有三個呢。不過和平路的那一個最大。你們去的是和平路那個吧?”趙世成問道。

趙涵點點頭,有點害臊,她真的不知道縣城裏有三個農貿市場。

趙世成接着道:“明天如果你們起得早的話,可以去馬路菜場看看。但要早,七點以後就收攤了。”

林原和問道:“在哪裏?”

林三鳳答道:“有好幾個,最大的在順興路。其餘的幾個不大。”接着對趙涵瞪了一眼道:“逛菜場的事情該是小涵你乾的,原和去菜場幹嗎!”

趙世成忙接口道:“原和工作上需要了解一下這些情況的。不過小涵,你也應該去看看,老呆在學校,容易跟社會脫節。你如果要下去掛職的話,還是需要多聽聽,多看看的。”

晚飯後,林原和、趙涵回到了酒店。這一次,兩人終於要同居一室了。還好,房間是林原和、趙涵到霍海后才開的,所以安排的是兩個床的標準間。看着時間還早,不到九點,林原和提議兩人去下面喝杯茶。趙涵也覺得同處一室有些尷尬,便欣然同意。於是兩人就去了二樓的咖啡吧。

咖啡吧里人不多,有一台鋼琴,可惜沒有人彈奏。天花板內置的音箱傳出聲音不大的背景音樂。光線很暗,來一桌客人,服務員就點亮那一桌的蠟燭。很有情調,是個聊天的好地方。兩人一人點了一杯橙汁,默默地坐了一會。還是林原和先開口道:“你爸應該已經知道我要擔任的職務了。”

趙涵驚道:“我沒跟他說過啊。我只說你要調到霍海來。”

林原和笑道:“你還讓他嚴格保密呢。這就夠了。婚禮那天,他見過陳書記和李秘書;這裏的常務副被雙規了;我剛好要調動,我的行政級別又是副處。這麼多信息在一起,還不能判斷出來嗎?”

趙涵嘆道:“你們當官的可真是敏感啊!”

“你不了解這裏的常務副出事了,對嗎?”林原和問道。

趙涵點點頭。

“信息當中少了一環。你就判斷不出來。”林原和解釋道。

“那你怎麼知道我爸已經知道了你要擔任的職務?他又沒問過你。”趙涵問道。

“你爸不會問我的。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他能避開那麼多運動了。你說得沒錯,他的嘴很緊。他跟你媽你哥嫂都沒透露過。他其實早判斷出來了。霍海賓館就在你家旁邊,檔次價格和國際假日差不多。如果你家請客,那裏應該是最方便的。但霍海賓館是縣委縣政府定點酒店——他知道我現在肯定不願和市縣機關人員碰面,所以避開了霍海賓館。假日國際是商務酒店,沒有這個問題。”林原和道。

“你怎麼連霍海這裏的賓館都清楚。我都不知道有那麼多講究。”趙涵很驚訝。

“對霍海的功課我已經做了一個多月了。在省里要想了解點常規信息還是很容易的。”林原和道。

“你了解資料不可能避開別人的。那別人也知道你要來霍海了。”趙涵反應很快。

林原和笑着搖了搖頭。

趙涵想了想一會,然後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大家都知道你跟陳子豪的關係,去臨湖大家能判斷出來。但具體到哪個崗位,那就不一定。就因為你跟陳子豪的關係人人皆知,大家會認為市委辦副主任對你更有意義。畢竟過幾年你可以直接下放到縣裏當個一、二把手,沒有必要經過常務副這一關。常務副雖說權更大,但對你來說,有點象是雞肋。市委辦副主任只需熬一下資歷,常務副需要出成績的,風險更大。然後你找資料的時候,肯定是將臨湖五縣三區全找了。至於你最終研究什麼,別人是不知道的,對嗎?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這是瞞天過海。”說完這話,趙涵有點興奮,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

林原和驚訝地看着趙涵。趙涵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咳嗽了一下。林原和才開口道:“你很有當官的潛力。”

趙涵笑着道:“你怎麼會研究霍海的賓館的?這算不上重要信息吧。”

林原和嘆道:“我得考慮住哪裏。是住宿舍區,還是招待所,縣委對外招待所就是霍海賓館。”

“那你現在定了嗎?”

“沒有,總要來了之後聽聽別人的意見的。”

“就憑我爸定的酒店,你就判斷出我爸已經知道你的職務。這有點武斷吧?酒店有可能是巧合呢?”趙涵還是有點不太明白這其中的環節。

“不是的。我是根據你爸講的話。你不覺得他解釋農副產品價格高的原因非常清楚嗎?不象是一般家人的談話。他是在讓我了解縣裏情況呢!還有他建議我們去一下馬路菜場,而且跟你媽媽解釋的時候說是跟我工作有關。我在政研室的工作他知道嗎?他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是因為他知道我即將擔任的職務了。而且他知道,等我上任以後,再要去看馬路菜場,跟現在就不一樣。既然他知道我要擔任什麼職務,那麼我絕不相信酒店的事情是個巧合。”

林原和斬釘截鐵地說道。

“要不我跟我媽去探探口風?”趙涵輕聲問道。

“千萬別。哪怕這是個誤會,那也是個美麗的誤會。如果去問了,你媽說不定會認為我對這個酒席不滿意,那樂子可大了!記住,沉默是金。”林原和道。

“那問我爸可以嗎?”趙涵問道。

“更別去問。你爸既然能做到守口如瓶,那我們更應該尊重他。”林原和答道。

看趙涵好一會都沒說話,林原和輕聲道:“其實這件事你可以慢慢體會,慢慢琢磨。如果你真要走仕途,那對你會有很多幫助的。”

趙涵點了點頭,然後笑了笑道:“謝謝你。真的受益非淺。”

林原和也笑了:“不客氣。”

接下來兩人的談話放得更開,氣氛也更熱烈。

“你本科是數學專業的,研究生怎麼不讀數學了?”趙涵問道。

“本科讀數學,是我爸逼我,我媽騙我的。我媽一直說數學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工具,我爸逼我子承副業。到了要報考研究生了,我媽建議我改換專業。她說我如果學下去,到不了我爸的境界,別浪費自己的青春了。所以我就報了經濟系,因為當時經濟系特別歡迎理工科畢業生報考。考上以後,我又不想讀了。當時校團委要我,我覺得畢業參加工作也很好。然後辦了個保留學籍,工作兩年再讀。結果只讀了半年,就掛職去了鄉鎮,接下來的課程只能慢慢讀了。就像你說的,在學校工作讀在職研究生很方便。到外面工作,就讀得慢了。讀了差不多四年,才結束。你呢?”林原和道。

“考大學的時候,也不懂。我大哥說化工系女生多,建議我報化工。我就報了。當時也報過你們舟城大學的,結果分數不夠。你知道我有乒乓球加分的,可還是差一點。只能去工大。不過後來我是保送研究生的,當然不會改專業。我也是保留學籍,兩年後再讀。不過我就讀了兩年半,標準學制。”趙涵道。

兩人越談越熱烈,方佛又回到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時間也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突然服務員走了過來——咖啡吧11點結束營業,時間到了。

回到房間,洗完澡,還覺得意猶未盡。分躺在兩張床上,繼續開始聊天。等到感覺睡意襲來的時候,已經一點了。林原和把手機鬧鐘定在5點,並且調到了振動上。

早上鬧鐘的振動叫醒了林原和。他看趙涵睡得很香,便小心地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他叫了個出租車,到了順興路菜場。他這才明白為什麼7點就要收攤了——直接在馬路邊上擺的攤,整條馬路成了步行街。仔細逛一圈以後,他讓出租車帶他去其它幾個馬路菜場走了一圈。果然這幾個很小,根本不成氣候。回到酒店,已經是7點半。他小心翼翼地開了門,脫了衣服,又上床睡了。

這一覺睡到了10點——直到趙世成打電話來。司機已經找好,隨時可以出發。兩個人起了床,回家吃中飯,其實連早飯也在一起了。路上,趙涵對林原和說:“昨天晚上真有大學時候在寢室里搞卧談會的感覺。”林原和嬉笑着說道:“大學裏可沒那麼幸福。卧談會還能和美女聊天,美死了!”

司機是農業局小車司機小劉,開的是林原和的桑塔納2000。趙世成成了導遊,一個下午跑了全縣15個鄉鎮中的九個。雖說是蜻蜓點水,但趙世成的解說還是讓林原和受益很多。連趙涵都被吸引住了——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還真有深藏不露的一面。這回,她百分之百確認:父親肯定知道了林原和要來擔任什麼職務。晚飯後,林原和、趙涵連夜返回了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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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義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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