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第354章

早上,二人醒得晚,懶了床,起得更晚,起床后小晌午了,因為昨晚沒有等到媽,一起床賈玉軒帶鳳鳴直接去了爸媽那裏。還是昨天的食材,儘管不太新鮮了,但食用是沒問題的。

不巧的時,到了媽那兒,姐姐一家三口也在。

看到姐姐的那一刻,賈玉軒就知道鳳鳴又要遭受委屈了。好在有姐夫在,還有小外甥,姐姐顧忌姐夫的面子,只在眼視上嫌棄鳳鳴,倒還口下留情。

鳳鳴看到姐姐的那一刻,也是如刺在背,她是賠着小心逗姐姐的孩子玩,那孩子很喜歡鳳鳴,纏着鳳鳴在院裏玩,還給鳳鳴講幼兒園裏的故事。

這樣,鳳鳴就不用很難看的一個人被晾着了。

眼前可是丈夫家的那親一堆,還有姐夫,他們一起擠在廚房和廚房檐下,說著鳳鳴不感興趣但對丈夫一家卻是很重要的事情,很快就將午飯給搗鼓好了。吃飯的時候,鳳鳴的筷子只夾她跟前那盤子裏的菜,整個吃飯過程,她低垂着頭只安心吃飯,那漆黑如夜的雙眸不去望向任何人,當然丈夫除外。

一吃過飯,賈玉軒的媽媽就開始催姐姐一家三口回去,說是孩子該午睡了,讓姐姐玉荷趕緊帶孩子回自己家去睡。這大概是為了兒子在照顧鳳鳴的感受吧。

姐姐一家三口走了,鳳鳴背上的刺也消失了,但她還能感覺到刺消失之後的疤痕,那裏還隱隱有些不舒服。

丈夫和婆婆在客廳談事情,鳳鳴不想參與,她也知道婆婆不想讓她在旁邊礙眼,她便一個人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廈下,讓母子二人盡情的談。她大概知道在談玉蓮的事情,後來又隱隱的聽到婆婆說丈夫工作的事情。

母子二人沒完沒了的談,廈下的鳳鳴無聊的數前排人家屋窗上的鋼筋,時間過得特慢,比在學校里上統計課還慢。丈夫出來入廁的時候,她望着丈夫的背影,心兒飛揚了一會兒。丈夫入廁回來,對她報以歉意的微笑,在廚房門的盆架上洗了手,回屋之後,給她拿出一摞雜誌。

過了一會兒,婆婆也出來入廁了,她裝做看得入迷,一動不動的專心看雜誌,其實,從婆婆出來的那一刻,她都看不進一個字了,只盼着天黑,趕緊離開這裏,在清爽的夏夜,她和丈夫回到老宅享受他們的二人世界。

沒結婚之前,她一個月才回來一次,一是為了領工資,二是為了想賈玉軒。結了婚之後,她也和學院那些結了婚的大齡學生一樣,每星期都回來,鳳雨無阻。就像那些沒結婚的學生背後說的那樣,回去就是為了干那種事。

母子二人的談話終於結束了,丈夫出來坐在鳳鳴身邊,拿過一本雜誌翻看。

鳳鳴以為母子二人的談話一結束,就可以走人回他們自己的家了,但她看着翻雜誌的丈夫,卻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媽,我和鳳鳴想吃了晚飯再走。」丈夫突然像個孩子一樣,撒嬌似的沖屋裏喊。

他在屋裏和媽媽交談時不說留下來吃飯,出來坐在鳳鳴身邊了才說,分明就是給媽媽一種鳳鳴很想留下來吃晚飯的感覺。大概是為了替鳳鳴討好媽媽。

鳳鳴的心又沉了下來,她知道丈夫是為了替自己討好婆婆。於是,她看了看天色,又盼着趕緊吃晚飯。

好在太陽正向西邊下垂,廚房的影子都快伸到院子東邊的盡頭了,圍牆上的陽光已是濃郁的金黃色,院裏幾棵叫不出名的小果樹被淹沒在廚房的陰影里,其中東牆邊的葡萄樹卻幸福的沐浴在濃郁的光芒里。

於丈夫來說,這個禮拜天很完美,帶鳳鳴回來陪媽媽吃飯,他認為於鳳鳴於媽媽都是和諧的開始。

第二天,賈玉軒要去縣***開企業領導的廣播會,不捨得把鳳鳴一個人丟在老宅,就把鳳鳴帶到了廠里。會議一結束,他拒絕了企業領導們的聚餐,回到廠里,陪鳳鳴吃了午飯,開車離開棉廠,準備回老宅。

出棉廠西門的時候,一群職工正在西門外拐角的陰影里坐着,像一群無業游民一樣,有的低頭打盹,有的表情猥瑣的交頭接耳,有的一直望着公路上的某個行人,直到那個行人消失。

人群里的收音機里正在播放豫劇《七品芝麻官》。

公路邊的油菜花正在盛開,黃騰騰的花朵又肥又嫩,不由得讓人想到「後宮佳麗雲集」這句話。

往年的這個時候,也就是大長假之前,這些人愛跑到東門對面的地頭樹下坐着閑噴,或打牌,或扎堆聊天。自從那年老棉農在那裏上吊,他們不再往那邊聚了,便跑西門外聚。這一聚可聚到甜頭了,因為西門外有官路,有行人,更熱鬧。

這些人,大都是一個人在廠里上班,沒有家屬在身邊,家又離得遠,平時住大宿舍。收花旺季的時候,工作宿舍一條線,他們的時間都被工作和睡眠佔滿了。這清閑的四月,他們閑了,一間宿舍七個人,又吵又狹小,他們便會聚在空曠又愜意的地方放鬆自己。

再就是,大長假三個月,期間也不方便回廠,便趁放假之前用這種閑聚的方式,留下個典禮式的紀念。

要說吧,廠里的棉垛區最空曠,但廠里沒有一棵樹,這個時間點,棉垛區的水泥地皮曬得燙手。東門外對面的樹下不吉利了,而臨近官路的西門外就成了他們閑聚看熱鬧的風水寶地。

鳳鳴隔着車窗打量了一下那群人,發現他們一多半都是以前磅上的人,因為赦廠長的緣故,他們現在大概成了前朝遺民。

他們看到風鳴坐着賈玉軒的車出廠,怔怔的望着,待汽車上了公路,他們又開始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議論。

鳳鳴回頭望,見他們正衝著她和玉車的車指點,她突然想起了最近看了一部史籍。

「前朝遺民。」鳳鳴隨口說。

賈玉軒望了一眼鳳鳴,嘴角撩起兩抹愛憐的笑意,望着前方說:「那又如何?」

「這讓我想起了上星期從史籍上看到的武庚判亂的事情。」鳳鳴望向賈玉軒。

「嗯,願聞其詳。」賈玉軒並不知道武庚是誰,更別說他判亂了。

鳳鳴又回頭望了望坐在西門外陰影里的那群人,問道:「商紂王知道嗎?封神榜里的。」

「嗯。」玉軒點頭。

「武庚就是商紂王的兒子。」鳳鳴說。

「嗯,繼續。」賈玉軒很喜歡聽鳳鳴講的那些史籍上前朝往事。他對史籍上記載的事情並不感興趣,而是感興趣鳳鳴的講解。

鳳鳴:「周武王姬發推翻了商朝,將商朝遺民遷到現在的河南東南定居。他本人也因為身心勞累而英年年逝,當時他的兒子繼位時才幾歲,他的三弟姬旦代為攝政。武庚看到新王年幼,王室內部又對姬旦攝政不滿,便挑撥幾個周王室子弟進行判亂。」

賈玉軒:「嗯。」

鳳鳴:「但很快被姬旦率軍給平定了,要不,那姬旦後來也成不了周公呀。」

賈玉軒:「嗯。」

鳳鳴:「周公將判亂的武庚和幾個王室子弟給處死了,徹底杜絕了後患。否則,那些人一有機會就會製造動.亂。」

賈玉軒笑了,他明白鳳鳴的意思。

「那是什麼朝代,現在可是新社會。」賈玉軒笑着說。

「不管朝代如何變遷,裏面的風景總是驚人的相似。」鳳鳴鄭重的說。

賈玉軒不說話了,他在品味這句話。其實,他也心知肚明,那些前朝遺民,有可能無時無刻都在盼着他賈玉軒出事兒呢。只是,什麼事總不能無緣無故吧,幾十個人,曾經都是前場的骨幹,眼下被架空就夠他們受了,如果他們在一年之內相安無事,不製造麻煩,他還準備建議丁廠長擇優重用他們呢。

鳳鳴扭頭望了望沉思的賈玉軒,拭探似的說:「下面那些大的鄉鎮也有棉花廠,都是供銷系統的,你為何不將他們分散到那裏去?」

賈玉軒何嘗沒有想到這些,可如果那樣做了,別人背後如何評價他。再就是,他只是想到而已,卻做不出來,實在是於心不忍,還是靜觀其變,反正家裏人正在跑他的工作調動,剩下不到半年的時間,能平安相處最好。因為昨天媽媽還談他工作調動的事情,如果順利,年底之前就要調離棉廠了。

所以,他便解釋說:「那些鄉鎮棉花廠,都是一個蘿蔔一個舀,將他們分散到那裏去,他們將從事最苦的勞作,再就是,他們中的一些人家在縣城,去鄉下有諸多不便。」

鳳鳴聽出了弦外之音,那就是,還想給他們機會,重用他們。按理說這是好事,說明他有容忍之心,有胸襟。但是,你有胸襟,他們不明白,未必領情。也許他們無時無刻都在算計你呢。

於是,她笑了,說道:「此刻有個成語應該出現。」

「嗯,說。」賈玉軒的俊臉上也跟着泛起笑意。

「婦人之仁。」鳳鳴說。

賈玉軒嘴角撩起兩抹忍俊不禁的笑意,望了一眼為他操心的鳳鳴。

「你呀,是史籍看得太多了,怪不得秦始皇要婪書坑儒呢,史籍看多了,人的思想就變得深刻了,思想一深刻,看問題就透徹了,看問題一透徹,就不好駕馭了,是不是?」賈玉軒笑着說。

「我只是感覺,那些人中的有些人,只要逮到機會,就會給你製造麻煩的。」鳳鳴提醒說。

賈玉軒微笑不語。他現在不敢否定鳳鳴的感覺了,因為鳳鳴的感覺有時候很靈准,就像玉棟的定親對像是鳳舞那件事,鳳鳴就提前感覺到了。

再就是,去年一級棉垛失火,損失了一百多年一級籽棉,雖說不算啥損失,大半夜的卻虛驚一場,而縱火者就是鳳鳴所說的那些前朝遺民中的一員。

那縱火者,也沒有送派出所,直接開除。

剩下這半年左右的時間,只要他們安分守己,相安無事就好了,如果有人尋機會製造麻煩,那也別怪他利用他們製造的麻煩來反噬,就像反噬赦廠長一樣。有時候仔細想想,何必呢,棉廠是國家的,爭執個什麼。

可是,你這樣想,別人不這樣想,你不爭執,別人卻想着法子爭執,你想和諧,別人卻處心積慮的給你下套設陷阱,總不能坐以待斃吧,總得自衛吧,總得還手吧。於是,便有了輸贏,便有了人心險惡。

二人回到老宅,門一關,賈玉軒將早上因為趕着開會而沒有來得及向鳳鳴彙報的工作給補上了。

下午四點之前,送鳳鳴去了車站。

沒結婚之前,鳳鳴幾乎是一個月回來一次,走的時候,只要時間允許,賈玉軒都親自送她去學校。結婚之後,鳳鳴一星期回來一次,她心疼丈夫太辛苦,就不再讓丈夫送她去學校了。他一想也是,棉廠的車,偶爾送她還行,太頻繁了,外人會說用廠里的車辦自家的事。

現在鳳鳴每個禮拜天回來,如果時間允許的話,賈玉軒都會在禮拜天下午的四點之前送鳳鳴去車站,太晚了他怕鳳鳴回到學校趕黑,他認為小女孩家趕黑不好。他也一直囑咐鳳鳴,回來時,盡量不要星期五上完課趕黑回來,所以,鳳鳴都會在星期五下午提前一節課請個假回來。

這個禮拜天,於她來說,因為回了丈夫爸媽的家,有些不完美,她希望下個禮拜天,只有她和丈夫的二人世界,反正棉廠下星期一要大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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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意是繁華似錦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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