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起之時 第37章 尊主在上
“誒?你聽說了嗎?那位回來了?”
“哈?哪位?”
“哎呀,就是吾主的那位啊!”
“你是說……”
幾人的談話斷斷續續,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似乎是失去了樂子,雲灼乾脆起身站了起來準備離去。
身後的顧衡卿連忙抓起桌面上的利刃便是追了上去,對於方才的話題他似乎還是很感興趣的。
“殿下,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他們是怎麼說的嗎?”
雲灼緩緩搖了搖頭,“並不感興趣,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最感興趣的還是待會兒你們見面之後會怎樣。”
一說到這裏顧衡卿的臉色便是難看了起來,他聳拉着自己的腦袋,顯得有些萎靡。
“我可不可以……”
可是還沒有等到顧衡卿將話說完,雲灼便是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可以,不能,不許,不準。”
顧衡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殿下……”
他的語氣裏帶着一些撒嬌的意味,“殿下~你也知道我們幾百年沒有見面了,誰知道我們之後見面會變成什麼樣啊。”
聽了顧衡卿的話,雲灼倒是樂了。
“你也知道你們幾百年沒有見面了啊?”
雲灼自那日和沈酒辭分別之後,便是又帶着顧衡卿過起了自己以前的日子。
只不過是不斷地在世間不斷地飄蕩罷了,最開始的時候顧衡卿只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難熬,好像一直在黑暗中漂浮,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但是很快顧衡卿也就慢慢習慣了,看着世間浩蕩的山河歲月,他走過了世間最長的路。
絕美的景色不在少數,但是顧衡卿一直覺得絕景應該是一直在自己身邊的。
雲灼並不是沈酒辭眼中無害的雲桑國公主殿下,她認為自己是飄蕩的遊魂,一直在找尋希望。
當初給沈酒辭看見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過去,不是什麼殘魂,是她自己。
只是也許是活得太久了,做什麼都覺得索然無味,便是喜歡撿些人來給自己尋些樂子。
她看過世間最慘烈的分別,甚至是最血雨腥風的戰場,她覺得再無東西可以讓自己驚嘆。
正當雲灼以為自己會就這樣耗到自己的終點,可是眼前卻是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絲的希望。
淮卿。
那個叫自己雲兒的淮卿。
在神遊的時候,顧衡卿忽的問道:“殿下,你又想起他了?”
近些日子,雲灼總是時不時的便是這樣發獃走神。
雲灼微微頷首,“嗯,想他了。”
顧衡卿微微沉吟,“遺忘真的很難嗎?”
雲灼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似乎是覺得眼前的陽光有些刺眼,便是伸出手微微擋了擋。
陽光透過指尖的縫隙照過來,使少女都鍍上了一層的光輝。
“我不想忘記,因為這個世間只有我還記得那個人,如果我都忘了,那個人就會像是沒有出現一般。那個男人曾經說過,如果他死了,在這個世間唯一能證明他存在的,就只有我了。”
顧衡卿微微一愣,幾次欲言又止。
雲灼忽的一笑,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阿卿,遺忘不是解脫,是落寞,是永久的沉睡。”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已經來到了一座陰氣森森的鬼城。
只見眼前豎起的高牆上面赫然寫着妖域兩個大字,藍色的戰旗隨風飄動,周圍卻是沒有一個人。
顧衡卿知道自己還是逃不過的,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還是回來了。”
雲灼輕輕一笑,“你爹說會讓人來接我們的,你說會不會撒花迎接?”
這裏是進入妖域的大門,只要邁過眼前的這道大門,便算是正式的進入妖域了。
當初妖域供妖族修行的靈力逐漸枯竭,妖王卻是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這是事關妖族存亡的大事兒。
於是便是讓沈酒辭去人域走走,或許人域的靈氣還存在着。
可是結果並沒有讓妖域鬆一口氣,似乎是在忽然之間,世間所有的靈氣都開始逐漸的枯竭,慢慢的消失。
當然人族是不會受到絲毫的影響的,他們吃的是五穀雜糧,絲毫不會在意世間會不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甚至說他們根本察覺不到所謂的靈力究竟是什麼。
可是過了百年了,這件事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妖域中修為較高的大妖還可以憑藉著自身的靈氣撐上個千年的,可是剛剛修為人行的小妖很快就會枯竭而亡。
妖族的實力再一點點的被削弱。
更何況人域也不安分,自從發現食用妖丹可以修行,成為異人,他們便是越發的肆無忌憚。
最開始的時候,異人還是被人所不齒的存在,可是現在已經變了,他們覺得這是一種殊榮,一種本領。
而妖族之間似乎也找到了一種維持修為的方法,這一次雲灼帶着顧衡卿回來也是因為這個。
兩人不過在門口剛剛站了一會兒,便是見眼前輝煌的城門一點點的打開。
帶着沉重的摩擦,積壓了百年的城門終於被人打開,灰塵灑落了一地。
妖域中不緊不慢的走出一隊人馬來,為首的是一個身穿蟒袍的男子。
他的臉上始終是淡漠的深情,要不是妖王有令,雲灼甚至覺得這個人絕對不會出來見自己的。
沈酒辭還是一樣的器宇軒昂,百年不見,瞧上去似乎越發俊朗了一些。
好看的紫袍內緊外松,袖口上用金絲銀線綉着淡雅的朱鶴雲紋,腳踩錦繡黑靴,腰間配着朱紅白玉。
越過沈酒辭,雲灼並沒有看見君暝。
不過也是,這個時候君暝應該是留在他父親身邊的。
那隊人馬在雲灼跟前一字排開,氣勢恢宏,“恭迎聖主回城!”
聖主,雲灼便是這妖域的聖主。
她是妖王的師尊,只是不喜歡再管這些事,只是空拿了聖主的名諱罷了。
雲灼臨行前專門戴上了白玉半臉面具,上面雕刻着繁瑣的花紋,無人可以看見她的模樣。
但是當沈酒辭看見顧衡卿的時候,,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只是覺得不敢相信罷了。
沈酒辭微微上前,並未行禮,只是輕輕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便算是見過了。
“聖主。”
雲灼倒是見怪不怪的模樣,輕飄飄的說道:“多年不曾回來了,到也不用這麼大的聲勢,且護送你們少主回城便是了。”
說著便是輕輕推了推自己身側的顧衡卿,顧衡卿似乎還是有些變扭,他猶猶豫豫的朝前走着。
走到沈酒辭身側的時候,只是無意瞅見了沈酒辭的目光,竟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
他快步朝着城內走去,沈酒辭也只是輕輕抬了抬手,“聖主吩咐了,照做便是了。”
兩人對立,束手而站,四目相對,顯得有些莫名的詭異。
也不知道世間過去了多久,最後還是雲灼率先走了過去。
哪怕是雲灼靠近,沈酒辭都沒有絲毫的動作,只是一雙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雙和自己對視的眼睛。
雲灼湊近了些,隨即掂起了自己的腳尖,笑呵呵的看着眼前高出許多的男子,“殿下,許久未見,可曾想念?”
沈酒辭艱難的張了張唇,總算是開口了,“許久不見,未曾想念。”
說完便是伸出手將雲灼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雲灼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
沈酒辭忽的抬起了自己的另一隻手,隨即便是想要去撫摸雲灼的臉龐,但是那隻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皺着眉,似乎是有些煩躁。
沈酒辭背過了自己的身子,隨即便是大步離去,“吾主還在等着聖主呢!”
可是走出去好幾步,卻是並沒有聽見自己的身後傳來腳步聲,他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雲灼站在原地笑而不語,沈酒辭微微轉眸,隨即便是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淡淡的說道:“跟上。”
雲灼這才歡天喜地的跟了上去,自然而然的便是牽住了沈酒辭的手。
兩人有恃無恐的便是這樣走入了妖域,雲灼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脆動聽。
“九爺,靈力即將枯竭,你難道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許久未見,沈酒辭不僅變得越發的眉清目秀了,就連嘴也是越發的毒辣了起來。
“聖主這樣的老妖怪都不擔心,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完還看着雲灼忽的一笑,但是雲灼卻是察覺到了遍地的寒意。
“畢竟比起聖主來說,我還是個孩子……”
也不知道沈酒辭是如何說出這番不要臉的話來的,想來這百年他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啊……
雲灼只是輕輕地聳了聳肩,“那我這一聲聲的九爺豈不是叫得不合時宜?亂了輩分?”
沈酒辭不屑的輕哼了一聲,似乎是積壓了許久的怨氣終於找到了可以發泄的口子,牽着雲灼的手忍不住的微微用力,但是雲灼並未出聲。
“那不知道聖主是想要我叫你什麼比較合適?嗯?”
看着沈酒辭那副要吃人的模樣,雲灼吐了吐舌頭,一如既往的俏皮。
“九爺好凶啊,小女子可是經不住九爺這般恐嚇。”
沈酒辭又是輕哼了一聲,“聖主膽大包天,還會有怕的?”
“有,當然是有的。”
雲灼笑呵呵的說道:“九爺啊,倘若世間靈氣真的無法修復了的話,我倒是知道有一個法子可以讓你活得更久一些。”
沈酒辭的步子微微的一頓,“所以這就是聖主你回來的原因,靈氣枯竭乃是影響世間的大事,我們得好好地商議才是。”
雲灼噘着嘴格外的不在意,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現下的情況了。
“九爺……”
“嗯?”
“沒什麼,只是想叫叫你。”
雲灼深吸了一口氣,算了,這件事兒還是等着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