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北陌
建築物的外邊圍着結實的鐵絲網，就像是戰爭片里的阻礙防線，只是再固若金湯的防護在小女孩的面前都宛如擺設，
只見她紅衣素展，踩着紅鞋如入無人境，所到之處鐵絲網瞬間被石化成滿地的砂礫，
蘇小北緊隨其後左顧右盼，“妖月你看，這裏的窗戶嶄新如初，牆壁上沒有半點海水侵蝕過的痕迹，像是隔年後的建築。”
隔年後的許多年裏人類社會任在繼續，只是時局動蕩，大家都忙着遊行和搶劫，除了一些地下避難所的建造，很少有其它的工程項目，蓋一所學校，修一所廠房，建一棟大樓，這些在經歷磨難人口銳減的末世社會是難以想像的，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單位和個人會把精力投建在這裏，
“整體來看，這個建築的年限很短，絕對沒超過三十年。”
近三十內，已經是末世的荒涼期，整個世界裏除了殘民難便是以弒殺昭著的夜屠者，哪裏還有建築公司呢，
建築體四平八方，更像是一座磚石砌建的廠房，迎面有三扇五米寬的大門，足以讓一亮解放大卡開進去。
小女孩推開厚實的鐵門，鐵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咔咔咔咔，清涼的風撲面而來，
走進屋子裏，蘇小北被眼前一幕驚呆了，
入眼是一排排整齊劃一的休眠艙，混黃的燈光下氤氳着薄薄的霧氣，排列規整的休眠艙就像是就走進了棺材鋪，氛圍里有種讓人心慌的緊迫感，
蘇小北看到休眠艙的蓋子都已經被打開，露出裏面密密麻麻電子元件和傳感器，這東西蘇小北是最熟悉不過了，他可是在這玩意裏面躺過一百餘年
“妖月小姐姐，這些都是休眠艙，而且從破損程度上看，應該都是經歷過隔年災難並蘇醒過人類的休眠艙，原來，曾經有這麼多的人類在末世里蘇醒。”
蘇小北一直堅信自己不是孤立的，但是真讓他見證了這些，又有些不敢相信，“我現在很好奇，那些蘇醒后的人都去了哪裏？”
“是都被夜屠者殺了，還是遇見了某種機緣，生活在了世界的某一個地方？”
小女孩淡漠的瞥一眼眼前，一指前方道：“那裏。”
只見昏黃的燈光下，一輛很有歷史感的大貨車忽然亮起了車燈，強勁的光柱直射過來，劃開黑暗，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帶着一絲無奈與厭惡的說道：“你們還是來了！”
刺目的燈光耀的你睜不開眼睛，她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着輕緩的腳步聲飄揚而來，
“我曾經在環境極其惡劣的邊疆參加治理改造工作，有牧民的羊丟了，他們會怨天尤人，但從來不會怪罪於狼，即便羊圈裏踩滿了狼的腳印。”
“你是北陌？”蘇小北聽出了端倪，緊着說道，“聽說你干過村支書，然後又從鎮裏干到縣裏，從縣裏干到市裡，也算是個老幹部了，為什麼這點覺悟都沒有，晚節不保呀。”
一個女人的輪廓出現自強勁方光暈中，她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傲挺，風韻猶存，長裙長衫黑面鞋，一副中層幹部的打扮，一開口會有重重的官腔和和迷之自信。
“是嗎，她是這樣對你說我的？”
蘇小北目光冷凝，勃然怒道：“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蘇小北說完挨近小女孩說道：“妖月你看我指示，她要是不配合你就先把她的雙腿石化，然後是雙手，再然後是下半身，總之不能一次性弄死了，我們要留她一口氣問清楚林小曼的去處。”
北陌踩着官步緩慢走來，身後車燈漸漸熄滅，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群人，
蘇小北為之一晃，
“草率了，”
北陌笑的輕狂，苦笑搖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末世啊，可比沙漠難治理多了！”
“你叫蘇小北對吧？她把你從未這裏偷走的時候，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回到這裏。”
蘇小北不明所以的問：“什麼偷走回來的，你說的是林小曼？”
“你說的，不也一直是林小曼嗎。”
北陌笑了笑，手指掃過四周又道：“看到這裏了嗎，曾經你的那口休眠艙也是其中一列，我給你編號985，如果沒有她的搗亂，現在的你將是一名優秀的戰士，為人類榮譽而戰。”
“你在搜集休眠艙？”
“這很難看出來嗎？”
“可休眠艙里的人呢？”
“他們過的很好，只可惜，你現在沒機會了，要怪就怪把你偷走的人吧。”
蘇小北眼睛眯了眯，狐疑的問：“我倒是很感興趣，他們過的究竟怎麼個好法。”
“你沒有權利知道，因為你已經被污染了。”
北陌說罷招了招手，大貨車上跳下來數十名魁梧大漢，瘋魔般沖向蘇小北，
“我艹，這是什麼？喪屍？”
小女孩目光淡漠的說：“他們的身體裏有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
“一隻鼓。”小女孩說。
像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說法，只見小女孩腳步一旋，白色霜花自地面蔓延，像白色的病毒迅速蔓延，所到之處皆被石化，
一個喪屍一般瘋魔的人率先踩上霜花，自腳踝蔓延，只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整個人變成了奔跑中的塑像，
一般能被妖月石化人，即便不是碎裂命隕，也會被永久封印，就像媚骨姐妹當初一樣。
而眼前的喪屍卻只是短暫的被石化，石化后的身體裏像是又鼓聲傳出，震顫間石化的表層寸寸皴裂，裂紋蔓延，像是裂開的砂鍋，直到石化層轟然炸裂，喪屍從裏面蹦了出來。
蘇小北瞪大了眼睛：“妖月小姐姐，你的石化技能對他不起作用呀，”
小女孩像是早已料到了會有這一幕，揚起手中的弒神刃，一個閃現消失又出現，弒神刃的刀刃上就染上了朱紅的血漬，滴滴答答流着血涎，
與此同時，那個剛從石殼裏跳出來的喪屍整個人愣了愣，隨即裂成了兩半，露出肚子裏的一個花色的撥浪鼓。
撥浪鼓隨着屍體轟然倒地，從鼓布破裂，預示着他徹底的死亡。
“這是什麼鬼東西？北陌的降頭術嗎？他是被花鼓控制的傀儡？”
然而喪屍還是太多了，密密麻麻，即便有一百把弒神刃來不及，千鈞萬發之際，蘇小北果斷的撐開了大黑傘，
一個傘狀的空間裂縫被撕扯開來，蘇小北顧不上小女孩同不同意，揪起她的膀子就拽了進去，
晨光乍現，一個溪水綿延的峽谷里，山花絢爛，鳥語花香，靜美的景色與之前的兇險胖若兩個世界，落差大的讓人有點不適應，總覺得不真實。
這時候，蘇小北看一眼頭頂雨傘形狀的黑幕，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北陌不是夜屠者，卻能這麼強大，看來她一定是覺醒后的變異人，就像媚骨姐妹那樣的。”
小女孩看着潺潺的流水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神情淡漠的讓人生畏。
“妖月小姐姐你準備好了嗎？我撕扯空間的能力還很菜，空間縫隙馬上就要閉合了。”
他說著牽起小女孩的手，小女孩被打斷思路，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噢，我必須牽着你，萬一你被留下來，我是回不來的。”
看一眼眼前的宜人景色，會知道這會是什麼地理位置？
小女孩昂着俏臉點了點頭，忽然的，一陣狂暴的吸力自空間縫隙而來，只感到輕盈，蘇小北和小女孩又被吸了回去，
但畢竟時間太短了，落地后還是密密麻麻的喪屍潮水般湧來，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腥臭味，
“我艹，”蘇小北毫不猶豫的撐開大黑傘，帶着小女孩再次踏入空間縫隙。只見眼前一花，他和小女孩被扔在一個羊群祥和的大草原，牧馬蹦騰，鷹隼高璇，呼呼的風吹拂草葉，世界靜謐祥和，
蘇小北捂着撲撲的心跳，喘了口氣道：“妖月小姐姐你別抱怨哈，玉如雪的大黑傘就是這麼不着調，傳送的地理方位也是隨機的……”
說到這裏蘇小北忙四周看了看，慶幸的說：“不過我們的運氣真不賴，不是花香四溢的山谷，就是牛羊成群的大草原，我之前可是去過沙漠和北極的呢。”
說話間，頭頂之上的雨傘形狀黑幕又要聚攏，蘇小北一把攥住小女孩的手腕，隨着巨大的吸力被帶了回去，
這一次卻沒有了癲魔的喪屍朝，婦女北陌一臉古怪的看着他們，說道：“我記得，這把傘是在玉如雪的手上，她是個比較偏執的孩子，就和現在的你一樣。”
“你知道玉如雪？”蘇小北危險的眯起眼睛，詫異的問：“可是作為夜屠者，她所見到的殘民都必須得死才對，”
“那個時候，她還不是夜屠者。”
好像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話，小女孩踏前一步，滿身紅衣肅穆威嚴。
小女孩看着北陌問道：“夜屠者來自哪裏？”
蘇小北也不相信夜屠者會是樹上長出來的，緊着問：“對呀，為什麼會有夜屠者，他們和人類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沒有黑夜？”
“夜屠者並不是沒有黑夜，只是他們的種子無法到達黑夜、”北陌笑了笑說道：“而且你也看到了，夜屠者和我們長得一樣，他們就是人類。”
搞半天，是人類在屠殺人類？
蘇小北不能理解的搖了搖頭：“不對呀，他們沒有白天，真實存在的人類怎麼可能會沒有白天？那麼白天的時候要以怎樣的狀態存在？”
“等你成為夜屠者，自然會知道。”
“呵，我怎麼可能會成為夜屠者？你不是認真的吧。”
“被污染的人，都有可能成為夜屠者，當你的身體裏被種下種子，那個時候你將不再是你。換種說法，當成為夜屠者，你就已經死了。”
小女孩卻關心另一個問題，問道：“種子來自哪裏？”
“種子來自神樹。”
“神樹來自哪裏？”小女孩又問。
北陌聳了聳肩：“這個，要等你滅亡后才能知道了。”
她說著吟哼一聲，看向蘇小北又說：“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問完，就可以送你們上路了。別以為拿一把破傘就可以逃避死亡，這是你們今天的宿命。”
不等蘇小北開口，小女孩有問：“如果神樹死了，我會怎麼樣？”
從北陌剛才的話語中，小女孩聽出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神樹種在妖月身體裏的一粒種子，她也總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並非來源於種子，而是身體本身，
也就是說，自從見到北陌控制喪屍的花鼓，她就篤定北陌有着和夜屠者很類似的力量，這種力量在看到半馬人和媚骨姐妹的時候還難以察覺，可北陌有些不一樣，力量越強力量漣漪就越明顯，加上北陌的一些話，所以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答案：夜屠者就是曾經的殘民，而之所以成為夜屠者，就是因為他們的身體裏有一刻神樹種下的種子，
北陌望天想了想，“我想沒有人可以回答你的這個問題，包括神樹自己。但你可以去試試，也許你們的生存體制是強者為尊，殺死神樹以及其它強大的夜屠者之後，你就是新的神樹。”
“我，只是想看一看來的地方。”
小女孩揚起臉，像個迷路小孩，望穿秋月的看着家的方向。
“你是第一個覺醒的種子，自從神樹到來世間，你是唯一可以取代她的智慧體，只可惜，你還是太弱了，想要以一己之力撼動這個神樹王朝，簡直難以想像，”
“好了，現在問答結束，我們能了解一些事情吧。”
蘇小北弱弱的舉起手：“可我還有問題想問你。”
蘇小北清了清嗓子道：“污染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是被污染的，我來的路上撞見兩個休眠艙，一個叫阿彪，一個叫小美，他們也是被污染了，所以才會被扔在外面的蘆葦叢里的吧。”
看着眼前數以百計的休眠艙，蘇小北可以聯想到一系列因果關係，可是那些沒有被污染的人又在哪裏？北陌為什麼要搜集這麼多的休眠艙，她究竟要做什麼？現在的林小曼又在什麼地方？
知道的越多，你所不能理解的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