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星海
就在這時,天邊掠過一群黑色蝙蝠,疾風捲來,柔白的月光像是被遮上一層黑紗,有種風起雲湧波詭雲譎的穹變感。
與此同時,腳下的砂礫顆顆顫動,無數的細小草葉擠出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
一剎那,彷彿整片大地都變成了綠油油的草原,在昏暗的月光下一望無垠。
青色的草葉長勢迅猛,覆蓋整片沙地,又馬不停歇的開出一珠珠白色花朵,
白色小花迎風搖曳,須彌間,綠野被百花覆蓋,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
“哇~”
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人感到一種不真實,林小曼哇了一聲,震驚的同時也抱緊了蘇小北的胳膊。
“蘇小北,我們這是在做夢嗎?”
金剛芭比走下車,目光卻依舊直視着前方,抱在懷裏的白色布偶也揚起了臉,針線粗糙的五官在月光下顯得陰森而又猙獰。
“你,已經知道了是嗎?”金剛芭比對着無垠的黑夜,忽然冷冷的問。
前方是不見盡頭的夜色,沒有人,也沒有任何可見物,除了那鋪滿整片沙灘的白色花朵,就只剩下空懷的風在寂靜中嗚咽。
儘管如此,蘇小北還是可以斷定,就在那看不到的某個地方,一定矗立着一位連妖月都要忌憚幾分的強者。因為蘇小北從來沒有看到過金剛芭比以如此慎重的去面對敵人,那是面對少年孔夜和平頭獵夏時完全不一樣的一種凝重與警覺。儘管他的臉上始終波瀾不驚,可氣場已經不再有絲毫的傲慢。
傲慢,是每個夜屠者身上不可或缺的元素,標示着力量,標示着信念,也標示着自信與果敢。
“難道是星海??”
林小曼看着滿地的白花,像是想起了什麼,歪了歪脖子道:“夜屠者排行榜第5,百花開盡萬屍埋,是恐怖的存在。”
蘇小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凝了凝眉問:“星海?很強嗎?”
“廢話!排行第五,之前遇見的孔夜和獵夏可都沒進百位榜,相比之下那都弱爆了。”
“妖月排在多少位?”
“大概是第八位。”
“呀!差了三四階呢!”蘇小北愁眉不展,
他知道這種榜單越到前面力量懸殊就越大,更何況現在的妖月寄用金剛芭比來戰鬥,更加難有一戰之力。
“希望他們是老熟人,坐下來談一談就沒事了,否則一旦開打,我們這些池魚只怕要被殃及的。”
聽到這裏,蜥蜴人忽然錘了錘胸脯對林小曼說:“寶貝別怕,有我呢,我保護你。”
“你還是保護你的石娃娃吧!”
林小曼只是譏誚一說,可蜥蜴人卻像是想起了什麼,青色的瞳孔閃過異芒:“對,她們比你重要。”
“什麼?”
林小曼以為自己聽錯了,驀一轉身,就看到蜥蜴人像是魔怔了一般,趴在車廂沿盯着兩尊少女石像,一動不動,像是認真聽講的好學生,一臉肅然。
林小曼只覺得莫名其妙,揪了揪蘇小北的衣服問:“小北你看他是不是有點不對勁?竟然說石像比我重要。”
“你總給人家冷臉色,人家會對你失去耐心也很正常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小曼壓低聲音,湊着蘇小北耳畔說道:“我懷疑,這兩個石像女人有邪性,能蠱惑人心,奴化敵人。”
聽林小曼這麼一說,蘇小北也驚厥的凝了凝神,
但不等他仔細琢磨,金剛芭比忽然抬了抬手,懷裏的白色布偶像是活過來一樣,沿着手臂爬上肩膀,趴在了他的背上。
與此同時,腳下的白色花朵開始被石化,每一株、每一朵,像是漫火燎原,漣漪般輻射開來。
金剛芭比踏出腳步,所到之處白色小花都變成了一珠珠石頭,然後嘭然碎裂,變成滿地的碎石。
“這是開始鬥法了嗎?”
大戰一觸即發,只見金剛芭比揚起獨臂,粗野的身形踏空而起,幾個閃現消失在夜幕之中。
強者對壘,一朝一夕都關乎深遠,
金剛芭比像是故意轉移了戰場,卻不知曉,待她走後,一把黑色的雨傘突兀的出現在道路的前沿。
月光下,女子撐着一把黑色雨傘,雨傘打的很低,只能看到一雙潔白的長腿,短裙黑鞋,腳腕繫着一枚紫色的鈴鐺。
看到這裝扮,林小曼苦味的癟了癟最:“我們是捅了馬蜂窩了嗎?這幾天看到的夜屠者能搓一桌麻將了。”
傳言中,沒有人見過夜屠者,因為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
想到這裏,林下曼也不知道是該為此欣榮還是該抱怨難過,縮了縮脖子說:“完犢子了,這貨一樣不好惹,排第23。”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妖月和所謂的星海排的太靠前的緣故,這會兒再一聽是23位,就會覺得沒有多可怕了。
屆時,一道白色光亮閃過眼前,蘇小北再次看到了那個包裹在光漫中的娉婷少女。
“果然,你藏在這裏。”黑色雨傘下,傳來一個冷漠疏離的女子聲音。
她像是在笑,如果沒有那把黑色的雨傘,一定能夠看到一個陰邪而鬼惻的笑容吧。
“金蟬脫殼?妖月,你未免太天真了!”
黑傘女人陰惻惻的笑着,往前邁一步,腳下的碎石翻湧變換,重新鋪滿綠蔓。
綠意蔓延,像潮水一樣翻湧,恍惚間,那黑傘下的身影像是踏着青色的海浪漂浮而來。
“神樹賜予我們種子,賜予我們沐浴月光,賜予我們無上力量。可是你卻剝離了種子,還策反種子對抗神樹。”
聽到這裏,蘇小北驚愕萬分。
看着眼前光斑縈繞的曼妙少女,蘇小北瞪大了眼睛:‘原來她才是妖月,而控制了俄羅斯壯漢的布偶,才是種子。’
光漫中的女人沒有開口,卻傳來一個輕柔空靈的聲音說道:“玉如雪,你知道我是怎麼策動種子脫離身體的嗎?
它,有了思想!
兩個有思想的生命被捆綁在一起是多麼可怕?我們以殺戮為生,屠盡蒼生,有着同樣的信仰,同樣的執念,意識同步、同一具軀體。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是享受這個過程的,以為我們都是獨立存在,不是傀儡,也不是影子,更不是行屍走肉。但是有一天我們殺死一個殘民的時候,發現這個世界原來還有另一面,並且它距離我們很近很近,近到觸手可及。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地方叫‘白天’”
夜風凄涼,光漫中女人瑤瑤的抬起臉,鬢角在星沫中浮揚,皓月照亮她精緻的輪廓,膚白賽雪,明眸皓齒,美的不可方物。
“我們總以為時空是恆定的,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麼卑微。
就像你身體裏的種子,你以為它是你的,它以為你是它的,你們沒有爭執,也沒有摩擦,都以為對方是附庸品,沒有思想沒有意識,卻根本不知道你所謂的信念與執着全部來自對方。
只要你們還捆綁在一起,不管你相不相信,不管你想或不想,你就是傀儡、就是影子、就是一俱沒有任何意義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