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偶遇
驚蟄這天的傍晚，北京上空雷鳴陣陣，毛毛細雨隨風飄搖。
“嘩啦啦”
丁直緊趕慢趕，到底慢了一步，傾盆而下的大雨瞬間將他淋成了個落湯雞。
“晦氣！”一間五層高筒子樓的屋檐下，丁直罵了一句，匆匆上樓。
“回來啦，查的怎麼樣了？”
五樓最裏間，陽光照射不到的一間屋內，丁直甩了甩鞋上的雨水，回道：“那人叫方南，23歲，是《倚天》劇組管雜事的副導演，走總導演賴清水後門進去的。”
丁直說完，徑直跑去倒了杯熱水捧在手裏。
他師傅苟林是個老光棍，房子也是租的，沒必要客氣，而且這裏還是他們工作的地方。
至於家，他的家在天津，來北京是因為苟林這個師傅。
他們本是天津某紙媒的員工，每天的工作就是寫寫有的沒的應付主編。
直到去年下半年，他師父苟林靜極思動，說帶着他闖北京，找更好的工作，賺更多錢。
丁直不假思索便跟着來了。
他師傅苟林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古代野史秘聞張口就來，分析現代電影也是頭頭是道。
這麼會吹牛逼的人值得跟隨。
可惜事與願違，他們被北京的紙媒一次又一次拒絕了。
凄冷的寒風中，深感一身本事無法施展的師傅拿走他僅有的2000塊錢后，發下了宏願。
他說，他要做自己的紙媒！
他說，他要讓瞧不起他的那些紙媒知道，苟林是個有才能的媒體工作者！
他說，他苟林這輩子一定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他要做最高的....苟林！
隨後，他們就做起了狗仔.....
而2000萬投資的《倚天屠龍記》就是他們盯梢的第一個劇組。
不久后，高園園和方南大概會是他們師徒倆的第一單任務。
“接着盯，能拍到接吻照最好，劇組其他演員也別放過。”苟林沖徒弟丁直道。
丁直有些心累：“師傅，那兩人真沒事。”
他裝路人在影視城盯《倚天》劇組好幾天了，那個叫方南的一直沒做過啥出格舉動，不過這貨確實艷福不淺，每天身邊都有漂亮的女明星。
“讓你盯你就盯，哪那麼多話，拍照的時候角度刁鑽一點，我們這回一定要一炮而響懂不？”苟林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門邊穿起雨靴。
丁直無奈點頭后，好奇道：“師傅，外面下雨，你要出去啊？”
苟林點頭道：“嗯，收到消息，《倚天》劇組要搞一次媒體探班，我出去聯繫聯繫人。”
瞧着鎖上的房門，丁直急忙跑回自己房間，把今天家裏剛寄來的幾百塊錢塞進枕頭的棉絮中。
“娘的，這回再賺不着錢，就把這老傢伙的相機拿去賣了回家去。”黑暗中，丁直一甩鼻涕罵罵咧咧道。
.......
開年後的又一個多月磨合，《倚天》劇組的拍攝終於走上正軌。
導演、劇組高層以為趕上了進度。可以鬆一口氣時。
《倚天屠龍記》最大出品方，環亞公司老總的電話打到了導演賴清水的手機上。
昨兒一天劇組花出去20多萬？
一天花這麼多，進度還這麼慢，這是想讓環亞破產咋的？
賴清水急了，在劇組他是老大，在資本家那，他是老么。
啥也不說了，兩天通告並一天拍，先連續拍個七天大夜戲再說。
導演發話，《倚天》劇組正式進入全馬力開工時代。
懷柔影視城，夜，兩點十分。
連續三天，每天睡三兩小時的方南裹着軍大衣歪在牆角正迷糊着抽煙。
剛拍完一場休息的賈靜汶、高園園、丁敏君的扮演者林靜等人一股腦全跑了過來。
“吃的有沒了？”
到方南身邊，賈靜汶二話不說，伸手就往方南的軍大衣兜里塞。
“幹啥啊，沒了。”方南撥開她亂摸的手。
一幫20多歲的同齡人混一塊幾個月，再不熟也熟了。
賈靜雯甚至因為性格開朗，動不動就跟方南踢踢打打，隨手掏他兜也就不稀奇了。
“巧克力呢，瓜子呢，今兒都沒帶？”沒翻出東西，賈靜雯急的站了起來。
連續拍了三個大夜戲，這會不整點吃的喝的，一會就能睡過去，等會再拍哪還有狀態，馬玉成還得逮着她罵。
方南挺無語的。
這女的，一集片酬3.5萬，一部戲賺好幾十萬，每天不多買些零食小吃，總來月工資3000的這邊打秋風算咋回事。
賈靜汶剛起身，高園園彎腰蹲了下去：“我翻翻，肯定有，他現在賊的很，都藏起來。”
方南拽緊大衣：“真沒了。”
“肯定有，是不是藏在裏面，別這麼小氣嘛。晚上那會，你不也吃我的旺仔小饅頭了？”
“我服了，等網絡時代來了，各種梗出道了，我一定給高園園講講旺仔小饅頭的梗。”
方南一邊腹誹着，一邊死拽着大衣領口。
他這幅不打自招的模樣流露出來，那還能有好，賈靜汶、高園園、林靜啥的齊上手撕吧，陳子涵更是瘋了似的把軍大衣下擺一撂，從下往上掏去。
“別找了，別找了，今天就..就剩幾塊薄荷糖。”
手太多，方南一時抓不過來，只能鉗制住陳子涵的手，這雙手可太要命了，別在擦槍走火。
面色悲憤的掏出小半袋糖，方南一指划著八字步走過來蘇友鵬道：“有鵬哥那有德芙，我親眼看到的。”
“我沒有，我真沒有。”
看着一雙雙狼一樣的眼睛，蘇友鵬連連擺手否認，隨後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還叫着“方南，你害我”，賈靜汶等人充耳不聞，紛紛一擁而上。
一幫人跑光，馬玉成捏着胳膊走了過來，“南仔，給支煙。”
方南遞煙的同時，嘿嘿笑道：“咋地，馬指導你也熬不住啦？”
“不比你們年輕人。”
藉著方南的火光點上煙，吸了一口，馬玉成搖頭笑道：“你們剛剛在這鬧，說實話我看着挺羨慕的，我年輕那會在TVB，可少有這種時候，都是這邊拍完跑去別的組繼續拍，每天累的睜不開眼。”
方南笑了笑，認可了馬玉成的說法，TVB吸血啥的，他聽的太多。
當然了，像《倚天》劇組一眾演員處的這麼歡樂的劇組也不多見。
到了以後，一劇組主要演員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就算不錯，啥你敢軋戲，我就敢摳圖；你敢讓我等十分鐘，我就讓你等一小時的齷齪事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