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燃燒的憤怒
大公司是不怕打官司的，他們有專門的律師團隊，不怕法律層面上的交鋒。
但大公司害怕輿論壓力，畢竟還要繼續做生意。
西門張張嘴，想辯解幾句，但一想到這件事搞得全世界都知，這時候沒必要開口，還是等李察德把事情處理。
怡和的板子打完，那就該打保良局了。
李察德看向周錫年，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輕聲說道：“周爵士，這次事故的是非曲折，我想你是清楚的。”
“環保官署開出了份賬單，您看看。”
坐在後排的工作人員，趕緊起身，將環保署開出的賬單，放到這幾位的面前。
三億六千萬。
這是一筆天文數字啊！
周錫年用手掐了掐賬單，拿華商的錢，來補怡和的窟窿，布政司的手段，是越來越高明了。
約勝倫見華商爵士們的臉色難看，趕緊出來打圓場：“官長先生也是不得已，油料優惠政策關乎大家的利益。”
“要是海外殖民部的調查報告寫的很難看，在座的各位都會很難受。”
“就拿邵六叔跟林爵士來舉例，你們兩家的工廠，電影院，電視台，都離不開電。”
“沒了優惠油料政策，整個香江都要停工！”。
這次的禍，闖的是很大。
周錫年代表保良局替這些社團來談，本就是無奈之舉，保良局也不是當年的保良局了，在總督府已經沒有多少話語權了。
這也是想把林懷樂吸引進來的原因，半導體有未來，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有了錢，有了產業鏈，就有話語權，就更能替華商說話。
想到這裏，周錫年看向一邊的林懷樂，開口說道：“林爵士，你怎麼看？”。
怎麼看？
他能怎麼看？
林懷樂本不想開口，他今天來就是個看客。
這三億八千萬寫的不清不楚，只說是後續賠償，天知道最後會進誰的腰包。
可要是不吭聲，吃裏爬外的大帽子就扣在了頭上。
真是左右為難！
“三叔，這錢沒法認。”
“要是補貼漁民，清理油污，認了也就認了，算是做善事，可這明擺着是要拿這筆錢，擺平海外殖民部的調查組。”
“怡和背黑鍋，我們出錢，這算盤打的是真精明！”。
林懷樂並沒有很小聲，話是說給在座的所有人聽的。
約勝倫尷尬地笑了笑，他是名學者，臉皮當然沒有這幫生意人厚，之後便不吭聲。
沉弼也沒有吭聲，他這次來，就是看怡和熱鬧的，海外殖民部的調查組，他根本沒有放到心上。
女王皇冠上就剩下這一顆明珠了，海外殖民部在香江身上，每年最少抽走二百億英鎊的稅款。
這樣會下金蛋的老母雞，呵護還來不及，怎麼會下死手！
總督府跟布政司，就是想利用這件事，狠狠地刮一層油而已。
至於說這油出在誰身上，這兩家根本不在乎！
“我要糾正一下，這並不是善後費用，這是罰單，也可以理解成和解費。”
“走私油料是大罪，關押的相關人員，司法部門可以依法判處。”
“至於善後方案，以及賠償，立法會加法院，會下達給電燈公司，月底的時候，會公開發佈。”
“還有，電燈公司的停牌申請，證監會已經駁回了。”
李察德重新解釋了一下這筆費用的用處，這是買命錢，交了這筆錢，往事既往不咎，如果不交，那就統統進入祠堂。
周錫年苦笑着拿起桌面上的賬單，開始跟李察德討價還價，想要爭取個吉利數。
兩億九千萬！
這是兩人口腔體操之後，確定的最後數目。
十幾家字頭一起分，每家就兩千萬出點頭，不算是傷筋動骨。
當然，他們怎麼分，誰拿大頭，誰拿小份，自會商量出個主意。
罰款談完了，那就是要談後續解決了。
“恒生指數一直在狂跌，這對於大家都不是好事，怡和已經確定，要出售手中的電燈公司股份。”
“林爵士，您怎麼看？”
李察德非常的疲憊，但他必須要促成這一項談判，青衣發電廠這個爛攤子，必須要有人接。
“海灣集團願意出十五億港幣的現金，收購怡和集團手中的電燈公司股份。”
“但前提是，怡和必須要把青衣發電廠造成的事故處理乾淨。”
“如果交給我來處理，那我只能拿出十三億。”
“海灣會有一系列計劃，將青衣發電廠附近重新治理。”
股價在下跌，但林懷樂給出的價碼沒有繼續下跌，電燈公司是優質資產，水電燃氣，這種民生項目，怎麼可能不賺錢。
李察德見林懷樂鬆口，就扭過頭，看向西門。
林懷樂目前的開價，已經是最高價格，中電的報價比海灣的報價還要低。
因為誰都沒有把握，搞定法院後續的判決。
西門思考片刻，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接受后一項收購條件。”
“青衣發電廠後續處理，由電燈公司處理！”。
聽到西門認輸的話，林懷樂的臉上終於有了發至內心的笑容。
周錫年也看向了林懷樂，這是華資第一次收購民生項目，這是從零到一的開始。
時勢造英雄，英雄也造時勢。
“哈哈，林先生，恭喜，這次你得請大家吃酒了。”
邵六叔第一個站起身，鼓掌恭喜林懷樂。
身為海灣集團的銀行顧問，沉弼也沒有給西門留顏面，起身恭喜林懷樂。
這一場的閉門會議，就這樣結束了。
怡和正式失去了電燈公司。
.....
金傑克是第一時間收到消息，而後就立刻清倉了空頭，轉為了多頭。
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金傑克已經賺到了九億多港幣，雖然沒有計劃中賺的多，但也是一筆可觀的數字。
可惜的是，更多的錢，在股災中蒸發了。
但這個戰績不能對外說，甚至跟自己老婆都不能提起，因為裏面涉及到的問題，不是死一兩個人那麼簡單。
黑色周五，這是香江的媒體跟學術界，將電燈公司的暴跌，引發恆生崩盤的日子，這樣命名。
失去財富的市民，被空頭期指壓的喘不過氣的金融機構，都無比憎恨這幫到香江股市榨取財富的外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