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
一個回籠覺睡到日上三竿,杜清酌緩緩醒來,擦了下流在嘴邊的口水,夢裏一盤水晶煎餃放在面前,正要伸筷子,怎麼就醒了?
翻了個身,杜清酌看着藍天,停滯的大腦終於開始運轉,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集體宿舍,她已經穿越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收拾好自己的思緒,杜清酌從草堆里爬了出來,昨晚救的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只剩下滿坡無頭的屍體,杜清酌掏出紫玉,抬起手衝著太陽,太漂亮了,在日光照耀下,紫玉閃着灼灼的紫光。
杜清酌眨了眨眼,這東西看上去挺值錢,看來那男人還不壞,也知道感恩。
想起他走時許下的那些話,杜清酌不由得無奈一笑,這男人真能開玩笑,半年時間找到他,嫁給他,就算他是個將軍,又有什麼了不起,越是地位高,越是妻妾成群,自大的臭男人,誰稀罕,就算是找他,那也是半年以後的事情,千兩黃金還是滿有吸引力的。
唉,只可惜錢財也得隨緣,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握也握不住,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以後的日子兩個人也未必能夠相見,更何況,那男人臉上一直帶着個銀鼻子面具,昨晚忙得忘了摘下了,以後就算是見了面,她也認不出,想多了都是多餘的。
想到這裏,杜清酌心中微微一動,露出一絲竊竊的暗笑,那張臉她沒記住,可她記住了男人的好身材,還有,他大腿比較私隱的地方,有一塊銅錢大小的胎記。
一天一夜沒吃什麼東西,唯一的半個玉米餅子又給了那個男人,杜清酌現在餓得肚皮都抽抽了,有氣無力地耷拉着腦袋,跟隨着小牧童的記憶走回臨江村。
到了村口,村民們都在生火做飯,小小村落籠罩在渺渺炊煙之中。
村口的豆腐房霧氣迷濛,做豆腐的馬大爺從窗口看見杜清酌,探了半個身子出來道:“小酌,你去哪兒了?你媽昨天到處找你。”
杜清酌看了馬大爺一眼,神情懨懨地低聲道:“放牲口遇上打仗的了,差一點兒被亂刀砍死。”記憶中這個馬大爺和杜清酌家有點親戚,平日裏對她特別好,家裏那個母大蟲一樣的娘經常打罵她,一生氣就不給她飯吃,這馬大爺還經常打豆漿偷偷給她喝。
“唉喲,聽說昨天那場仗打得可慘了,黑山腳下到處是屍體,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出城去看上一眼,你說你這命多大,能活着回來不容易,沒受什麼傷吧?”馬大爺臉上露出一絲擔憂。
“嗯,我也覺得自己命大,馬大爺不用為我擔心,我沒事。”想到昨天那一幕一幕,杜清酌現在脖子還一陣陣發涼。
馬大爺猶豫了一會兒,臉上神情很是複雜,停了片刻遲疑道:“小酌啊,我跟你說個事,你心裏可得有個數,昨天京城杜家來了一夥兒人,聽說是來找你的。”馬大爺聲音故意壓得很低,顯得神神秘秘的。
“找我?”杜清酌有些納悶了,她倒是記得死去的爹爹在京城有個兄長,名字叫杜長青,做了很大的官,不過父親在世時,就和大伯家沒什麼來往,父親沒了也有十個年頭了,和大伯家更是斷了聯繫。
杜清酌不以為然,就算是大伯派人來了臨江村,有話也應該跟母親姜曉雲說,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杜清酌擺了擺手和老人家告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牲口死了個精光,母親姜氏肯定不會輕饒了自己,不過暫時沒有別的去處,杜清酌也只能硬着頭皮回家。
臨江村杜家。
杜月升正面對銅鏡梳妝,一邊將上好的水粉撲在臉上,一邊擔心地問道“娘,你說這辦法能行嗎?”
姜氏平時對杜清酌大呼小叫,可是對大女兒杜月升卻很溫柔:“有什麼不行的,你這孩子,娘這可是為了你好,你不要辜負了娘的這片心啊。”
“可是娘,我現在好害怕,要是被人發現了,我這輩子可就毀了。”杜月升聲音裏帶着哭腔,聽上去還真是有些害怕,不過她的心裏,可是樂開了花。
“你別自己嚇自己了,這都十多年了,哪個還能認得出誰是誰?你就安心聽娘的話,以後榮華富貴可都是你的,娘和你哥哥以後的日子也都指望你了,你可得爭氣點兒,再說了,我女兒長得這麼俊俏,誰看了都會喜歡的。”
姜氏的聲音無比愉悅,說著說著,咯咯咯地樂出了聲,正笑着,大門傳來輕微的響動,姜氏來到窗下將窗子挑了個縫,就見杜清酌貓着腰,輕手輕腳往裏蹭……
“死丫頭!一整夜都不回家,你死去哪裏了?”
姜曉雲不去唱秦腔也真是可惜了,穿透力十足,愣是把大門口的杜清酌震得耳膜生疼,抬起臉很是擔心地看着窗里的人。
“看你那張臉,花里胡哨的,真是讓人一見就噁心。”嗖地一聲,一把剪子飛出窗子,杜清酌眼疾腿快,一下子躲過了,剪子咣地一聲扎在木門上,真是入木三分。
杜清酌的心一陣狂跳,這個當媽的可真是恨不得自己死,再怎麼著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至於下這種狠手嗎?
等杜清酌平定下心跳,再抬頭看向窗口,姜氏已經從屋子裏走出來,雙手叉腰站在面前,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她。
“死丫頭,就知道到處瘋,晚上飯也沒人做,快餓死我們娘仨了,你要不說明白去了哪裏,我要你好看!”女人一臉的怨恨。
杜清酌心裏一沉,只是個夜不歸宿,就已經這個樣子了,這要是知道死了牛羊,那還不把自己活劈了。
“牛呢?羊呢?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果然,姜氏注意到了杜清酌身後空空如也,立刻一臉的詫異。
死了牛羊這樣的事根本沒辦法瞞下去,杜清酌只好一五一十將昨天發生的事講了一遍,但她沒說救白衣青年的那一段,只是說自己因為失血過多暈了一整夜,今天早上清醒過來才回家。
“你這個喪門星,放個牛羊也能把牲口放死,我這是哪輩子造孽才有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丫頭,我,我打死你。”姜曉雲的注意力絲毫沒放在那場慘無人道的戰爭,和杜清酌的安危上,杜清酌心中不免有些凄涼。
姜氏四下里望了望,發現了放在窗下撐門的木棍子,順手操了起來,奔着杜清酌撲了過來。
雖然這個女人是小牧童的母親,可是她對小牧童明顯沒有半點兒感情,這女人如此不顧念親情,手上那根棍子粗細快趕上杜清酌的手腕了,這要是被打上幾下,就她現在這個身體情況,不死也要丟了半條命。
杜清酌不由得心中暗暗着急,長這麼大小還沒挨過父母的打罵,一到這異世,先補上了這堂課,這可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