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和武佩孚拉手
聽到這話,張司令先是一怔,然後冷笑道:
“你這京油子,膽兒挺肥啊,敢跟我賭命?”
佟奉全一副輕描淡寫的神情,只說道:
“記得我當學徒那會兒,有一位葛老爺子曾經告訴過,人啊,只要行得正站得直,哪怕天塌下來了,都甭怕。”
“小子,你嘴長得不大,口氣倒不小啊。”張司令哼笑了一聲。
“張司令,咱倆都甭耍天橋把式,光說不練了。瓶子就擱在您面前,快上手吧您。
您只需這麼輕輕一摔,真假立見分曉。要麼,我的命您拿走,要麼您留下一根手指頭。
放心,我不會要您的大拇指,您還得留着它拿槍不是,小拇指就成。”
張司令越聽,眼裏的火星子就燒得越旺。
佟奉全見張司令直直瞪着他,卻不接話茬子,便繼續道:
“張司令,一根手指頭換一條人命,一本萬利的買賣,要不您再合計合計?”
一聽這話,張司令立馬狠狠咬了咬咬牙,臉色漲得鐵青,卻還是沒應聲。
佟奉全催促道:“張司令,當著大帥的面,您給個痛快話吧。”
憋了好半晌,張司令終於開了口:
“好個京油子,你這是存心想陷我於不義,壞我名聲啊。
等我贏了,外面必定傳出去,說我唐唐城防軍司令,跟一個賣古董的打賭,還逼出人命來了。”
佟奉全頓時心底暗笑,“呵,你張司令還知道什麼叫義,你的的名聲還用我來壞?慫就慫吧,還立什麼牌坊!”
“張司令,這麼說,您是不打算跟我打賭了?”佟奉全語氣惋惜問道。
“呵,我才不會上你這京油子的當,壞了名聲。再說,你的小命一文不值,我要他幹啥?我……”
“都給我住口。”一直面無表情、默不作聲的武大帥,終於發了話。
他望着張司令,一臉嚴肅道:
“張司令,眼下奉軍對我們虎視眈眈,正在關外集結。你本就出身奉軍,對他們知根知底,讓你待在這四九城,那是牛刀割雞呀。
不如你去赤峰駐防吧,物盡其用,後天就開拔。”
“什麼,赤峰?”張司令蹭一下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大帥,您就是借卑職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給老夫人送假古董啊。
這玩意兒,是我從這個京油子那兒買的,我是被他給蒙了啊。”
“打我這兒這買的?”佟奉全差點沒噴出來。
他搖了搖頭,拱手道:
“大帥,張司令這是急了眼啊,他什麼性子,我敢賣他假貨?再說,如果東西是我賣出去的,我又在這兒拆穿它,那不是犯傻嗎?”
張司令掙着脖子,繼續辯駁道:“大帥,別聽這個京油子編瞎話,他…..”
“住口。”張司令的話還沒說完,武大帥忽地猛一拍桌子,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本帥現在跟你談的駐防的軍務,跟這瓶子有半點關係?
怎麼,你想違抗軍令?”
“大帥,卑職不敢。”張司令連忙彎下腰,哆哆嗦嗦回道。
“好,那你下去吧。”
張司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攥了攥雙手,然後像野狼看獵物似的,惡狠狠瞪了佟奉全一眼,這才低着頭悻悻離去。
路過藍一貴身旁時,他又一臉怒色對其哼鼻子。
藍一貴連忙拱手,對着張司令擠出了尷尬諂笑。
接着,他又小眼珠一轉,忙從旁邊侍從的手裏拿回了包袱,鞠着躬,笑盈盈道:
“大帥,剛才一直忙着正事兒,無暇向您稟報,這是我花了老大功夫,從山西淘換來的琺琅彩雙環瓶,今兒恰逢老夫人大壽,權當我沾沾喜氣兒。”
“你也回去吧。”武大帥不苟言笑回了五個字兒。
藍一貴如同被人當頭敲了一悶棍,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
但很快,他還是笑嘻嘻恭敬道:
“那成,大帥,我先走了,回頭有機會再來拜見您。”
武大帥沉着臉,完全沒搭理他。
果不其然,藍一貴走的時候,也一樣沒忘給佟奉全甩臉子。
佟奉全暗暗一笑,“藍一貴,熱臉貼冷屁股,吃癟了吧你。”
等藍一貴走後,武大帥拱着手,語氣稍微溫和了幾分道:
“梅先生,佟掌柜,我還有軍務要處理,就不留兩位了。”
佟奉全和梅先生回了禮。
忽然,武大帥叫住了佟奉全,“佟掌柜,你先留下。”
等梅先生出去了,佟奉全拱手問道:“不知大帥還有何指教?”
武大帥直言正色道:
“佟掌柜,這對兒琺琅彩橄欖瓶,你還沒開價呢。”
“開價?”佟奉全有些意外,“大帥,這是送給令堂的壽禮,怎麼能談價錢呢?”
“行了,別說這些客套話,你我既無交情,又非親非故,你又不是我的同僚,送什麼禮啊。傳出去,還說我武某人欺凌商賈。”
“大帥,我…..”
佟奉全剛張口,武大帥打斷了他,“這對兒瓶子,我喜歡,家母更喜歡,所以我才決定留下,開個價吧你。”
佟奉全面色有些為難,“大帥,既然您話都說道這份兒上了,那我也就甭客氣了。”
思索片刻,他說道:
“大帥,您也是懂行的人,這對兒瓶子值什麼價,我想您心裏也有桿秤,這樣吧,您先給個價。”
“我先給給價?行,既然你說我是懂行的人,那咱就按古玩行的規矩來,拉手吧。”
一聽“拉手”倆字兒,佟奉全不由一詫,然後笑道:
“大帥,您這不是懂行,您就是行里人啊!”
武大帥一副很是隨意的樣子道:
“袖裏數乾坤嘛,我豈能不知,來吧。”
說著,他便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