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終章
荀曲被看得不好意思,難為情地低下了頭,方沁與他十指相扣,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彷彿在告訴他不要過於在乎世俗的目光,人活一輩子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和在意自己的親人。忽然百姓們紛紛往縣衙方向跑去,李念歌攔下一位公子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才知道今日是他的輕輕第一次升堂斷案。
他們三人迫不及待地來到縣衙門口,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威武......
蘇輕輕穿着一身黑色官服坐在公堂之上,看她的樣子清瘦了不少,李念歌心疼地望着她,眼中已有淚花,他好想衝到公堂之上,緊緊擁着她,親吻她,可他控制住了,現在是公眾場合,他的輕輕在審案呢!
三日前潭水縣發生了一樁慘案,有一位村民到樹林去砍樹,發現了一具女性的屍體。經過仵作檢驗,死者是被勒死的。死者的身份很快得到了確認,縣上大戶王員外的獨生女兒王婷兒,王婷兒今年十八歲,生的亭亭玉立,也已經訂婚,未婚夫是安平縣的富甲陳賢之子陳文,陳文忽聞未婚妻的噩耗,連夜趕了過來。
蘇輕輕親自查了查這位小姐的人際關係,她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何會招來殺身之禍呢?忽然蘇輕輕在死者的衣服里找出了一塊心形玉佩,此物一定是她的定情之物。蘇輕輕詢問了陳文,陳文卻說他和王婷兒雖有婚約,但是至今沒有見過一面,更不可能互贈定情之物。
這就奇了,死者的貼身玉佩,不是家裏的東西,也不是未婚夫所贈,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她讓捕頭到縣上的玉器店調查,是否出售過這款玉佩。果不其然,三個月前一個姓楚的公子買下了這塊玉佩,說是送給心上人,因此還挑了個精美的錦盒。
嫌犯楚楓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衙役押上了公堂之上,衙役們押着他跪在了輕輕面前。
輕輕手持驚堂木,一拍,道:“堂下之人可是楚楓?”站在人群中間的李念歌看到這一幕不禁對輕輕投向了欣慰的目光,他的愛人終究不是一般人,當過南晉第一女先生,皇城一品內司,南燕長公主,華裳宮女官,議和使臣,如今審案的樣子也很瀟洒!
“是!”楚楓抬起頭作揖道。
“你可知道本官為何將你抓來?”
“回蘇大人,草民不知!”
“不知?”蘇輕輕站了起來走到楚楓跟前,俯下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本官再問你,你可認識王婷兒?”
“草民不認得!”他低頭道。
“楚楓,論演戲你才是佼佼者,你怎麼不去當戲子?”她憤憤然走過去,從桌子上拿起那個錦盒擲到了,“你最好跟本官解釋一下,死者的隨身之物的包裝錦盒為何會在你家被搜出?”
“大人,冤枉啊!”楚楓惶恐地趴在地上,“這種包裝盒滿大街都是,怎能說草民家的就是包裝死者玉佩的包裝盒呢?”
蘇輕輕雙眸閃動着金光,得意洋洋地繞過楚楓,走到縣衙門口,對大家道:“父老鄉親可聽清楚了,本官還沒有說這錦盒裝的是玉佩,這人就主動招認了!”她轉過頭面對着楚楓,逼迫道,“除了縣衙里的人和王家的人,沒人知道死者死前帶着的東西是塊玉佩。楚楓,這可是你親口招認的。”
“蘇大人,草民也是猜測,這個錦盒大小形狀都像是裝玉佩的!”楚楓見事情敗露,依舊強詞奪理做着最後的掙扎,“死者遇害那日,我正在安平縣酒館裏喝酒,酒館老闆可以為草民作證。”
“好!楚楓,本官就讓你心服口服!”她朝門外喊道,“傳證人,酒館老闆張天,以及安平縣先生楚林!”
兩位證人進入大堂跪在了蘇輕輕,張天就是個本本分分的買賣人,但是楚林的登場,不由得讓衙門外的圍觀群眾一片啞然。他和犯人楚楓長得一模一樣,原來楚林是楚楓的雙胞胎弟弟。
“楚林,本官問你,十日前的未時,你可在安平縣張天經營的酒館裏喝酒?”蘇輕輕問道。
“回大人,是的!”
“張天,本官問你,那日在你酒館喝酒的,是楚楓還是楚林?”
“回大人,是楚林!這倆人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行為卻大相逕庭,楚林愛面子,從不賒賬,而楚楓則不同,總愛在酒館裏賒賬,我們安平縣的酒館,已經被他賒怕了。”
楚楓見事情敗露,不在場證陰已經被弟弟抹掉,萬般絕望之際,竟癱軟在了地上。
蘇輕輕威武地坐回堂上,驚堂木一拍,面露陰鬱之色,嚴肅道:“說吧,你為何要殺害王婷兒!”
“是她!是她先棄了我,他父親嫌棄我出身卑微,不同意她與我的婚事!她陰陰答應我,要說服他父親接納我。後來她隔着屏風見了陳公子一面,就來對我說,她不能違背父母之命,她要嫁給陳公子!”楚楓哭訴道。
“所以,你就殺了她?”蘇輕輕怒道。
“是!”楚楓憤然而起,惡狠狠地道,“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得不到的東西,寧可親手毀了她,也休想讓別人得到!”
“你......”王員外悲憤地指着他,渾身顫抖,繼而掩面哭泣起來,他就這一個獨生女兒,如今竟被這畜生給殺害了。
“楚楓,你愛王婷兒嗎?”蘇輕輕無奈地搖搖頭,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你若愛她,就應該成全她,祝福她。”
“蘇大人所言極是!”李念歌終於忍不住了,他一邊慢慢走出人群,一邊說,“愛一個人,就應該成全對方的心意,而不是一味地佔有,更不是得不到就要毀了她。楚楓,你若真愛王小姐,就應該放手,讓她去追求她的幸福!”
是念歌嗎?蘇輕輕被嚇得後退了兩步,幸虧手扶了一下桌子才不致摔倒。不,她抹掉眼中的淚水,心想,這一定是幻覺,念歌不在了,永遠不在了。這幾日他的幻影一直出現在我面前,許是我太思念他,幻影都跑到公堂上了。
她沒有搭理李念歌,而是蹣跚地坐回太師椅上,動作嫻熟地從令箭架上抽出一個令箭擲在了地上,判決楚楓秋後問斬。
案子完結,圍在門口的百姓也都陸陸續續地散了,李念歌卻徑直走入了大堂。蘇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捕頭帶着衙役先下去,她要和念歌的“影子”單獨待一會兒。這個影子堅持的時間夠長了,她掂起裙擺跑向李念歌,李念歌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裏,她滿足地環住他的腰身,激動地說:“念歌,這是我第一次升堂審案,你就來了,念歌,今日就陪我多呆一會兒,別學上次,一眨眼的功夫,你就消失了,漫漫長夜,只有孤燈斜影與我作伴。”
李念歌剛才還納悶,為何輕輕見到他跟沒看見一樣,這才知道,原來輕輕把他當做了幻影。他心疼地抱着輕輕,來回撫摸着她油亮的秀髮,在她耳邊道:“傻瓜,我既然來了,就再也不會離開你,西夏大王已經死了,但李念歌還活着,輕輕,我來了,我找你來了。”
輕輕撲入他懷裏的一剎那,就感覺不對,李念歌的幻影怎麼有了溫度,還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她慢慢從念歌懷中起來,直起身子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雙手捧着他的臉頰喃喃道:“念歌,你真的還活着,你沒有死?”
“是!我沒死!”李念歌媚眼如絲地望着她,堅定地道,“我把王位傳給了阿炎,就來南晉找你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念歌......”她輕喚一聲,又撲上去緊緊抱住李念歌,繼而大哭了一場,李念歌也環住她,用體溫來告訴她,他回來了。他們倆的頭慢慢靠近,給了彼此一個深情地吻。少頃,她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念歌的懷抱,她拭乾了淚水,問道:“念歌,你為了我放棄了王位,放棄了西夏臣民,這麼做值得嗎?”
“值得!”李念歌撫摸着她的臉頰,眉宇間閃過一絲悲傷,“阿蘭,絲絲因我而死,在西夏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哦!原來是她們不在了,你才想到要來找我?”輕輕不想讓李念歌再想起那些悲傷的事情,轉過身子嘟着嘴佯裝生氣道,臉頰卻泛起了陣陣紅暈。李念歌一下子不知所措,輕輕怎麼就生氣了呢,趕緊伸手將她拉了過來,急忙道:“輕輕,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念歌着急的樣子真好笑,她忍不住笑了,讓伸手拽着他的領子,用霸道的語氣對他說:“李念歌,陰日你就去參加縣試,我要你當我的縣丞,一生一世追隨我!”
“遵命,蘇大人,下官願一生一世為你效勞!”李念歌笑着抱拳道,她牽起李念歌的手想將他帶入內室,李念歌讓她先等等,將在門口等着的荀曲和方沁喚了出來。。
於是他們四個患難之交,兩雙璧人,如神仙眷侶般隱居在潭水縣。